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小姐扶著走了一路，靈夏終于在路上，看見一根很好用的竹竿。
單腳跳過去將竹竿拿在手里，拄著走了兩步，高興地同身后人說道：“小姐，我可以用這個嗎？”
尤凝點點頭，“用吧?！?p> “太好了，這樣我一個人也能自由行動了！”她拄著竹竿，又慢悠悠地往回走，走到兩格臺階前的時候，還是猶豫了一下，將竹竿放到臺階上，自己則扶著旁邊的柱子，往上蹦跶了兩下，“小姐？”
她身形略微不穩(wěn)的同時，尤凝又不放心扶住了她。
靈夏見她神色擔憂，連忙擺擺手，胳膊輕輕往回收，抽了出來，道：“我真沒事了，可以自己走……”
“還是我扶著你吧?！庇饶f道，“傷患在我身旁，卻讓我光看著，你是想急死我嗎？”
“……好吧?！?p> 靈夏不好意思地笑道：“小姐你對我真好。”
*
這戲連續(xù)唱了七八日，來觀看的人也越來越多。這花園里不單單是放滿了座位，連站得地方都開始變得擁擠起來。
那些個戲迷比靈夏會聽多了，臺上唱到某一句之后，便會不約而同地開始叫好！
她除了個故事之外，倒也聽不懂，為了融入這臺下的氛圍，也跟著鼓掌叫好。
尤凝在一旁看她，眼神總是有幾分不滿。
靈夏余光瞥見了，假意裝作不知道。尤凝想讓她坐下來看，但那么多人呢，她一個丫鬟坐在主子的位置上算什么，外頭人看了保不齊會覺得大小姐在府中沒什么地位……雖然這是事實。
大小姐對她有點太好了。
靈夏想道。
正因為如此，她也希望大小姐，能不受他人的非議。
戲臺上，簡雄山扮演的小千金正在對著玉佩苦訴相思，今天的臺本又是另一種，講的是一個有權(quán)有勢的千金小姐，看上了秀才書生，對方卻已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為此千金傷心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呦，正熱鬧著呢？”
一道聲音不適宜的插入進來，靈夏從臺上抽回神來，側(cè)目看到是一身紅衣。
焦郡主手里拿著一根鞭子，單手扶在腰上，顯然是看到了尤凝，正朝著這個方向走過來。
尤凝聽到聲音，側(cè)目看去，也跟著站起身來，上前迎接道：“郡主，您怎么來了？”
“聽說你這兒在唱戲，我來看個熱鬧?！苯咕_蕾笑著，仰頭看著臺上，說道：“瞧這唱的多好啊，你也不喊我一聲，我就只能討人嫌，自己過來了?！?p> “這是哪里的話……”尤凝讓開一個位置，說道：“請坐吧?！?p> “多謝?！?p> 焦綺蕾朝著尤凝的位置走去，剛走到一半，中間路過的幾個姑娘紛紛起身，跟見了鬼神一樣躲開了。
焦綺蕾身后那幾個伺候的瞬間臉色很難看。
倒是焦郡主本人絲毫不在意，反而哈哈同尤凝笑道：“這下空曠了，來，你們都來坐著看?！?p> 靈夏跟在尤凝身后，也沒有出聲搭茬，她其實不明白，那幾位好歹也算是名門閨秀，為何在這種事上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恨不得要給人多一點難堪。
“靈夏。”尤凝喊了她一聲。
“在。”
靈夏低頭看過去，將尤凝拍了拍身旁的空座，道：“坐著看吧?！?p> “……”
她有幾分猶豫，但扭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焦郡主身旁的那幾個侍女都坐上去了。
焦郡主還回頭，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同她笑道：“這不是那個小丫鬟嗎？這幾日在教坊沒看到，我還以為是太笨了，被你丟掉了呢?！?p> “郡主說笑了。”
焦綺蕾勾著唇角，道：“怎么不坐?。俊?p> 靈夏又看了尤凝一眼，后者也是說道：“坐吧?！?p> 也不止是她一個人，靈夏心里也舒服了，單腳跳著從后面繞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來。
郡主看著笑道：“合著腳還受了傷??？尤凝，你對下人也太狠心了吧。”
“不是的?！膘`夏生怕大小姐被誤會，開口解釋道：“是我自己要站著的?！?p> 兩人同時一愣，目光齊齊看向她。
空氣中浮動著一絲不對波的頻道，片刻后焦綺蕾哈哈大笑起來，“這丫頭，我天，真的好呆啊。”
靈夏：“？？？”
“誒，你是不是平日里，都如此的認真啊？”
“……”
“笑死我了！”
靈夏不明白自己哪里好笑，但總歸知道對方是在嘲笑自己，略有些不滿地看了她一會兒，卻又礙于對方身份，也不敢說什么。
尤凝竟然也在笑。
大小姐彎著眼眸，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跟摸一只傻狗似的，“沒事，郡主跟你說著玩的?！?p> “……知道了。”
她還是看戲吧。
*
一出戲唱完，日頭西沉。
臺上敲鑼打鼓聲歇息了，臺下?lián)頂D的人群，也紛紛遠去，留下一地的碎屑與瓜果。
院子里的人開始干活，靈夏還未從那戲本里出來，就聽到旁邊的兩人說話。
焦綺蕾站起身來，道：“好看，好看。果然是京都里出了名的戲班，確實唱得好?！?p> “老祖宗也是喜歡這一家，戲本都十分有趣。”
“看來還是老夫人的眼光好啊?！苯咕_蕾瞇著眼睛笑笑，她身后的那些人也都站起身來，“戲唱完了，我也該回去了?！?p> 尤凝挽留道：“留下來用個晚膳吧，已經(jīng)讓人去做了您愛吃的?！?p> “哦？”焦綺蕾挑眉，說道：“莫非是有紅瓏魚？”
“是?！?p> “這玩意兒可不多，你們府上怎么弄來的？”
尤凝說道：“也是巧了，前幾日有個商販進京，從外疆帶來的，原說是都要送到宮里去的，中間好說歹說，終于是讓我們買來三條?！?p> “那今日我可是運氣好了！”焦綺蕾擺手，說道：“你們，去將我府里的桃花釀拿來，今日我要喝個高興?！?p> “是。”
*
靈夏在廚房門口坐著，等晚些時候，跟童嬤嬤一起去吃，她聞著滿屋子的香味，口水差點不爭氣地流下來。
就在她偷偷往里看，灶臺上燒著什么菜的時候，門口傳來巨大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