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消消火,這宴會都結(jié)束了,您還跟秀盈山莊置什么氣???”
此刻,在一方氣勢恢宏的池塘邊,有二人正在閑聊,其中一人正是先前宴會的舉辦方姜大人。
而另一名男子此刻正半跪在其身前,剛才那句勸慰的話語也正是此人所說。
由于光亮昏暗的原因,雖然半跪之人的面孔看不真切,但引人注目的是,其踩落在地上的雙腳卻沒有穿上鞋子,而是直接就裸露在了外面。
而且更奇怪的是,此人的腳掌也和一般人完全不同,只有寥寥幾根細(xì)長的腳趾不說,腳趾之間甚至還有腳蹼相連,完全就和青蛙的腳沒什么兩樣。
不過對于這離奇的一幕,對于姜大人來說卻早就見怪不怪了。
此刻他根本沒有在意對面之人的樣貌,反而依舊在念叨著剛才宴會上的事。
“哼,我就是對他們太好了知道么!
那小女子不懂事,怎么秀盈山莊的長輩也如此激進(jìn)呢,不說勸阻也就罷了,反而還火上澆油,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
這得虧是最后沒鬧大,再鬧下去,我非得跟她好好論道論道。”
男子眼見自己的家主因為剛才的事發(fā)了這么大的火,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敢多說話,只能低著頭由著姜大人宣泄。
還是片刻之后,男子耳聽沒有其他動靜了,這才小聲說道:
“老爺,可是最后渡仙門走的時候,不還是帶著您的禮物走的嗎,我看您好像很中意他們師徒的樣子。
宴會雖然最后出了一點瑕疵,可這樁善緣能結(jié)下的話,您也不虧呀?!?p> “善緣?”
聽到自家仆人的這個說法,姜大人一時也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苦笑道:“要是真能結(jié)下就好嘍……”
“老爺,這又是為什么,難道奴才剛剛說的不對嗎?”
“沒事,阿蟬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靜一靜?!?p> “好的老爺,您也不要憂心過度,那我先下去了?!?p> 眼見自家主人經(jīng)過這一晚上宴會的折騰,此刻已經(jīng)面露疲態(tài),所以男子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有多說什么,一扭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不過其退下的方式也很特殊,竟是一頭扎進(jìn)了身旁的那方池塘之中,并濺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在男子跳入池塘之后,姜大人看著水面上蕩起的漣漪,良久之后,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怎么樣,他竟然也抄起了手邊的一塊鵝卵石,朝池塘內(nèi)丟了下去。
看著手中的石頭不斷地在池塘中下墜的場景,姜大人不禁喃喃自語道:
“渡仙門,呵呵,這個小廟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所以陳師傅,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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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姜大人這邊正在苦苦思索陸清河身份的時候,在師徒三人來時的那架馬車?yán)?,卻是另一番場面。
三人當(dāng)中,陸清河正在閉目養(yǎng)神,蘇晴正在看著窗外的云朵發(fā)呆。
而李逍原此刻則在聚精會神的把玩著蘇晴贏來的那個玉盒,也就是本場宴會姜大人許諾給的那個彩頭。
其實早在宴會上蘇晴將其贏來之后,他便對其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開始只是攥在手里研究,后來簡直到了愛不釋手的程度,就連自己肩膀上的傷口都不管不顧了。
因為這個玉盒外形上簡直是太美了,完全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級別,根本找不到任何人工修鑿的痕跡。
但也恰恰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不管他怎么研究,甚至絞盡腦汁用遍了自己所有的手段,但還是沒有找到這個盒子的開口。
然而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陸清河卻突然毫無征兆地就將這個玉盒從他手里搶了過去,并一把扔出了窗外。
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李逍原回過神來的時候,就連蘇晴也是一臉懵逼的狀態(tài)。
他倆實在是想不通,為何費盡周折才取到手的東西,師傅一轉(zhuǎn)手就給扔了呢?
“哎呦,這又是哪出?。??”
在意識到此刻已經(jīng)不可能再將那玉盒取回之后,李逍原腸子都悔青了。
于是連連拍著自己的大腿向陸清河抱怨道:“您就算要扔,最起碼也先讓我倆看看里面是什么呀!”
“有什么好看的,”陸清河連眼都沒抬,“那盒子里不過就是個保送的憑證罷了?!?p> 聽到陸清河的解釋之后,這次換做了蘇晴眉毛一挑,疑惑地說道:“師傅,保送是什么意思?”
“哎,其實沒有最后逍原那檔子事的話,我是不打算跟你們說這些的。”
陸清河說到這里的時候,還長嘆了一口氣,顯然有些無奈。
“正如你們剛才看到的樣子,姜大人之所以能出的起這么大的手筆,其實并不是他的能量有多大,而是他背后的靠山很硬?!?p> 聽到這里李逍原便不屑地冷哼道:“哼,他能有多硬,再硬能硬的過您嗎,還不是被我們……”
后面的話,李逍原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發(fā)覺師傅的臉色已經(jīng)很差了,看來再說下去他板上釘釘是要挨揍了。
果然,陸清河這次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這才接著說道:
“他其實是朝廷的人,之所以這么不怕費工不怕費料的舉辦宴會,根本目的就是想發(fā)掘人才罷了。
就比如最后那塊石頭的試驗,他之所以限制了上臺之人的修為,便是藏了這個心思。
因為只有在下三境當(dāng)中就已經(jīng)出類拔萃的孩子,才有資格接受朝廷的進(jìn)一步培養(yǎng),并最終為朝廷所用?!?p> “哦~~~”
聽到這里,蘇李二人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們便陷入到了新的疑惑當(dāng)中。
那就是師傅既然都帶他們?nèi)⒓尤思业难鐣?,可最后為什么又把人家遞過來的橄欖枝給丟掉呢?
因為蘇晴本能地感覺到,姜大人剛才在宴會上送給自己的那個保送的憑證,含金量肯定是不低的。
不然他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跟所有人兜圈子,直接看誰順眼送給誰不就完了。
“怪不怪我?”
蘇晴聞言一時沒有跟上陸清河的思路,因為他的腦子里還在思考著剛才的那個問題。
“怪不怪師傅丟了你的前程?”
這次蘇晴終于聽清了,他馬上便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回道:“不怪,別說是個小小的朝廷了,在我心里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那也是師傅最大!”
陸清河聞言大聲斥責(zé)道:“糊涂!”
不過對于他的批評,蘇晴已經(jīng)不在乎了,因為他分明看到,盡管師傅嘴上在數(shù)落他,可臉上卻在笑,這就足夠了。
“如果你們倆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好了,“
陸清河長嘆一口氣,接著感慨道:“那我現(xiàn)在肯定連猶豫都不猶豫,直接就把你們給姜大人送過去。
雖然以后可能不會有太大的出息,可是一輩子安安穩(wěn)穩(wěn)地吃公家飯,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p> 面對自己師傅的感慨,蘇李二人對視一眼之后,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都覺得這個話題實在是太過沉重了,他們連弱冠之年都沒到,又有什么資格和師傅一樣去感慨人生的浮沉呢?
在這樣的氛圍中,三人很快便再次降落到了當(dāng)初上車的地方。
等到他們下了馬車,感謝過了車夫并回到自己家中之后,時間早已是深夜了。
不過對于李逍原的傷口,陸清河倒是一直都沒有忘記,到家之后他便對其說道:“把衣服脫了吧,我看看怎么樣了?!?p> “得嘞,”
李逍原沒有猶豫,當(dāng)即便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陸清河身前,并脫去了自己的上衣。
“說來也奇怪嘿,師傅,當(dāng)時我中了那小娘子一劍之后,我就知道這只不過是個皮外傷而已。
因為這傷口只有當(dāng)時有點疼,后來完全就好了,您說多奇怪,現(xiàn)在一點都不……啊啊啊啊??!”
能讓李逍原瞬間閉嘴,并發(fā)出殺豬一般慘叫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陸清河現(xiàn)在正在用雙手揉他的肩膀。
“大半夜的喊什么喊,不是皮外傷嗎,你鬼叫什么?”
陸清河一邊說著,一邊又加重了手下的力道,這下把李逍原疼的雖然沒有出聲,但臉上卻齜牙咧嘴起來。
“哎呦,我哪知道啊,師傅,您下手輕點成嗎,這傷本來都不疼的,我怎么感覺您這么一捏,傷口又裂開了呢?”
“哼,真是個廢物?!?p> 陸清河接著笑罵道:“為了怕你演技太差,你上場之前我就點了你身上的穴位。
現(xiàn)在我才剛把穴位解開,你當(dāng)然會覺得疼了,忍著點吧,把淤血給你揉開就好了?!?p> 李逍原剛想繼續(xù)說點什么,卻不料蘇晴早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師傅,您別聽他的,就使勁給他揉,要我看他就是裝的。
要不然剛才跟小姐姐聊天的時候他怎么不吭聲,現(xiàn)在一到家就開始嘰嘰歪歪呢?!?p> 聽到自己的師弟竟然如此嘲諷自己,李逍原哪里能忍,當(dāng)即就回諷道:
“小毛孩子,你懂什么,哥這叫有花方酌酒,無月不登樓,哪怕挨了一劍,可和換來的東西相比那也是值的?!?p> “哈哈哈哈,”蘇晴大笑,“你換來什么了你,一個肩膀上的大窟窿嗎?”
這一次,李逍原聞言卻不再辯解,轉(zhuǎn)而把頭扭過去不說話了。
蘇晴見此還道是他自知理虧,于是便也沒有繼續(xù)深究下去,而陸清河看著二人的打鬧,也只是莞爾,并沒有阻止。
于是,等到李逍原的傷口被處理完,二人便徑直回到屋內(nèi)睡下了,畢竟時候真的不早了。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屋外的陸清河此時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回到自己的屋內(nèi)。
而是再一次腳步躊躇著自己一個人走到了屋外,開始抬起頭向天空中看去。
漆黑的夜空中,此刻正有一顆顆明亮的星辰點綴其上,陸清河注目良久,最終還是像終于下定了一個很大的決心一般,對著自己說道:
“罷了,還是把那個東西取出來吧,畢竟這孩子現(xiàn)在主修的是水系,而且還有那邊的血緣,應(yīng)該能承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