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夫人與至親
來人終于不是那個士兵了，看樣子像是個謀士，只見他跟將軍行了個禮后，說道：“將軍，我剛才聽人說韓忠，趙弘，孫仲都死了，也就是說，黃巾軍就剩我們這幾百個人了，你打算怎么辦？”
“唉，本想讓他們先打，我們在后面等等撿便宜，沒想到把自己等成獨(dú)苗了?！背鹑苏f著，又把手里的酒碗摔了個粉碎。
“將軍，你這摔碗的毛病，得改改，咱們軍中的碗已經(jīng)嚴(yán)重不足了，吃飯的時候，都是好幾個人將就用一個碗，最主要的是摔碗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是想想以后該何去何從吧！”來人有些無語的說道。
“唉，蔣先生，我也不想摔，可是情緒一上來，就是控制不住，先生，實(shí)在不行，咱們就投降吧！”將軍無奈的說道。
只見那人搖了搖頭說道：“當(dāng)初黃巾軍勢力大的時候我們不投降，現(xiàn)在就剩這幾個人了，投降對他們來說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他們不會接受的?！?p> “既然這樣，那他娘的跟他們拼了算了?！?p> “現(xiàn)在就剩我們著幾苗苗人了，拿什么拼？估計(jì)還沒打呢，就已經(jīng)嚇破膽了，現(xiàn)在去跟他們碰，就是白給?！笔Y先生又搖了搖頭說道。
“他娘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還能怎么辦。”將軍又開始焦躁起來，似乎又想要摔碗，但這次手里沒拿，所以忍住了。
只見蔣先生想了想說道：“據(jù)我所知，東南距離這里不遠(yuǎn)的地方有座山，叫芒山，那里山高谷深，易守難攻，我們先撤到那里，以后有機(jī)會的話就東山再起，要是不行，落草為寇也倒逍遙快活。”
說話間，一個婦人走了進(jìn)來。
“夫人！”蔣先生朝著婦人行了個禮。
婦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將軍在商議事情啊，那我就先退下了?！?p> 婦人說著，轉(zhuǎn)過了身，這時，于不周看到了她的容貌。
仿佛是一把利刃猛的插進(jìn)了心口，于不周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那是一張?jiān)?jīng)無比熟悉，卻又許久未見的臉，那是一張他日夜思念的臉，他以前天天對著那張臉喊娘。
于不周以為娘親已經(jīng)死了，沒想到她還活著，更沒想到她竟然會跟仇人在一起。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于不周的腦袋里一片空白。
“夫人，等等，別走嘛?！睂④娨妺D人要走，連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婦人的手，然后看著蔣先生說道：“先生，你先下去準(zhǔn)備一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去芒山?！?p> “好?！笔Y先生應(yīng)了一聲后，退了下去。
“夫人，這么晚了，你怎么過來了？”將軍說著，拉著夫人的手便往桌子邊走去。
“將軍，奴家覺得剛才對將軍太過魯莽了，特來賠禮道歉?！眿D人笑著說道。
“夫人，你瞧你說的，只要你開心，什么都好說，來來來，過來坐?！背鹑艘话褜D人拉到自己的旁邊坐了下來。
忽然，只見婦人掏出一把匕首，朝著仇人的胸口刺了過去。
不料，仇人很輕易的就捏住了婦人的手腕兒，然后稍微用力一抖，匕首“咣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
仇人有些不悅的看著婦人說道：“三年了，這三年來，你已經(jīng)刺殺我?guī)装俅瘟?，每次都是這幾招兒，有沒有點(diǎn)兒新意，你不煩我都煩了，再說了，你這樣又傷害不了我分毫，難道你不覺得很無聊嗎？”
婦人聽罷，有些失落，沒有說話。
只見仇人一把撤掉婦人身上的外衣，把她按到了桌子上后，用自己強(qiáng)壯的身體壓了下去。
“將軍，你不要這么魯莽，不如先喝點(diǎn)酒，調(diào)解一下氣氛?！眿D人被仇人壓的有點(diǎn)兒喘不過氣來，費(fèi)力的說道。
“也好，難得你這么有雅興，等喝完了，我再好好收拾你?！背鹑苏f著，從婦人的身上爬了起來。
婦人跟著爬了起來，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拿了一個碗，倒?jié)M了一碗酒，遞到仇人的面前，笑著說道：“將軍，請?！?p> “不不不，還是婦人先請，我要你陪我喝?！背鹑苏f著，將那碗酒推到了婦人的面前。
婦人剛才提出喝酒，只不過是緩兵之計(jì)，不希望將軍輕薄自己，想方設(shè)法脫身而已，既然行刺不成，如今，她想的是把將軍灌醉，再做打算。
可是看樣子，自己不喝的話，將軍也不可能喝，無奈之下，婦人只好把酒碗送到了嘴邊。
“不，不要喝！”
忽然傳來的一聲大喊，將軍和婦人都下了一跳。
“誰？什么人？”將軍環(huán)視了一圈兒大帳內(nèi)，警惕的問道。
于不周屏住了呼吸，不敢發(fā)出任何響聲。
將軍見沒人出來，站起身來，拿起背后墻上掛著的一把刀，提著刀在大帳尋找起來。
于不周把頭縮了回去，不敢出聲，更不好往外看。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于不周在心里不停的祈禱，希望自己不要被發(fā)現(xiàn)。
然而，事與愿違，于不周覺得頭頂傳來了一陣劇痛，他知道自己的頭發(fā)被薅住了。
頭頂?shù)奶弁创偈怪诓恢軓目p隙里爬了出來，然后站了起來。
“你是何人？躲在這里作甚？”將軍看著渾身泥巴的孩子，有些懵逼的質(zhì)問道。
“我殺了你?！庇诓恢苷f著，從袖子里滑出匕首，猛的刺向了將軍。
要說這將軍，可不是張寶能比的，只見他身體往旁邊一側(cè)，躲了過去，接著順勢朝著于不周的肚子狠狠地踹了一腳。
于不周重重的吃了一腳，身體朝后飛了出去，然后摔倒在大帳的中間位置。
將軍一躍來到于不周身前，拿刀架在于不周的脖子上。
于不周感到了一陣絕望，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是失敗了，無奈之下，他看著還在發(fā)呆的女人，喊了一聲：“娘！”
“周兒，你是周兒?！眿D人驚訝的喊道，雖然男孩兒的臉上臟兮兮的，可是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婦人還是認(rèn)出了兒子，只是她不敢相信。
顯然，將軍也反應(yīng)過來了，惡狠狠的說道：“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小子，沒想到你這小兔崽子命這么大，掉下了萬丈深淵都沒死，也罷，老子現(xiàn)在就結(jié)果了你?！?p> “住手！”
聲音是婦人發(fā)出的，帶著歇斯底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已經(jīng)撿起了地上的一塊兒碗的碎片，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夫人，你這是作甚？你可不要亂來！”將軍有些緊張的說道。
“你今天要是敢傷害他，我就死在你面前?！眿D人說著，兩行眼淚已經(jīng)隨著臉頰流了下來。
將軍聽罷，一時不該如何是好。
只見婦人一臉心疼的看著于不周問道：“周兒，你沒事兒吧？有沒有傷到哪里？”
于不周沒有回答婦人的問題，他忍著身體的疼痛，看著婦人問道：“娘，你怎么會跟他在一起？”
“周兒，娘以為你……以為你……”婦人有些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以為我什么？以為我死了嗎？我死了你就可以跟他在一起嗎？你知道知道，就是他殺了爹爹！”于不周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憤怒。
“跟我在一起怎么了？要不是看她有幾分姿色，我早就殺了她，你信不信老子先一刀劈了你?！睂④娨荒槕嵟恼f道。
“不要，放他走！”婦人用乞求的語氣，一邊哭泣，一邊說道。
將軍聽罷，走到婦人的面前，把嘴湊到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三年了，每當(dāng)我要碰你的時候，你都以死相逼，今天讓我放了他也行，你必須答應(yīng)我，心甘情愿的從了我，要不然的話，我現(xiàn)在就把他的頭砍下來，就跟那個小白臉兒相公一樣?！?p> 婦人聽罷，心里猛然一驚，沉默了片刻之后，她看了一眼地上的于不周，然后把頭轉(zhuǎn)向?qū)④娬f道：“我可以答應(yīng)你，可是你必須先當(dāng)他走?！?p> “好，一個小屁孩兒，我才不在乎，我答應(yīng)你?！?p> 女人聽罷，又看著說道：“周兒，你怎么樣？你沒事兒吧，你不要嚇唬娘?！?p> 于不周依舊沒有回答婦人的問題，而是反問道：“娘，你剛才答應(yīng)他什么？”
“沒什么，周兒，真的沒什么?！眿D人有些心虛的說道。
“喂，你倆到底有完沒完？如果想讓他離開，最好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別讓我一會兒反悔了?！睂④娝坪跻呀?jīng)沒有可耐心。
“你要?dú)⒈銡?，什么反悔不反悔的，老子才不怕你?！庇诓恢芘曋鴮④娬f道。
“好，老子現(xiàn)在就宰了你?！睂④娬f著，又走到于不周跟前，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周兒，娘親知道你沒有死，真的很開心，娘親不想你受到一絲絲傷害，如果你真的想報仇，就把自己變得很強(qiáng)大，很強(qiáng)大，答應(yīng)娘最后一件事兒，離開這里，好嗎？”婦人說著，竟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娘，你起來啊，你這是做什么？”于不周說道。
“你今日要是不答應(yīng)娘，娘就不起來，娘今天就死在你面前?！眿D人一臉絕望的說道。
“好，娘，我答應(yīng)你，我答應(yīng)你，你要好好的，我總有一天會救你的?！庇诓恢茉僖脖锊蛔×耍蹨I決堤般涌了出來。
“將軍，找人備一匹快馬，讓周兒走?！眿D人看著將軍，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不多時，一匹快馬來到了大帳前，將軍命人把于不周扶上了馬，然后在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嘶～
那匹馬發(fā)出了一聲長嘯，沖出了軍營，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婦人手持著瓷碗的碎片，抵在脖子上，望著兒子離去的方向，足足半個時辰后，才回過頭來，看著身后的將軍，笑著說道：“將軍，你不是很想得到我的身子嗎？”
后有詩曰：
心中仇恨萬丈深，報仇偏偏遇至親。
被逼無奈現(xiàn)了身，萬把利刃插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