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今夕何夕
“卡”導演的聲音在片場再次響起時，柯景行依然沒有放下緊擁南夢的雙手，懷里的人掙扎了一下，他卻毫無動靜。后來南夢不得不出聲：“柯老師，結束了?！睋碇碾p臂一僵，緩緩放開，柯景行轉身朝著休息室走去，所有的人都看到柯景行的面色很難看。
南夢還沒能完全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看起來有點可憐又有點迷茫的望向黃導，導演從取景器里抬起頭來，出聲道：“小夢這場拍的很好，先和景行一起休息會兒，下一場還早?！比缓筠D向旁邊的工作人員：“二組那邊怎樣？”南夢得到導演的許可后，轉身走向柯景行離開的方向。
她不知道柯景行怎么了，從現(xiàn)場的反應來看，她剛剛的這一場表現(xiàn)的應該很好，反而是柯景行沒有按照劇本走，而是像試鏡那天一樣，上前擁抱了她，不同的是，這次不再是淺淺的環(huán)繞，她能感受到這一次柯景行用力的將她環(huán)嵌在懷抱里，撫慰著她的過去和傷痛，若不是導演喊卡，她可能會一直沉浸在其中。
南夢站在柯景行休息室的門口，又一次躊躇著不知道是否應該進去。休息室的門沒有完全合上，此刻只有柯景行一個人在里面。
本來要給他補妝的化妝師被助理喊了出來，助理很少看到柯景行下戲后在片場表情失控，所以覺得應該給他留一個私人空間。
柯景行知道自己反應過度，皺著眉頭有點氣惱，看到門口有一個人影矗立著，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出聲：“進來?！?p> 南夢推開門走了進去，弱弱地喊了一聲：“柯老師?！?p> 柯景行這會兒見到始作俑者，原來的好修養(yǎng)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有點撒脾氣的問道：“不是星州了么？”
南夢覺得這和剛剛擁抱自己的人反差有點大，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然委屈的眼角一紅。
柯景行從她進門開始，就不錯一眼的望著她，剛剛慟哭過的臉蛋瞧著楚楚可憐，原本關心的表情讓柯景行有點受用，但是隨著自己話音落下，對方表情產(chǎn)生的變化讓柯景行回想到幾分鐘前在自己眼前哭訴著的南夢，那種難以言喻的揪心與心疼立馬復發(fā)。
但是此刻，自己再也沒有身份將她擁入懷中，柯景行有點氣惱的在心里咒罵自己一句，不自覺地放柔聲音：“很抱歉，我今天心情不佳?！毕胂霙]有說服力，又補充道：“我覺得劇本里星州刻畫的不是很合理。”
卻沒想到這一句找到了南夢的共鳴，她也顧不得委屈，忙點頭附和：“我也覺得，他怎么可以那么冷血，明明……”南夢后面說了什么，柯景行沒有聽進去，只覺得此刻生動的南夢格外的動人，和最近因為入戲躲著自己的南夢不一樣，和戲里為愛卑微、憤怒的月離更不一樣，仿佛前一秒難過的不能自己的南夢真的只是她的演技而已，但是柯景行知道，不是的。
南夢說著說著看到柯景行的表情又開始嚴肅起來，停下了吐槽。這一次柯景行沒有為難他，帶著自己都不能明了的克制的溫柔問她：“剛剛哭的那么狠，現(xiàn)在還好么？”
柯景行很想問她，拍戲的時候在想什么？為什么難過的那么真實？你的過去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他一句都沒有問出來。因為不合時宜，因為沒有身份。
南夢搖搖頭：“沒什么，剛剛導演還夸我演得好呢，柯老師覺得呢？”
柯景行沒有拆穿她，強顏歡笑點點頭：“嗯，比試鏡那場好?！蹦蠅粝氲侥菆鲈囩R，有點尷尬：“柯老師能不能忘記那場試鏡？”那場狀況百出的試鏡對南夢來說是一場災難，自然不希望心上人記得許多。
柯景行也在回憶那場試鏡，從初見小姑娘的呆滯，緊張到忘詞，到后面臨場發(fā)揮惹得自己跟著改戲，柯景行覺得可能從自己當初情不自禁往前走向她的那一步開始，這個小姑娘就已經(jīng)是特別的存在了?？戮靶胁挥X得這是不好的記憶，所以沒有答應也沒有反駁，索性轉了一個話題：“我看你已經(jīng)能在兩個角色間切換自如了，接下來還需要入戲么？”
南夢想到接下來劇情的轉向是往有利于月離的方向發(fā)展，認真而肯定的點點頭?？戮靶胁恢浪谙胧裁矗怯捎诓幌肟吹侥蠅羰谋砬?，縱然不情愿，也只能配合。
后半段的拍攝，劇組的工作人員明顯感到兩人之間的變化。戲里兩人的感情在經(jīng)歷過一場紛爭之后土匪猛進，戲外曖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流動，讓人分不清誰在戲里，誰又在戲外。
兩人的搭檔戲份越來越多，拍攝間隙，兩人的座位也是緊挨著的，工作人員無論何時路過，二人不是在對臺詞，就是在討論角色、討論劇情，認真的讓探究的人掃興而歸。
只有兩人的工作人員知道，這二人哪怕對著爭執(zhí)的臺詞，也能笑臉盈盈的看著對方，很是虐狗。
南夢每天多過得不知今夕何夕，恨不得住在片場里。但是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劇情發(fā)展到尾聲，從小打小鬧的情感糾葛轉向了分門別派的江湖恩仇，不消說劇情對南夢的演技考驗，單單是每天數(shù)小時的格斗簡直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南夢痛不欲生。
黃導不愿意用替身，南夢自然不可能主動提，在導演嚴苛的審美要求下，一條打戲南夢可能需要十來條才能過，連累柯景行跟著一遍遍陪她。
晚上這一場一直拍到深夜，導演喊cut之后，南夢仰面躺在地上不愿意起來，接下來還要補一條遠景，南夢準備躺到工作人員準備好。
柯景行的動作比南夢要花樣繁多，這會兒也累得直喘氣，顧不上衛(wèi)生，索性和南夢一起躺下。
“別動啊，小心戲服臟了。”南夢沒有回頭，出聲提醒。二人穿的都是黑色的夜行服，耐臟的很，所以只要不亂蹭，倒也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