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大型鬼市!?”
蘇李二人異口同聲地向陸清河反問道,顯然他們不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陸清河目光緊盯著那艘不斷向三人靠近的小船,在估算了一下,其距離靠岸還有一段時間之后,這才對他們解釋道:
“沒錯,就是字面的意思,鬼市之中也會按規(guī)模劃分成不同的類型。
只有綠色區(qū)域的就是小型鬼市,有綠黃兩色的就是中型鬼市,綠黃紅三色都有的就是大型鬼市?!?p> 李逍原一邊擺著手指頭,一邊念道:“小型,中型……”
馬上他就意識到了問題的關(guān)鍵,并繼續(xù)追問道:“師傅,您不是說具備綠黃紅三色的是大型鬼市嗎?
現(xiàn)在我們對面這個也只有三色光芒啊,您怎么剛才又說它是超大型呢,有什么區(qū)別?”
“哦?”
陸清河一挑眉,顯然李逍原的細(xì)心提問讓他十分欣慰。
“逍原最近的心變細(xì)了很多嘛,我以為你們不會注意到這一點呢,不過現(xiàn)在沒時間解釋了,詳細(xì)的事情等回去再和你們說吧?!?p> 陸清河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那艘小船已經(jīng)離三人越來越近,再說下去便已不妥了,恐怕會泄露三人的身份。
不過雖然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是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也不可能一點準(zhǔn)備都不做。
于是,在小船靠岸前的最后一刻,陸清河身影一晃間,便憑空變出了三個和他外觀一模一樣的分身。
李逍原見此頓時大驚道:“一氣化三清???”
陸清河聽此不禁笑道:“別亂拍馬屁了,你師傅還沒神仙到那種地步?!?p> 不過,接下來并沒有給他多少感嘆的時間,陸清河的兩個分身在出現(xiàn)之后就迅速化為了一陣煙霧,并分別鉆入了蘇李二人所持的手諭之中,另一個則直接遁入了地下。
在煙霧鉆入之后,蘇晴趕忙又重新打開那手諭看了起來。
果不其然,此時的手諭下面已經(jīng)比剛才多出了一行小字,看來正是那分身所化。
二人將最后的那行小字熟記于心之后,便趕忙將手諭折好,貼身藏了起來。
正巧這時,那艘小船也終于靠了岸,這時他們才終于看清了船上的一切。
原來,船上并沒有船夫,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木人,木人的手中還有一只船櫓。
蘇李二人在看清這個原理之后,便不由感嘆道:“怪不得之前看其動作如此僵硬,原來竟不是活人,而是一個死物在掌船?!?p> 不過吃驚歸吃驚,二人卻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產(chǎn)生,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在師傅給的指示上寫的很清楚,當(dāng)通往鬼市的載具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們的鬼市之旅就正式開始了。
而在開始之后,他們便必須保持距離,并盡量裝出互不認(rèn)識的樣子來掩人耳目。
此刻便正是如此,只見陸清河化作的老人一拂衣袖,無視了二人之后,便徑直踏上了小船,并在船頭的位置坐了下去。
見此,李逍原連忙一拉蘇晴,二人也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坐在了船尾。
至于為什么要坐在這個位置,按李逍原的話說那就是,萬一船頭發(fā)生了意外的情況下,那么船尾好跳船!
這個理由一時噎得蘇晴十分無語,只是他也習(xí)慣了李逍原的無恥,所以并未反駁什么,只是靜靜的坐在了原地。
但那木人可不管那些,眼看三人都已上船之后,便用力一杵將船撐離了岸邊。
隨著小船漸漸駛向湖中,岸邊的景色便慢慢離他們遠(yuǎn)去了。
終于,當(dāng)最后一絲岸邊的樣子都看不到的時候,蘇晴才眨了眨眼,將視線收了回來。
此刻,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岸很遠(yuǎn)了,小船的周邊也再次被濃霧包裹了起來。
放眼望去,四周全是霧茫茫白蒙蒙的一片,全無任何區(qū)別。
而偏偏耳邊的聲音也是一成不變,只有船櫓不斷劃過水流產(chǎn)生的嘩嘩聲響。
在這種條件下,不得不說是很容易激起人的困意的。
就比如李逍原此刻待著待著便不覺眼皮有些打架,意識也有一些昏沉,還是蘇晴一直在旁邊提醒他,這才打起了精神。
不過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沒準(zhǔn)自己一會也困了,那可怎么辦?
于是,無奈之下,蘇晴只得將目光投向了此刻唯一能夠看清的物體,也就是那個木人的身上。
雖然在他們上船的時候便已發(fā)現(xiàn)這木人的雕工十分精美,而且面部表情也刻畫的活靈活現(xiàn)。
但當(dāng)時二人的心思并不在其之上,所以只是草草一瞥便把這事翻了過去。
可誰知,就是這么一個不起眼的木人,此刻卻讓蘇晴越看越覺得脊背發(fā)涼。
木人身上最瘆人的有兩點。
第一就是,蘇晴本以為在他的內(nèi)部,必然有機括之類的裝置來為其提供動力,不然怎么能搖得動船櫓。
但在一個偶然的角度之下,蘇晴分明看到這木人的內(nèi)部竟是透明的構(gòu)造,別說機括了,連毛都沒有一根,完全空空如也!
這讓蘇晴不禁感到十分困惑。
就算那木人和偃風(fēng)谷的木人老爺爺一般,都是樹木成精的話,那身體內(nèi)部也不應(yīng)該是中空的才對,最起碼也得是實心的。
可眼下的情況,卻顯然并非如此,這木人的動力來源是如此的匪夷所思,讓蘇晴完全找不到任何頭緒。
然而,若是僅僅如此的話,那就算好的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木人身上還有另一件事情也讓蘇晴汗毛倒數(shù)。
那就是其臉部的表情!
在船駛離岸邊之后,蘇晴就發(fā)現(xiàn)那木人好似活過來一般,不僅雙手可以動,就連面部表情都可以改變。
蘇晴還發(fā)現(xiàn),每當(dāng)自己在偷看那個木人的時候,那個木人好像也在偷看他。
尤其是木人的一雙眼睛,似乎總是在不經(jīng)意間就會瞥向自己。
為了證明自己的這個猜想,蘇晴便故意將視線移向了別處,沉住氣等了一會之后,這才猛的望了回去。
果不其然,正巧就發(fā)現(xiàn)那木人也在斜過眼來偷看自己,并且還是一副十分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然而就算是這樣,究竟是蘇晴抓住了木人的破綻,還是木人抓住了蘇晴的破綻,還真的不好說!
因為這一次木人在看到蘇晴望來的視線之后,不僅不躲,反而還直接迎了上去,頗有種挑釁的味道。
蘇晴見此本來還有些心虛,立刻又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但常言道,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蘇晴此刻就是這種想法,他仔細(xì)一想便覺得自己剛才還是太慫了。
不過是一個劃船的而已,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呢?
要是自己還沒到地方就怕成這樣,那鬼市干脆也別去了,還是回家睡覺吧。
蘇晴這么想著,當(dāng)即便不再畏懼什么,立刻就將視線惡狠狠地頂了回去。
不想此舉果然奏效,那木人一看蘇晴的目光如此堅定,便也不再與其對視,轉(zhuǎn)而又將頭移向了遠(yuǎn)處,開始繼續(xù)搖櫓,不過臉色卻依舊陰沉,顯然不懷好意。
“哼,果然是個紙老虎!”
蘇晴一邊在心中咒罵著,一邊就給這討人嫌的木人定了性。
可想著想著,蘇晴卻突然間將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和陸清河之前的囑咐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據(jù)說,每年都有不少人懷著僥幸的心理,妄圖違反或破壞鬼市的規(guī)矩來牟取暴利。
但他們的下場往往都是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就如同不曾來過一般,任你如何尋找都是無濟(jì)于事。
“違反規(guī)矩的人全都消失了,木人的身體是中空的,而且偏偏還能活動。
木人的表情神色也極度與人相似,但對坐船的人卻十分厭惡……”
蘇晴此刻在心里默默地將一切關(guān)于鬼市的情況都羅列了出來,并試圖從中分析出什么。
“有了!”
蘇晴又仔細(xì)回憶了幾遍那木人的神色之后,才突然清醒地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那就是剛才那木人在看向自己的神色中,固然有厭惡的成分,但是好像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羨慕!
“一定是這樣!”
蘇晴在心中默默想到,“恐怕這木人只是個幌子,一個用載具來迷惑世人的幌子。
它真實的身份可能是某種載體,某種可以承載靈魂的載體。
恐怕那些在鬼市犯下錯誤的人,最后都被鬼市抽去了靈魂,并做成了現(xiàn)在的鬼樣子,一直都要被鬼市所奴役,永世看不到盡頭。
所以他們才會對所有坐船的乘客惡眼相向,但眼中卻偏偏又有一絲羨慕的神情。
這樣一來,一切就都解釋的清了!”
想到這里,蘇晴驀然覺得一股涼氣從脊背升起,看來這鬼市的兇名果然是名副其實,并不是江湖上的謠傳。
蘇晴想到這里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的是,小船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航行,此刻已經(jīng)駛出了迷霧的范圍。
轉(zhuǎn)而來到了一片寬闊的水域之中,此刻在月光的照射下,湖面上頓時如同被鋪上了一層閃閃發(fā)光的碎銀,煞是好看。
而靜謐的湖水,此刻也如同一幅畫卷一般,完美的將繁星的光芒以及皎月的柔美留在了上面。
載有三人的小船,現(xiàn)在正好就穿行在這天地一色的景致中,讓人頓覺美不勝收。
蘇晴不禁感嘆道:“哇,這是什么神仙景色,我們要是住在這里該有多好啊?!?p> 就連一向沒有個正行的李逍原,面對如此風(fēng)光,都不由感嘆道:
“是啊,正所謂舟如空里泛,人似鏡中行,眼前真乃人間絕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