“不要以為你有后臺，就能輕松混成飛行員！就能敗壞空軍的聲譽！”弗朗索瓦歇斯底里地咆哮著，給了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的羅貝爾當(dāng)臉一拳：“別以為有人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我會盯著你，一直盯著你！你要是犯一點錯，就別想拿到駕駛證書！”
羅貝爾從地上爬起來，他捂著出血的鼻子，搞不清弗朗索瓦發(fā)的什么瘋，但聽他這無能狂怒的語氣，似乎學(xué)校里發(fā)生了什么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你是在嘲笑我嗎？！”
我他媽有在笑嗎？！羅貝爾被弗朗索瓦的臆想氣得說不出話，自己的手還捂在鼻子下，這家伙的眼睛是X光嗎？！
“你這個狗崽子！狗雜種！給我立正！”
弗朗索瓦將羅貝爾桌子上攤開的信件全部掃到地上，再狠狠踩一腳，令羅貝爾難忍怒氣，但軍人的紀律性還是約束他抑制憤怒，紋絲不動。
他的沉默不可能讓弗朗索瓦冷靜下去，后者變本加厲地蹂躪他的私人物品。臺燈被摔到地上，鋼筆被摔成兩截，垃圾桶被一腳踹飛……羅貝爾越發(fā)肯定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不利于弗朗索瓦的事情，很有可能是他虐待自己的行為被上級訓(xùn)誡了，否則沒道理暴戾乖張的弗朗索瓦只是拿他的私人物品出氣：按照他的脾氣，現(xiàn)在挨打的更應(yīng)該是羅貝爾本人。
不過當(dāng)弗朗索瓦將桌子上羅貝爾視若珍寶的合影丟到地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出聲勸阻：“請不要損壞照片，長官！”
但是話剛一出口，羅貝爾便后悔了：這不等于告訴弗朗索瓦那張照片對他的重要性了嗎？！
果然，弗朗索瓦立刻面目猙獰地撿起相框，將照片從已經(jīng)破碎的相框中取出來。面對這樣的情況，羅貝爾再也不能等閑對待，他將軍紀拋諸腦后，邁過地上狼藉的信件走到弗朗索瓦的身邊：“如果你實在感到憤怒，弗朗索瓦上尉，你可以毆打我，但是請不要損壞一個犧牲的烈士留給他遺孤的唯一遺物！”
“你能怎么樣？”弗朗索瓦抬起頭挑釁地望著羅貝爾，羅貝爾立刻意識到自己再次中了圈套：他想挑釁自己，即使不能引誘自己與他互毆，也要盡情蹂躪他的自尊，以滿足自己變態(tài)的心理！
弗朗索瓦沒辦法再在天上欺辱他了，正如他也沒辦法坐視照片損毀而繼續(xù)忍讓一樣。
羅貝爾深吸了一口氣，為挽回那張相片做了最后的努力——也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你是個人渣，弗朗索瓦。如果你損壞了那張照片，寧可被槍斃我也會殺了你?！?p> 沒用。
伴隨著照片撕裂的聲音，羅貝爾抄起身邊的凳子，朝著弗朗索瓦的腦袋狠劈下去！
一個小時后，面色鐵青的尚貝里準將出現(xiàn)在了會議室，咣咣地拍著面前的桌子：“讓那個蠢貨給我閉嘴！”
憲兵聽令，立刻伸出手，制止了狼狽的弗朗索瓦繼續(xù)控訴羅貝爾“犯上作亂”。喧鬧的禁閉室頓時安靜下來，準將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看向了按照憲兵命令肅立在角落里的羅貝爾：他的鼻孔到下巴上全是干涸的血跡。
不過弗朗索瓦也沒討到什么便宜，他被打得鼻青臉腫不說，右臂更是被打了石膏吊著。學(xué)校的憲兵長官正在向準將匯報他們初步調(diào)查的結(jié)果。由于沖突雙方的描述基本一致，事件的線索倒是非常清晰。
“在弗朗索瓦上尉破壞學(xué)員羅貝爾的私人物品的時候，羅貝爾對弗朗索瓦發(fā)出恐嚇，聲稱如果他破壞照片就殺了他?！睉棻L官說著從桌面上捻起兩片照片的殘片，“就是這個，然后弗朗索瓦破壞了這張照片，于是雙方就起了沖突?！?p> “起了沖突？”弗朗索瓦在一旁冷笑道，“他擺明是持械謀殺官長！”
“羅貝爾持的什么械？”
“先是凳子，后來是衣架?！睉棻L官回答道。
準將已經(jīng)大體搞清了發(fā)生了什么，毫無疑問，那個該死的弗朗索瓦絕對是在自己免去他職務(wù)后又去找了羅貝爾的麻煩。這公然挑釁校長權(quán)威的行為讓尚貝里準將徹底失去了耐心，他下定決心要狠狠收拾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不過這個羅貝爾……得想個辦法拉他一把，務(wù)必得洗去他謀殺長官的罪名，至于毆打上級，象征性地關(guān)幾天緊閉足夠堵住弗朗索瓦那叔叔的嘴了。他要是再敢鬧騰，就別怪準將跟他算總賬！
反正他這么多年虐待的學(xué)員和下級可個個都等著落井下石。
想到這里，尚貝里伸出兩只手接過憲兵長官撿起的照片，這是一張大合影，足有三百多號人。看著上面密密麻麻地身著戎裝的軍人，結(jié)合迪特福利特·布干維爾少將的推薦信，他大體也能猜到這張照片對羅貝爾而言意味著什么。
尚貝里準將沉吟了一會，看向角落里渾身上下血跡斑斑的羅貝爾：“這里哪個是你的父親？”
“家父時任114步兵團1營少校營長，位于照片三排正中?！?p> 尚貝里將兩片照片對在一起，發(fā)現(xiàn)正處裂縫的那個少校的臉和半個肩膀都被徹底損毀，相貌已經(jīng)完全無法辨識。
“那么解釋一下吧。”尚貝里準將期待著羅貝爾說出這張照片的價值，趁勢表達自己對大戰(zhàn)烈士的尊重和敬仰，從而從輕發(fā)落角落里的羅貝爾，然后狠狠處罰無事生非的弗朗索瓦，“你為什么要用衣架毆打弗朗索瓦？”
不過羅貝爾的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愕然：
“因為我沒有手槍?！?p> 準將無奈地低下了頭，隨后拾起被他摔在桌子上的軍帽扭頭就走，臨走之前留下了最后的命令：“把他們關(guān)禁閉！”
憲兵長官和在場的皮埃爾少校跟隨準將返回了他的辦公室，一進辦公室，尚貝里準將便向憲兵長官博諾上尉詢問道：“按照軍法，這件事應(yīng)當(dāng)怎么處理？”
“謀殺長官未遂，致使長官輕傷，一般來說革除軍籍，判決十年監(jiān)禁?！?p> “不對吧，博諾?！逼ぐ柹傩Ｌ岢隽水愖h，“羅貝爾這顯然算是臨時起意，沖動引發(fā)斗毆，所謂殺人只不過是恐嚇而已，不該判這么重吧？”
博諾無奈地說道：“我知道您的想法，皮埃爾少校，說實話我也很同情這個年輕人，但是軍法就是軍法。他臨時起意是不錯，但是直到剛才眾目睽睽之下都毫無悔意，這顯然不是恐嚇能解釋的。”
“這個羅貝爾！”尚貝里準將怒氣沖沖地吐槽著尚被關(guān)在禁閉室里的年輕學(xué)員。
“還有沒有可以挽回的余地？”皮埃爾向博諾問道。
“只要雙方和解，我不起訴，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戰(zhàn)友互毆事件，雖然雙方軍銜相差比較大，但只要定性為互毆，只是體罰和關(guān)禁閉就足夠了?！辈贿^博諾話鋒一轉(zhuǎn)，“但是，弗朗索瓦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他仗著航空部里有人，剛到底就是。話說羅貝爾真的有一個海軍少將的推薦嗎？這個海軍少將能擔(dān)保到什么程度？”
“海軍少將是指望不上的，畢竟跨軍種。羅貝爾捅出的這個簍子性質(zhì)可相當(dāng)惡劣?！?p> “這個木頭疙瘩！”想起羅貝爾的表現(xiàn)皮埃爾少校就感到無語，“誠實到了這個程度，以為他是個騎士嗎？！”
尚貝里準將思考了一下，拎起了電話對二人說道：“看來只能驚動那位大神了?！?p> 皮埃爾和博諾對視一眼，只聽見尚貝里準將要通了電話：“接第一聯(lián)隊?！?p> 過不多久，話筒那邊傳來了接線員的聲音：“這里是空軍第一戰(zhàn)斗機聯(lián)隊。”
“我是空軍學(xué)校的斯泰凡·尚貝里準將，請轉(zhuǎn)接第二航空團團長多米尼克中校?！?p> “第二航空團正在進行訓(xùn)練，多米尼克中校親自帶隊，將軍，可以讓我轉(zhuǎn)達嗎？”
電話前的準將輕輕抿嘴：“讓他落地后立刻給我回電話，就說他的小家伙有麻煩了?！?p> “是，將軍?！?p> 尚貝里準將點點頭，扣上了電話，只見皮埃爾和博諾以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少將都沒用，您找一個中校？”
“多米尼克·蒂耶爾·穆蘭中校，知道是誰介紹他進入空軍的嗎？”
“誰？”
準將叉起手，緩緩?fù)鲁隽四莻€全法蘭西人民都抱有敬意的名字：“貝當(dāng)元帥。”
“嗯？！”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電話響了，正在商議如何向多米尼克中校敘述這件事情的三人一齊收聲，尚貝里準將立刻提起電話：“我是尚貝里?！?p>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中年男子急促的聲音：“將軍，羅貝爾到底怎么了？”
“他犯了點事，不要激動，多米尼克，你聽我慢慢說?！?p> 尚貝里準將將羅貝爾在軍校里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電話那頭的中校，那邊不時傳來“嗯啊”的回應(yīng)，當(dāng)說到弗朗索瓦撕了羅貝爾保留的珍貴合影的時候，電話里傳來一聲響亮的國罵：“我干他媽的！”
“冷靜，多米尼克中校！”
“羅貝爾怎么做的？”
“他抄起板凳和衣架把弗朗索瓦打骨裂了?！?p> “怎么沒給直接干死？！”
“現(xiàn)在的麻煩就夠大的了！”尚貝里準將無奈地說道，“那個弗朗索瓦有個在航空部總管空軍裝備的叔叔，軍銜是上校，他要是一定要把羅貝爾告上法庭，我們是不可能壓得住的?！?p> “弗朗索瓦欺負我們羅貝爾的時候你就能壓住了？！”多米尼克中校在那邊破口大罵，“我還特意拜托你照顧他，要是沒拜托是不是干脆就給整死了？！你們空軍學(xué)校就是這么為法國空軍輸送人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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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收第一章人物：多米尼克·蒂耶爾·穆蘭。
個人資歷：
1915年底謊報年齡入伍，軍銜二等兵，跟從讓·德內(nèi)爾·戴澤南中尉
1916年2月底調(diào)往N3飛行中隊，跟從伏歇中尉學(xué)習(xí)戰(zhàn)斗機駕駛
1916年5月底首次獨自駕駛紐波特11型戰(zhàn)機空戰(zhàn)，擊落偵察機一架
1916年11月累計擊落三架，晉升少尉，跟從阿爾貝特·杜林上尉調(diào)往N73飛行中隊
1917年2月成為王牌
1917年3月受福煦上將接見，立下要取得“三個王牌”戰(zhàn)績的誓言
1917年5月，被曼弗雷德·馮·里希特霍芬擊落負傷，兩個月后出院
1918年1月，累計擊落10架敵機，晉升中尉
1918年3月，再次負傷，修養(yǎng)到6月
1918年7月后，在協(xié)約國軍“百日攻勢”表現(xiàn)出色，至停戰(zhàn)時累計擊落13架敵機，摧毀火炮十余門
1920年，作為法國援波航空隊調(diào)往華沙，參與蘇波戰(zhàn)爭，升任上尉
1923年，參與里夫戰(zhàn)爭
1925年升任少校，任第1戰(zhàn)斗機聯(lián)隊第2航空團4中隊中隊長
1932年升任中校，任第1戰(zhàn)斗機聯(lián)隊第2航空團副團長
1935年4月，越級擔(dān)任第2航空團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