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連山現(xiàn)在的樣子,馮霄不由得回想起了二人初次見面時的場景。
那時許連山在拉開自己的房門之后,因為差點被四散而出的電流擊傷,也是這般召喚出了厚實的盔甲來進行防御的。
只不過現(xiàn)在的山文鎧無論是外觀還是顏色,都與上次大不相同。
其實這門神通很久以前在演武場同門競技的時候,馮霄不是沒有見過,防御力確實高的驚人。
一般來說施術(shù)之后單單憑借此鎧的防御能力,在同級別中就足以笑傲群雄。
尤其是待到運用純熟之后,就算以一敵三也足有自保之力。
此術(shù)強就強在鎧甲那源源不斷的自我修復能力。
只要施術(shù)之人的靈力沒有枯竭,那么不管鎧甲被損毀的有多嚴重,就都能在很短的時間之內(nèi)復原的完好如初。
當初第一次施展此術(shù)的兄長,就是靠著一手源源不斷的恢復能力,最終竟活活耗死了場內(nèi)所有的對手才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令人如此印象深刻的招數(shù),馮霄自然不會忘記。
但他更不會忘記的是,幾年前憑借此術(shù)一戰(zhàn)成名之人,同時也是谷內(nèi)那一代年輕弟子的翹楚。
據(jù)說正是因為其天賦異稟,生來氣量之大便遠超常人,所以才能支撐的起這山文鎧那恐怖的靈氣消耗。
但眼下經(jīng)過輪番惡戰(zhàn),許連山體內(nèi)的靈氣,估計早已消耗殆盡,就算此刻聲勢依舊不減,但恐怕也是外強中干的局面了。
看到許連山為了掩護自己如此血戰(zhàn)不退之后,馮霄神色不變,只是抬頭看了看天空便默默從懷中掏出了一條項鏈,雙手顫抖著戴在了胸前。
項鏈整體并無出奇之處,外形普通不說,甚至下方還有一個銹跡斑斑的吊墜,完全看不出有一絲寶物的痕跡。
但就是這么一個毫不起眼的首飾,剛一被戴在身上,一下子就讓馮霄的身體緊緊蜷縮了起來,仿佛在忍受什么劇烈的痛苦一般。
可就在馮霄苦苦掙扎的同時,項鏈的外觀也開始慢慢發(fā)生了變化。
當然,所有的這一切都只是在一個角落里十分隱秘的發(fā)生著,所以此刻還在遠處鏖戰(zhàn)的二人,甚至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此時老人看著許連山正疑惑不解地問道:“這又是哪出啊,你怎么自斷后路,把雙腿直接陷到土里了?”
但在看到許連山的雙腿與泥土結(jié)合處已經(jīng)慢慢趨于同化,難分彼此之后,老人終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犧牲了移動速度,直接用身體作為媒介來就地吸取元素啊。
這樣確實可以大幅增加防護和韌性,你這個階段能想出這種點子,也算是有心了,”老人冷笑道。
“可惜…還是不夠。”
說話間,老人欺身上前,哪里還有剛才那行動遲緩的樣子,動作化繁為簡卻剛猛至極,一招一式直打得許連山身上塵土飛揚,毫無還手之力。
雖然破損的山文鎧在一陣蠕動之后,總能很快的恢復原狀,但許連山心中同樣涌起了驚濤駭浪。
在老人連綿不斷的攻勢之下,他感覺自己就像浩瀚汪洋中的一葉扁舟,風雨飄搖間隨時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
他不由苦笑,若不是提前仗著用最后的靈力開出了山文鎧,恐怕現(xiàn)在自己連一招也接不下來吧。
可說起來也是奇怪,從交手到現(xiàn)在,許連山早已不再保留實力,甚至底牌盡出。
然而老人卻依舊不慌不忙,見招拆招之下,反而是自己這一方不斷地被逼入了絕境。
這種可怕的感覺簡直就像是自己在對著一面魔鏡出招,不管如何提升實力,對面都能隨時輕松應(yīng)付,而且不多不少,恰好都比自己強一點點。
就像現(xiàn)在,許連山在穿上山文鎧之后,按說防御力已經(jīng)進入了最高狀態(tài)。
但卻依舊被老人打的灰頭土臉,甚至盔甲也已經(jīng)殘破不全,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更令人細思極恐的是,二人交手至今,除了剛才的那只怪獸之外。
其余所有的時候,老人都是赤手空拳,別說兵刃了,就連招式都沒用一個。
就那么以肉體凡胎之軀,生生連破了自己三招,這真的是人類能做到的事情嗎?
但世事好像從來都是如此,往往沒有最糟只有更糟,怕什么便來什么。
就在許連山越想越心驚,心煩意亂之際,不曾想?yún)s被老人抓住機會,一膝便頂在了胸口,他當下就兩眼發(fā)黑,身子直打晃。
“壞了!”
許連山連忙用手護住要害,但為時已晚,只見一直沒有使用任何招式的老人,抬手一提,掌中便出現(xiàn)了一條通體金黃的小魚。
此魚乃老人靈力所化,但外觀卻與一般鯉魚無二,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魚須略長的同時,周身還有一團水霧繚繞,看起來更是玄妙無比。
而且此魚自從在老人掌上憑空出現(xiàn)后,一直就在空氣中游來游去,沒有顯示出絲毫的不適,不禁讓人嘖嘖稱奇。
“升鯉掌。”
老人輕笑一聲,順勢一掌送出,便將此魚拍在了許連山的身上。
說來也奇怪,魚身剛一離開老人的手掌,便爆裂開來化為了絲絲水汽,然后從盔甲的縫隙中溜了進去。
在其消失后,起先并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許連山甚至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是幻覺,但很快就從自己身上傳來了一陣不好的觸感。
那種感覺就像在自己的皮膚之下,有無數(shù)活物在血管中游動一樣,十分驚悚。
而且更危險的是,這充滿水汽本應(yīng)該被土系功法完美克制的招數(shù),此刻卻展現(xiàn)出了異常的威力。
人常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講的就是一個土克水的道理,但此刻許連山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山文鎧從內(nèi)部開始已經(jīng)一點一點的被浸濕了。
這無疑是釜底抽薪的一招,因為若是失去山文鎧的庇護,他將再無自保之力,從而徹底淪為一只待宰的羔羊。
所以大驚之下,許連山連忙催發(fā)最后殘存的靈力,試圖穩(wěn)固住岌岌可危的鎧甲,無論如何這最后的一張底牌他都不能再失去了。
“沒用的,你用功越急,這鎧甲反而掉的越快,”老人懶洋洋的說道,“不信的話,你現(xiàn)在低頭看看胸口。”
許連山聞言才注意到,不知何時,那最早在老人的手掌上活蹦亂跳的小魚,早已轉(zhuǎn)移到了自己這一邊。
而且此刻甚至連行蹤都懶得隱藏,就恰如老人所說那般,正在胸前的鎧甲上歡快的游動。
這意外的發(fā)現(xiàn)頓時讓許連山眉頭緊皺,他從來沒聽說過哪種魚可以離水不死,甚至還能在土中自由活動的。
面對這明顯違背常理的現(xiàn)象,讓許連山也不禁有了一時的失神。
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不是實力差距的問題了,而是處處都透著詭異,讓人無所適從,說實話他也沒見過這種場面。
但就是這一愣神的工夫,那條在許連山胸口游動的小魚卻再次引發(fā)了異變。
只見隨著其尾鰭的不斷甩動,許連山的胸口處先是出現(xiàn)了一點水漬,隨即便愈演愈烈,大有蔓延開來不可遏制的跡象。
許連山大驚,照這樣下去整副鎧甲的潰爛也只是時間問題了,于是趕忙用手在胸前虛畫了一圈,用泥土做了一個臨時的堤壩來控制水勢。
萬幸的是,在堤壩形成之后,水勢蔓延的速度終于見緩,至于那條罪魁禍首的金色小魚,也被圍困在其中逃脫不得。
可好景不長,就在許連山長出一口氣,以為問題終于被解決的時候,局面卻又一次直轉(zhuǎn)而下,并且?guī)砹艘粋€最壞的結(jié)果。
原來那條金魚在被困在堤壩中,眼看幾番掙扎都沒有成功逃脫之后。
盛怒之下竟然頭生雙角,鱗光閃閃間身形也開始暴漲,最后甚至連四肢都隱隱幻化了出來。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
這一變化瞬間震驚了所有人,誰都沒有想到,鯉魚化龍的傳說竟然是真實存在的。
唯一可惜的是,在這一過程中魚身的周圍忽然水汽大盛,以至于大半的身形都隱匿其間,讓人難以看到變化的細節(jié),竟頗有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之感。
但還未等到變化完全,山文鎧便早已承受不住那巨量水汽的浸染,轉(zhuǎn)瞬間就如同新煮的雞蛋剝殼一般,迅速從許連山身上脫落了下去。
這山文鎧要說是許連山的本命神通也不為過,此時突然被破,還是以如此暴力的手段,他自然會反受其咎,當時便“哇”的一下,嘔出了大口的鮮血。
而反觀老人那邊,在閑庭信步一般走到許連山跟前后。
先是伸出手臂將那條已有化龍之兆的鯉魚收入了袖中,隨后便抬手做刀,一個橫劈就砍向了許連山的頸部。
手刀破風聲低沉無比,任誰也不會去懷疑其中的力道,但許連山此時早已滿身瘡痍,根本無力再去躲避了。
“先解決一個。”
老人此時的神情,依舊讓人捉摸不透。
可就在這時,一條銀白奪目的電蛇卻匹練一般破空襲來,目標正是老人胸口。
若是老人執(zhí)意繼續(xù)對許連山出手的話,免不了就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眼見避無可避,老人無奈之下也只得收回了對許連山下的殺手,轉(zhuǎn)而硬接了這一招。
可不曾想,原本以為單手就能打散的電蛇,在接觸后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還逼得自己雙手齊上才最終將其掐斷。
而且威力似乎也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老人看著自己此時微焦的雙手,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隨后沖著來者問道:
“這可不是普通的雷法,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