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瑟坐了下來,崔荷的婢女杳杳連忙給她倒了杯茶水,動作輕拿輕放,一點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崔荷有些好奇:“什么時候你會去見這些閑人了?這些事情,讓小桃去做不就好了?而且,你怎么沒有帶冪籬?”
趙瑟翹著纖細的手指拿起她們專帶出來的蓮花紋案茶盅,抿了一口茶水,方才緩緩笑道:
“小桃說,那間客房的兩個公子,其實是女扮男裝,所以我就不帶冪籬了,她們要幫隔壁那個生病的大娘,我想到高瞻,所以想去會會罷了。”
趙瑟說著,側(cè)頭朝崔荷看去,崔荷的神色果然微微變了變。
她方才笑道:“瞧你,他是跟你有婚約的,你怕他做什么?想見他,那就去找他呀。像他那樣心硬的一個人,你要是不主動,難道還想他主動提及與你的婚約,跟你成親嗎?”
崔荷垂了眉,神色有些黯然神傷,也有一絲被傷的傲氣。
“說他干什么,他跟我的婚約,不過是礙于父母之命,像他那樣向往云游野鶴的人,不會為了我,甚至不會為了任何人,而束縛了他自己的?!?p> “我要是像你一樣就好了?!?p> 崔荷抬眼看她,趙瑟含笑。
“若是我跟云忻有婚約,那我一定不會放過每一個機會,讓我爹去說他,讓我爹去跟皇上說,跟太后說,再讓我娘去跟他娘說,讓他娘去煩他,讓他爹面子上過不去,在朝堂上給他壓力,總之一句話,就是要他,立刻馬上跟我完婚。”
崔荷移開眼不屑說道:“若真是這樣,要逼才能逼到他娶你,那這樣的親事,結(jié)來又有什么意思?”
“崔姐姐,你不會還想著,這天下還有男人只擁有你一個女人吧?”趙瑟可笑地道。
崔荷臉色煞白。
趙瑟看著她,慢悠悠地道:“這天下,有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一個男人,娶一個女人,不一定會愛她,但一定是需要她,只要你是他名門正娶的妻子,那么不管過后他有多少個女人,也只有你,才能死后與他共享一個墓穴。”
“而也不管他有多少女人,他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至于那些女人,再得寵,不還得小心地討好我們?得不到他的心,那至少,也得到他的人呀。等將來有了孩子,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我們的嗎?人的一生,不能只追求感情的圓滿,其他地方的圓滿,也同樣能為你的人生添加精彩?!?p> 崔荷睜圓了眼看她,仿佛不認識此時的趙瑟一般。
她雖然從未想過將來會如何,可這樣跟一群女人爭寵,跟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同床共寢,又有什么意思?
可她所說的話,又深深刺激了她的心。
因為她的人生,何止感情上不圓滿,其他地方,也沒有任何精彩之處
——對于一個從小就是斷不了藥的病秧子來說,精彩,實在離她太遠了。
鹿云山離永延縣大概有三十里路,即使是騎馬,也不能趕在天黑前回來。
因為大娘的病情等不得,蘇稚也不愿意再多等一刻,沈鴻只好讓王掌柜幫忙照看著這里的一切,便打算帶著蘇稚去鹿云山。
“你們會騎馬嗎?”
就在她們要出門時,喬靖遠立在客棧門口,看著外面的雨絲,語氣清冷得幾乎聽不清。
“我不會騎馬。”蘇稚面上露出了手足無措,她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而沈鴻則是皺了眉頭,雖說之前她曾跟秦綺在馬場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馬術(shù),稱不上精湛,但上路應(yīng)該問題不大,只是若帶上蘇稚就沒什么把握了。
喬靖遠說道:“去鹿云山的路山高坡陡,若是你們坐馬車,這種時候不一定有人愿意去,可若是騎馬,則可以隨機應(yīng)變?!?p> 沈鴻對他的考慮細周而贊同地點了點頭,她和蘇稚都只想著怎么快一些去鹿云山,卻忘了這種天氣坐馬車并不實際。
“如果你不會,那就讓我?guī)еァ?p> “我不要跟你去!我不認識你!我不要跟你一起!”
喬靖遠難得輕笑了一下,有些意思地問她們:“那你們打算怎么去?”
蘇稚說不出話來,她現(xiàn)在心急如焚,但要她跟著這個陌生人去,她也不愿意。
她看著旁邊的沈鴻,聲音脆弱:“你真的不會騎馬嗎?”
沈鴻安慰地拍了拍蘇稚的手,與喬靖遠說道:“我會騎馬,但若是帶著小稚,恐怕不安全,可否勞煩你帶著小稚騎一匹馬,我另外騎一匹,跟在你們身后?!?p> 喬靖遠點點頭:“也可以,我可以讓馬騎得慢一些,讓你在后面能跟得上。”
沈鴻微微一怔,他的語氣雖然仍是淡淡的,但這男人深情的眼睛真是讓人想忽略都難,尤其是這樣專注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
蘇稚看看沈鴻,又看看喬靖遠,她也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了,方才勉強同意。
三人去了客棧后院馬廄,喬靖遠將他跟喬滿的兩匹馬解了韁繩牽出來,然后又叫過一個小二哥,讓他去取三身蓑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