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昨晚我在那里的？當時除了我們，就只有那個東瀛人在附近?！?p> 這也是陳舟亢目前唯一的疑惑。
他確定當時那里并沒有其他人，街道兩旁大多都是商鋪貨攤只有少數(shù)住人。
而且那時候已是深夜，基本都睡了，真要有人在遠處窺探，以老珩的嗅覺和感知能力不可能沒有發(fā)現(xiàn)？
“東瀛人？你一直在提東瀛人，難道殺人者是東瀛人？你知道是誰？”
方廖眼睛亮了一下不答反問道。
“現(xiàn)在是我在問你！”
陳舟亢言語冷漠的直視方廖。
方廖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本不想說的，畢竟這算是自己的秘密，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但想著是自己先誤會人家，多少也得給人家一個解釋。
而且從剛才的口氣，他得悉了眼前這人絕對知道殺人者的身份！或許可以籍此來交換信息。
“剛才你不是體會到了嗎？”
方廖嘴角微微上揚看著陳舟亢。
陳舟亢一愣，然后回想起方才的經(jīng)歷，至今都有些心悸，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術(shù)法！看來華夏大地真的是臥虎藏龍。
“那是何種術(shù)法？”
陳舟亢十分好奇很想知道。
“可以告訴你，但你也得告訴我昨夜那能御鬼殺人的東瀛人是誰？”
陳舟亢一聲譏笑：“知道了你又能如何？難不成你還能沖進東瀛租界將他強行抓捕？”
方廖自然聽得出陳舟亢話里的意思，但也不惱火，因為這是事實。
他確實沒有能力做到，也沒實際的證據(jù)，但至少以后會多盯著他，只要他別落單，否則讓他碰見絕對不會放過。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p> 陳舟亢聞言略微沉吟了一會，然后將匕首扔回去給方廖，拍了拍手說道：“那人叫伊藤左二，身份信息你隨便一查就能知道。但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的是，他是一個陰陽師！”
“陰陽師……”
方廖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把刀還給自己？對于陳舟亢說的陰陽師他也有過耳聞。
那是在東瀛國一種類似華夏道士的術(shù)師，手段詭異，頗為神秘，他至今還沒遇見過！如果是陰陽師的話，那倒是可以解釋的通，為何能有御鬼殺人的本事。
“現(xiàn)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陳舟亢兩手抱胸沖方廖抬了抬下巴提醒道。
方廖聞言一笑便如實告知：“聽過天眼嗎？”
“天眼？”
陳舟亢皺眉思索，在腦中迅速翻找有關(guān)天眼的任何文字記憶。
方廖見他不知也不打啞迷，直接解釋道：“術(shù)法一途，千般萬化，道教佛教都有各自不同的神通傳承與修煉之法。而我自小便學的是佛宗秘法，這天眼就是佛教鎮(zhèn)邪術(shù)法的一種?！?p> “這天眼也不是常人都能開啟，必須從小開始堅持每天以特殊方法收集的露水洗眼，然后對著朝陽打坐修練佛家內(nèi)功秘法，在體內(nèi)以內(nèi)力運轉(zhuǎn)經(jīng)脈穴位九個周天，做完差不多也得兩三個時辰。”
“每天重復這樣枯燥的修行，堅持練五年，而且還必須有這方面天賦，才能有機會開啟天眼！所以極少有人能堅持下來?！?p> 方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有掩飾不住的傲嬌之色。
最后又攤手補充道：“不過這天眼除了能看破虛妄，分辨妖邪，窺視別人的記憶外，沒什么卵用。所以自然也沒多少人會愿意去學這開天眼之法?！?p> 聽到這里陳舟亢頓時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不善的質(zhì)問方廖：“你都看到了什么？看了多少？”
能不緊張嘛！好家伙自己所有秘密不會全被他知道了吧？陳舟亢忽然有種脫光了衣服站在方廖面前的錯覺。
“放心，天眼雖然厲害，但也沒你想的那么妖孽！拼死最多也就只能看到八九個小時內(nèi)的事情?！?p> 方廖嘿嘿笑了一下安撫解釋著。
見他這樣說，陳舟亢心中才釋懷了一些。
“對了，不知小兄弟怎么稱呼？”
方廖將匕首丟在桌子上，對陳舟亢和善的微笑道。
他現(xiàn)在也知道陳舟亢是個會些術(shù)法，有特殊本事的人，或許不是很強，但也比普通人要厲害！所以如果能將他招到他們巡捕房里跟著自己做事，絕對會是個好幫手。
“我……”
砰！
陳舟亢剛要開口，忽然半開的鐵門被人推開，一聲急促驚慌的聲音闖入兩人的談話，方廖不爽的回頭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那人。
“方探不好了，馬大帥的副官馬賽帶著十幾個軍隊人馬，堵在巡捕房外，說…說是來提人的！”
說到最后忽然沒聲了，手指輕輕指向陳舟亢。
方廖聽完愣了一下，然后回頭看向陳舟亢，心想這小子什么來頭？竟然驚動了大帥府派人來撈他？還是馬賽親自過來……
在租界中的人是不受本國法律治理，而是受租界擁有國保護。同樣，也不允許本國軍隊進入，否則會被視為對租界國的挑釁，那后果將是巨大的！
可能會引起兩國之間關(guān)系的惡化，也會影響西方強國在未來，如果發(fā)生國際戰(zhàn)爭時對己方國的軍事支持和站隊。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例如天京城！
在天京城，有那么一個人就算是英法日租界都要給三分薄面。
這人便是馬大帥！
因為天京城就在他的管轄之下，他的軍隊就駐扎在天京城外。
可以說，不管天京城內(nèi)你各方勢力如何混雜，但是碰見擁有自己軍隊的馬大帥，無人敢造次！一聲令下半個天京城估計都得被夷為平地。
所以即便馬大帥的部隊進入租界，也沒人敢說個不字，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和話語權(quán)，名副其實的地頭蛇。
誤會既已解開，本來就打算放人的方廖這里，沒有什么不情愿的，揮了揮手讓他們等一會兒，這就給他們送出去。
那人領(lǐng)命這就跑出去回復大帥府來人。
嘭！
“哎呦…”
只是沒想到那巡捕剛轉(zhuǎn)身到門口要出去，又進來一人！直接來了個零距離接觸，兩人腦門撞到一起，一屁股坐在地上。
“干嘛呢？一個個著急忙慌的成何體統(tǒng)！還有沒有點巡捕的樣子？”
方廖氣不打一處來，今天是怎么了？一點專業(yè)素質(zhì)都沒有！
他還想著怎么拉攏陳舟亢呢？你們倒好，一個個的凈給我丟人現(xiàn)眼，讓人家怎么看我們？
那第二個跑進來的人揉著腦袋快速站起來指著陳舟亢說道：“陳氏商行來了一個人，也說要見他！”
方廖眉頭皺的更深了，這小子踏馬誰??？有權(quán)有錢的一個個都站出來想保他。
陳氏商行的名頭在天京城誰人不曉？
普通老百姓只知道陳家只是商賈巨頭，但更多關(guān)注陳氏商行的，都是些組織和各方勢力，以及江湖上混跡的人。
不為別的，只因陳家可是住著兩位死神呢！
這兩位別人眼中的死神，就是黑白無常，范無救和謝必安。
這可是兩個正兒八經(jīng)的一流高手！
而且還都很年輕，也就三十出頭而已。
這是什么概念？一門兩將??！
不管是明面上的還是暗地里的家族，勢力，組織等，有誰聽說過哪家擁有著兩個一流高手的？幾乎沒有！整個天京城也就他們陳家獨一份！
“得，小兄弟，看來不用我送你了，這么多人來接你，你也是夠有排面的?！?p> 方廖算是有些服了，這就是背景，這就叫關(guān)系戶！
想他方廖闖蕩江湖十幾年，孤身一路的艱辛苦辣……此刻終是有點酸了，和人家壓根就沒可比性。
然后做了個請的動作，恭送這位年輕的背景大神離去……
其實陳舟亢自己也沒想到，這大帥府的人消息這么靈通？這么快就知道了他被抓的事？而且疑惑的是他們?yōu)槭裁催@么做？彼此也沒多少交情??？還出動如此大陣仗……
難道和二叔有什么關(guān)系？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過會就知道了……稍稍整理一下衣服便朝門外走去。
“報告方探！”
然而陳舟亢身子剛動，這時門外又跑進來一個人。
“這次又是誰來了？”
方廖現(xiàn)在都變得無喜無悲波瀾不驚，靜靜的看著那來人，不等對方說話，自己就先主動開口。
那人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感覺這里氣氛怪怪的？然后小心翼翼的講道：“那個……總探長剛剛打電話來，說英租界領(lǐng)事賈米申，給法租界領(lǐng)事館打電話，總警司下令讓我們巡捕房放了這人?！?p> 方廖兩眼微微一瞪，又看向一旁的陳舟亢，這下他是真覺得自己低看陳舟亢了！
這小子是哪路神仙啊？
當然，此時的他也已經(jīng)死了想拉攏陳舟亢的心。
這背景，這關(guān)系……??？還會看得上他們小小的巡捕房？
方廖平白生出一種無力感……
他在想，如果陳舟亢真的做個壞人，如果他真的是昨晚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人，自己又能把他怎么樣呢？
此刻方廖不由得發(fā)出一聲輕微嘆息，身上多了一絲暮氣。
做這個探長也有五六年了，卻是第一次碰到像陳舟亢這種事兒，他又一次開始懷疑人生……
在這個動蕩的年代，真的能做到人間正義嗎？
“走吧……”
方廖背對著他們倚坐在桌子上，揮手讓他們帶出去，自己卻忽然不想動了，他想靜靜……
陳舟亢看到方廖忽然的變化，但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說話都變得跟老頭一樣有氣無力，不見之前說話的氣勢。
不過彼此又不認識，他也沒興趣去管，便自顧自地走了。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方廖和他的跟班手下阿全。
“老大，你怎么了？”
現(xiàn)在沒人就他們倆，所以阿全也沒再叫方探，而是直接稱呼老大。
方廖坐在桌子前，手里拿著那把匕首把玩著，眼睛卻看向墻上小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但阿全卻能感覺到方廖忽然的某些變化，所以才擔憂的留下來。
“你說……這片華夏大地的未來會是什么樣的？這個國家會是什么樣的？”
方廖靠著桌子，兩手玩著匕首，忽然丟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給阿全。
阿全不知道該怎么理解這個問題？撓了撓頭嘿嘿傻笑著。
“我只知道每天有飯吃，能睡好覺，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能保護自己家人，朋友，關(guān)心你的人，這就足夠了！”
“一輩子很長，但也很短，就幾十年時間而已，眨眼就過了！能把自己活明白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方廖聽到阿全的話，那發(fā)呆的眼睛一亮，眉頭一挑，忍不住一拍大腿。
對??！這是這個世界的問題，他也改變不了？只要活好自己，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兒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
重要的是活在當下，老婆孩子熱炕頭，平平安安的，對得起自己一身武藝就行。
這么一想忽然就通透了！一掃之前的陰霾暮氣，又變回了充滿力量的方廖。
一旁的阿全此刻卻是張大著嘴，一臉驚愕的呆了兩秒，然后才指著方廖的大腿喊道：“老大，你你你……”
原來方廖剛剛拍大腿的那只手，卻是他拿著匕首的那只手！
而現(xiàn)在方廖手握匕首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方廖聞言咧嘴一笑，拔出匕首說道：“沒事，你老大我金剛不壞之身，刀落在身上都會自動避開?！?p> 然后將之扔給阿全，自己背著手哼著小曲就走了出去。
阿全接過那匕首，上面卻是沒有一點血跡？不由震驚，難道老大真的有金剛不壞之身？
然后，阿全便拿著匕首在自己身上輕輕扎了一下！
“嗯？”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匕首竟然縮了進去？然后阿全又在胸口插了兩下……
“我告非！”
這踏馬是一把可以伸縮的彈簧匕首！
頓時無語白眼地望向門外，合著剛才全是您裝出來的？我還白白表了一次情！浪費我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