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是這里舒坦啊”三人走在鄉(xiāng)村小路上，鐘子初張開雙手閉著眼擁抱著藍天
“嗨，你別這樣，好嘛，讓人家會以為我和冷齊是跟一個二傻子在一起”程婉調(diào)皮的說著鐘子初
“什么二傻子，咱這叫文藝青年男范兒，好嘛，誰會看咱”張子初依舊享受著
程婉扒拉著鐘子初的胳膊“嘿！嘿！睜開你的雙眸先看一下好嘛，大哥，咱們快被包圍了，我和冷齊先突圍出去了啊”
鐘子初睜開眼睛，他旁邊，身后，前面都坐了一些男女老幼的街坊鄰居，齊刷刷的在看著他們?nèi)齻€“霍，什么時候坐了這么多人”鐘子初趕忙緊走倆步追上了她倆
“歪，你倆咋不等我”鐘子初搗著程婉的胳膊
“都跟你說了，快被包圍了，快被包圍了，我們該突圍了，您文藝老前輩在那杵著太享受了，一動不動的”
“剛還沒有呢，怎么一下子這么多人，嚇我一跳”
冷齊噗嗤一聲笑了“不是剛吃完飯嗎，他們現(xiàn)在也沒啥事，所以就出來在門口坐著了”
“你這么喜歡這里，留下來吧，別走了”
“我剛才不是在找小時候的感覺嗎，我都十好幾年沒回來過鄉(xiāng)下了，回憶回憶過往的味道”
“我們?nèi)ツ睦潺R”
“鐘子初不是想回憶兒時的感覺嗎，程婉你不是想玩點帶有泥土氣息的游戲嗎，走吧，我們?nèi)フ乙粋€寬敞的地方，玩一玩小時候的游戲”
“真的嗎！好啊，好啊，我要玩跳皮筋，我要調(diào)到最高，還要玩踢毽子，踢倆個我們轉(zhuǎn)起來...”
“玻璃彈珠可不能少啊，我要站到最遠的距離，趴到地上進球，還有....還有”
三人邊走邊討論著一會要玩什么游戲“前面路上是不是坐著個人”程婉說道
鐘子初程婉定了定神，瞇了瞇眼，冷齊率先走過去了
“哎冷齊，你等我們會”
走近后，是一位老奶奶坐在地上，起不來了，冷齊伸手就要去扶老奶奶，被程婉一把抓住了“等會，等會，先等會，你看這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人，訛上我們咋辦”
冷齊看了眼程婉，還是不假思索我轉(zhuǎn)身把老奶奶扶起來了“奶奶，你怎么坐地上了”
程婉和鐘子初還在一邊嘀咕“不是冷齊親奶奶的吧，我的天，我剛才是說了什么呀”程婉拍著自己的腦門子
“買菜去了，買菜去了”
“都這個點兒了，您還沒吃飯呢奶奶”
“沒有呢，王三兒呀他的那個菜攤子搬到街角兒里邊了，我這一來一回啊，要走一個多小時”
“那您咋還摔這了呢”
“不行了，這腿是越來越不行了，走不了那么長時間，掉了一個菜葉子，我彎腰撿呢，這腿呀站不住了，就蹲地下了，試了幾下站不起來呀，腿沒勁兒啦，不行啦，”
“冷齊，我來抱奶奶吧”鐘子初走到奶奶跟前兒就抱起了奶奶
三人把奶奶送回了家，是一間破舊不堪的小房子，屋里早已被熏的滿墻黑，屋里地上放著很多衣物，還有很多塑料瓶子，亂七八糟的擺的滿滿登登，沒有一個下腳的地方。
“奶奶，您買的菜咋都這樣啊”冷齊打開奶奶的菜袋子，都是一些蔫了吧唧快要壞或者已經(jīng)壞了一點的菜
“這些菜都便宜給我了，還有一些掰下來的壞的菜葉子，也給我了，這些菜，夠我吃好幾天，不用來回去了”
“這些菜有的都已經(jīng)不能吃了奶奶”
“嗐”奶奶嘆了一生氣“人老了，吃啥都行，老人不說那么多，能活一天算一天”
“您坐著吧，我來給您做飯”
“對，奶奶，您做這歇著吧，我們來給您做飯，一會好了喊您”鐘子初和程婉也響應(yīng)者
“好，好，好孩子”奶奶擦著眼淚“這么多年了，都是我自己做飯，沒人照顧我啊，沒人照顧我，都是我自己”
聽到奶奶這么說，程婉和鐘子初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冷齊，他們都認為奶奶這么大年齡，沒人照顧她，這多沒有人性。
冷齊在幫奶奶做飯，程婉和鐘子初做起了苦力，幫奶奶收拾屋子
“奶奶，您屋里怎么這么黑啊”
“冬天！冷??！在屋里燒火來著，燒火暖和啊，燒了火，屋里就暖和了”
“奶奶，您屋里這么多東西，您不能這樣燒火，很危險的，知道嗎”
“不燒不行，冷的睡不著”
鐘子初眼睛環(huán)繞了一下屋子“奶奶您的床呢？我怎么沒有看見您的床，您晚上在哪睡呢”
“就躺這一堆上就行，沒有床”
看著地上的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塑料瓶，臟衣物，草，鐘子初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奶奶，這哪能睡人啊，這不能睡”
“沒床啊孩子沒床，沒人給我搬床，沒人管我”
鐘子初此時看著眼前這個人，是啊，怎么會有床，怎么會有人管，她臉上都有燒火留下的鍋底黑，不知道幾天沒有洗臉了，這個人，可能曾經(jīng)也是父母懷里的小寶貝，丈夫呵護的妻子，孩子仰仗的媽媽，如今卻是無人問津的孤寡老人，鐘子初不免有感而傷。
“奶奶，您先到門口做一會，我給你收拾一下，給您收拾出來一個床”倆人把奶奶扶到了門口，奶奶倚在門口看著他們。
因奶奶什么都不舍得扔，倆人把屋里的垃圾都弄到了院子里，并且在院子里搭了一個涼棚，一是為這些瓶子和紙箱遮雨，二是為奶奶遮陽，然后用一些板子搭了一個床出來，沒有那些垃圾推擠的屋子，立整了許多，但屋子墻壁還是那么黑，所以并沒有感覺有多大的變化。
倆人把奶奶攙扶進了屋，奶奶進屋在看到這些后，說了倆個字，鐘子初和程婉沒忍住哭了。
“空了，空了”奶奶眼神緩慢的看著這個屋子，眼神里并沒有多開心，仿佛是失落，手也有一絲絲的抖，也許在奶奶看來，那些瓶子，箱子，就是她的陪伴，屋里的東西越多越擠就越不會感到空蕩蕩，也許好久沒有人來看過她了，她好久沒有感受到人的溫暖了，或許是想到了她的家人，曾經(jīng)的一家人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場面，現(xiàn)在這一個屋子里，就只有她自己的空虛、孤獨、無助。
鐘子初和程婉看到奶奶這樣，心里也都不是滋味，拉著奶奶一直在那聊天，說話，逗她笑，盡可能的排解她心中的孤獨。
奶奶吃著冷齊做好的熱乎飯，好像不怕燙似的，一直往嘴里塞，嘴一直蠕動著再給食物降溫，好讓食物盡快適應(yīng)自己嘴里的溫度。
“奶奶您慢點吃”
“奶奶不常吃熱乎飯，有時候燒火不好燒，昨天剩的飯就那樣湊合吃了，你們都是好孩子啊，都是好孩子，給奶奶做了一頓熱乎飯，奶奶謝謝你們，好孩子”
老來難，老來難，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但是老人的這本經(jīng)，可能更難念一點。
三人陪了奶奶很久，跟奶奶聊了很多，也許這是奶奶這么多年以來最不孤單的時候吧，臨走的時候，奶奶拉住了他們的手，小聲的問“你們真的是大學(xué)生嗎，上了很高的學(xué)嗎，上到頭了嗎”
三人感覺奶奶的這個問題真的很可愛，有點想笑“奶奶，是的，我們都是大學(xué)生，還沒上到頭”
奶奶打量著他們的眼睛“好，好，”然后又拽低了他們的身姿，一本正經(jīng)又非常小聲的在他們面前說“韭菜苗，小麥苗，蒜苗，這些都分的清嗎，大白菜，知道是什么嗎，娃娃菜，卷心菜都知道吧”
三人看著奶奶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然后又看向彼此，既有些錯愕，又有些忍不住的想笑
“奶奶，您為什么問這些啊，這些我們當然知道啊，剛才冷齊，不還給您做飯了嗎”
“哦，對，對，好好，知道就好，你們還給奶奶收拾了屋子”奶奶不停的點著頭
“奶奶您為什么這么問”
奶奶直起腰，聲音回歸了正?！吧洗挝以诮掷镱^坐著，聽到那些街坊說，現(xiàn)在的大學(xué)生連韭菜和小麥都分不清，生活里的這些東西都不知道呢，不過奶奶看到你們后就知道，他們是在胡說八道”
“奶奶他們說的應(yīng)該是白癡，不是大學(xué)生”
三人和奶奶聊這個問題，在那哭笑不得。
也許，是她不舍得結(jié)束這份熱鬧，回歸自己往日的孤寂，不斷的在找話題跟他們聊天，說話，以拖延他們更多的留一會，也許，是奶奶要在心里為他們鳴不平，打消街坊鄰居對大學(xué)生也是對他們?nèi)齻€的偏見，在奶奶心里給他們留一個干干凈凈的位置，也許，或許沒有也許，是因為，她真的孤獨，一份很難解決的孤獨。
離開奶奶家后，程婉和鐘子初好像有話要問冷齊，一路沒有說話，但臉上卻很猙獰掩蓋不住，終于，還是沒有忍住開了口
“冷齊，我知道，我問這個問題，可能有點不禮貌，但是我還是想問你，為什么老人這么大年齡了，沒人照顧，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憐嗎，她很可憐嗎”
“怎么會不可憐呢，我也覺得她很可憐，但是又能怎樣呢”
“又能怎樣？讓她孩子照顧她啊，讓她跟她孩子在一起生活不就行了”
“她孩子不管她，嫌她麻煩，不想照顧她”
“怎么會有這樣的孩子，你再跟你爹說說呀，她真的挺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