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張家宅邸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林懷山洗澡后回到房中看書,想起白天答應明嬋的事情,林懷山雖然覺得自己有些沖動,但并不后悔。
至于鎮(zhèn)北將軍張飛虎如何反應,林懷山無法預料,不在乎張飛虎的心思自然不可能,畢竟在這個世界,想要用更快的速度變強,有靠山和門路必不可少。
獨自一人在江湖上打滾是極其艱難的事情,后天境界屬于江湖嘍啰,一個不慎就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林懷山并不想失去現在的機遇。
不過林懷山同樣明白另一個道理,萬事只能靠自己,十多年的奴隸生涯都沒有讓自己屈服,現在才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如果就開始做違心的事情,這就太悲哀了些。
夜色漸深,街道上的喧鬧漸漸消失,林懷山準備睡覺時突然聽到腳步聲,很快篤篤的敲門聲傳入耳中,然后聽到管家楊萬蒼老的聲音。
“公子,老爺回來了,說是要考教你,讓你過去背書呢?!?p> 林懷山微微一愣,這個時候張飛虎居然回來了,而且還要考教自己,不論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林懷山只能去面對。
“管家稍等,我換好了衣物就出來?!边呎f邊穿好衣服,林懷山打開門后與楊萬一同向書房走去。
一進門就看到坐在大椅子上的張飛虎,他穿著玄色袍子,面容沉靜,依舊紅衣紅裙的侍女為他捏著肩,林懷山進門后立刻見禮問好,而楊萬已經轉身離開,不過看到紅衣侍女在這里的時候,林懷山基本明白,今天晚上的事情應該比較好應付。
至于張飛虎回來究竟是為什么,林懷山的確不知道,但絕對可以肯定,張飛虎知曉自己和明嬋見面的事情。
“聽說你今天就帶人過了大石橋,清理了狼牙會在河岸鎮(zhèn)的駐地,這事做的不錯,但不能因為這些事情而減少修行,我等立于世間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武人的本事就是修為高和殺人厲害。
若論排兵布陣和治理一地的能耐,我原本不可能成為鎮(zhèn)北將軍,但北荒堡太偏遠,必須有人在這里鎮(zhèn)住瀚海人,恰好我能打能殺,于是就順利上位,成為長寧三位將軍之一。
我說這些,你可明白了?”
林懷山自然回答明白,聽了林懷山的回答,張飛虎也不再說其他。
“背書吧,看看你這幾天有沒有努力做功課?!?p> 張飛虎居然真是這方面的要求,林懷山不由松了一口氣,然后開始滔滔不絕的背書,字句間幾乎沒有絲毫停頓,這讓張飛虎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
張飛虎當然看過林懷山背的書,但張飛虎并不能一字不漏的記住書中的內容,所以林懷山有沒有背錯,他并不能完全確定。
但從連貫性上可以基本肯定林懷山就算沒有完全記住,但也只差那么寥寥幾個字。
之所以皺眉,是因為林懷山的表現出乎他的預料,林懷山的外表有點迷惑性,又高又壯,有些人一看就覺得這人應該相對遲緩木楞,不會是太聰明的樣子。
張飛虎雖然不認為葉傳會收個蠢徒弟,但林懷山在瀚海當了十多年奴隸,如今已經年過三十,還能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背完一本書,這的確很意外。
等林懷山背完一本,第二本開始了一會兒后,張飛虎抬手止住了。
“不錯,能背這么多,說明你用心了,也免了一頓板子,往后不可懈怠,時間不早了,你退下吧?!?p> 說完張飛虎擺了擺手,但林懷山并沒有退下,卻是抱拳將自己與明嬋見面,對方請求自己幫忙購買物資的事情說了出來,但并沒有表明自己有沒有答應。
“哦,這事兒啊,你應了還是回拒了?”
張飛虎神情未變,剛才抬起的手直接放在肩頭上并捏著侍女的手掌,林懷山只當沒看到,然后說道:“晚輩思索良久,最后答應了?!?p> “既然如此,說說你答應的理由,我想聽聽?!?p> “為赤血軍提供合情合理的幫助,這是長寧人應盡的責任,律法有明確的規(guī)定,明百將找上我,我沒有拒絕的道理。再則為明百將提供物資,多少能從中賺一些錢,我是個沒什么出息的人,見錢眼開,更沒法子拒絕?!?p> 真真假假的說了些理由,長寧郡百姓有職責為赤血軍提供必要的幫助,長寧郡律法的確有這種規(guī)定。
但只要不是處于真正的戰(zhàn)時,不幫忙也不會因此受到什么懲罰,不過林懷山將它拿出來當理由,也沒人可以否認規(guī)定的正當性和必要性,認為林懷山不應該如此。
“如果我不準你幫她提供物資,你會如何?”
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懷山,張飛虎的話并沒有出乎林懷山的預料。
“張叔不會說這樣的話,畢竟赤血軍甲士不論在長寧南邊還是北邊,他們都是赤血軍同袍,都是為了長寧而戰(zhàn)。”
“我說的如果,我要的不是你現在這種回答?!?p> 張飛虎沒有因此而放棄,他追問了一句,林懷山抱拳很淡然的回答道:“我還是會選擇幫明百將?!?p> “為何?”
剛才還是似笑非笑,現在卻面沉如水,一種若有若無的威勢從張飛虎身上散發(fā),林懷山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肩上好似壓著千斤重物。
“我雖然在長寧落了籍,心中也認為自己是長寧人,但在許多長寧人眼中,我依舊是外鄉(xiāng)人。
不論別人如何看我,我卻是知道,只有如今的赤血軍才能守住這片土地,讓瀚海人無法對這片土地進行掠奪,或者再度穿過鎖龍關,將無數人如同牛馬般驅趕著,當成奴隸,當成牲口。
能少一件悲慘的事情,讓他人不再承受我受過的苦難,不論我有多少力氣,我都會獻上自己的一份力?!?p> 還沒有來到北荒堡的時候,在知曉北荒堡內部的些許混亂和陳舊之后,林懷山對張飛虎的好感就不是很多,無論這些話說出來,自己會面對什么,林懷山都認了。
“呵,你倒是好膽,出去吧?!?p> 臉上無悲無喜,張飛虎呵了一聲,也不知道是鄙夷還是嘲諷,林懷山一絲不茍的行禮告退,出了門后長長舒了一口氣,直直向房間走去。
書房的門沒有關,但也沒有人會進來,侍女俯下身趴在張飛虎背上,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老爺,生氣啦?要不妾身給你解一解悶兒?”
“生氣?我生什么氣,就是有些煩躁,若非有其他原因,我還真不樂意做什么鎮(zhèn)北將軍呢。
沒有這身份的約束,我養(yǎng)一百個美人兒都沒人說我一句,坐在這位置上,一天到晚都有做不完的各種麻煩事,我早就厭了。
讓他們去鬧吧,有些蠢貨不知進退,現在倒是囂張的厲害,過些時日就會哭了。
東望城的元帥巴不得他們跳出來,他呀,好多年沒動刀子了,恐怕已經等不及了!
明嬋的確是個人物,幾年不見,如今讓我也不由驚訝,說起來她還算是我的本家后輩。
往后元帥若是走岔了路,他恐怕就要面對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麻煩,畢竟那丫頭佩服的是現在的大帥,但人總會變得,往后元帥會成為什么樣子,誰能知道呢?”
聽了張飛虎的話,紅衣侍女微微一愣。
“明嬋怎么是老爺的本家后輩,她不是姓明嗎?”
“姓什么并不重要,當年把我欺負到飯都吃不起的人也姓張,給我飯吃,不讓別人欺負我,將我從死尸堆里拖出來的人可不姓張,所以姓氏血脈什么的,我并不看重。”
紅衣紅裙的侍女坐在張飛虎的腿上,眼見張飛虎的情緒有些不好,她仰著頭嬌滴滴的笑著,然后說道:“老爺啊,為了不讓人欺負,老爺可不能舍了鎮(zhèn)北將軍的位置。
而且老爺若是真舍了鎮(zhèn)北將軍的職位,往后在家里塞一百個美人兒,妾身年老色衰,恐怕會被老爺給忘了?!?p> “呸,小妖精!”拍了侍女一巴掌,侍女嬌艷的臉蛋立刻變得通紅,雙目更是快滴出水來。
“老爺,我剛知曉了新花樣,要不來試一試?”
“哦,小妖精快說說,是什么新花樣?”
張飛虎頓時樂了,連忙追問,侍女在張飛虎耳邊低聲說了一通,于是倆人也不回臥房,直接抱成一團。
這時候的林懷山盤膝坐在床上,心中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張飛虎的態(tài)度決定了自己以后和他的關系,更決定了自己能不能真正幫到明嬋。
一時無法入睡,林懷山起身開始修煉靈蛇舞,這門功法雖然已經到了圓滿的程度,但常常練習依然很重要。
配合呼吸吐納,林懷山逐漸沉迷在修煉之中,不再多想其他,穩(wěn)定了有些亂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