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無憂童年
鐘鳴這幾年干活非常買力，因為他要養(yǎng)活自己的妻兒。
勞動雖說艱辛，可鐘鳴還是很樂意辛勞，干活干著干著，有時他想到桃符那天真可愛的小臉，撲閃撲閃的大眼睛，還有那傻傻的笑，鐘鳴不覺偷偷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勞作回家，鐘鳴第一件事就是逗兒子玩，這是每天讓他覺得最幸福的事。此時，楊柳也在一旁看著爺兒倆玩，臉上掛著幸福滿足的微笑，有時竟忘記了自己在煮飯，飯煮糊了的情況時有發(fā)生。
鐘鳴夫婦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小桃符─生桃符難產(chǎn)，差點兒要了楊柳的命，楊柳再也不敢生第二個孩子了。他們把愛和希望都寄托在了桃符這個獨苗苗身上了。
……
寒來暑往，日子總是不打聲招呼就在人們的不經(jīng)意間悄悄溜走了。這年秋天，桃符馬上滿七歲了，這個年齡階段，他應該上學讀書了。
這一天，秋風送爽，鐘鳴牽著桃符的小手，準備把他送到本村唯一一所學校上學。小孩子怎么能老老實實牽著大人走，走了不多遠，桃符掙脫鐘鳴的手，背著媽媽給他縫的小書包，蹦蹦跳跳，一會兒在前跑，要鐘鳴提醒小心，一會兒又在后面玩，要鐘鳴催促幾次，才跟他一道走。桃符就這樣一路跑一陣，玩一陣，好不容易才到學校。
來到學校，桃符父子先到先生臥室拜見他。先生姓杜，名濟達，是本村唯一老師，他是外地人。據(jù)說從前很刻苦地讀過幾年書，有一些學問，無奈命運不濟，沒有什么大的作為，于是來到這里當了老師，一當就是一輩子，再也沒有離開過這里。
杜老師一臉正經(jīng)地問桃符年歲，家里情況，給他講在學校里應該遵守的規(guī)矩。桃符裝作很認真地聽，其實他現(xiàn)在正打量著這位老師，他看到老師頭發(fā)花白，眼角布滿皺紋，鼻子上駕著一副黑框眼鏡，神情嚴肅。桃符雖然年歲不大，但他聰明機靈，一看這位老師模樣，心里就想，這么一位古板的老教師，以后肯定不會給他什么好果子吃。
鐘桃符正想著的時候，只聽杜老師問：“剛才我說的都記住了嗎？”
“都記住了，杜老師?！辩娞曳S口答應。
“那好，現(xiàn)在我領你去教室，跟我來?！倍爬蠋熣f完，走出臥室，向教室方向走去，鐘桃符緊跟其后。
來到教室，杜老師指著一個空位說：“鐘桃符，你以后就坐在那里?！?p> 鐘桃符很聽話地說：“是！杜老師?！?p> 鐘桃符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抬眼一看，和他從小一起玩的柳依依、鐘楚亮、苗若曦、楊大成、李龍等，早已經(jīng)正襟危坐在那兒了。
從此以后，鐘桃符和他的小伙伴們成為了學生，除了周末可以睡個懶覺以外，每天都要按時上學，這讓隨意慣了的鐘桃符來說，很不習慣。
“報告！”
“嘻嘻嘻……”一連串的笑聲從教室里發(fā)出來，緊接著，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這一聲“報告”的發(fā)出者。
“鐘桃符，你又遲到了，怎么回事？”杜老師扶了扶眼鏡，嚴肅地問。
“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都睡著了，沒有叫我，我起晚了?！辩娞曳f明遲到的理由。
“按你這么說，如果你的爸爸媽媽天天早上都睡著了，你也就天天遲到了？”杜老師對鐘桃符的遲到理由不滿而反問道。
“不是！”鐘桃符回答。
“今后晚上不要熬夜，要按時睡覺，才能按時起床，以后不準你再遲到了，聽到了沒有？”杜老師用慣常的方法批評鐘桃符。
“是！我保證，今后不再遲到?！辩娞曳幌脍s快進教室，避免同學們?nèi)⌒Φ膶擂巍?p> 杜老師對睡過頭而遲到的學生，他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去對付，一般也就批評兩句，然后讓他進教室完事。鐘桃符已經(jīng)摸準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敢這么理直氣壯地遲到。
……
“哎呦，哪個打我？是不是鐘桃符你這個壞蛋干的？”苗若曦帶著哭音說。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打你的?！辩娞曳碇睔鈮训卣f。
“就是鐘桃符干的?！绷酪缼颓坏馈?p> “你們想兩個人欺負我一個人？老子不怕。”鐘桃符耍橫道。
“哎喲！鐘桃符你要死了給是？”李晴喊道。
“這回不是我，是楊大成?！辩娞曳o自己澄清。
杜老師眼光從黑眼鏡架上方瞟出來，然后定在說話的那幾個學生坐的位置上。“你們幾個又搗蛋了，再不收斂，明天就叫你們家長?！倍爬舷壬樀?。
別說，這招還真靈，學生們一下子一個個低下頭，教室里馬上安靜了下來。杜老師又開始了“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xiāng)”的講解……
好不容易熬到放學了，只聽到一種噼里啪啦聲響，學生們一個比一個快，把自己的書包收拾好，準備沖出教室回家。
鐘桃符早已收拾好書包，等待著杜老師下令離開教室。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杜老師開口說的是“鐘桃符留下，其他同學可以回家了?！?p> 其他同學向鐘桃符做了一個鬼臉，一個個面帶微笑地背上書包回家了。
鐘桃符被杜老師叫到他的宿舍，鐘桃符想，一頓臭罵或挨幾條細條子是在所難免了，他的心里好像有幾只兔子在亂撞，他抬頭挺胸，筆直地站在那里，不敢亂動。
杜老師不慌不忙，裝好他的教本和教鞭，抬了一把椅子，面向鐘桃符坐下。然后端了杯水，喝了一口，眼睛看著鐘桃符問：“我今天把你留下來，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鐘桃符明白老師的用意，回答說：“知道，因為我上課不認真聽講，和同學講話，搗亂老師上課，惹老師不高興。”
杜老師聽了鐘桃符的認錯，語重心長地說：“鐘桃符，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現(xiàn)在是學知識，學規(guī)矩的年齡，你千萬不能聰明反被聰明誤，我把你留下來，不是要批評你，懲罰你，而是希望你能改掉自己的錯誤，做一個守規(guī)矩，懂禮貌，刻苦上進的好孩子，你能明白老師的良苦用心嗎？”
鐘桃符想象的暴風驟雨沒有發(fā)生，卻迎來了老師的一番和風細雨，鐘桃符感動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他抽抽鼻子，說：“杜老師，我明白了，我以后好好學習，不辜負您的期望?！?p> 杜老師很滿意地說：“這才是好孩子，杜老師相信你?，F(xiàn)在，你可以回家了?！?p> 鐘桃符別過杜老師，走出他的宿舍。
說來也奇怪，這一天放學回家，鐘桃符覺得渾身輕松，不多大一會兒就到家門口了。
遠遠看見鐘鳴夫婦，鐘桃符甜甜地叫道：“爸爸媽媽！我回來了?！?p> 鐘鳴夫婦對看了一眼，異口同聲說：“今天，太陽打西方出來了。我們兒子變得這么懂事了。”
……
午后，知了在枝頭熱……熱……熱地叫個不停。這么悶熱的天氣，鐘鳴也無力去地里勞作。于是把鐘桃符叫到身邊，一本正經(jīng)地問：“你在學校里都學了些什么，能不能講給我聽聽？”
鐘桃符煞有介事地說：“我在學校里學的東西可多了。你要聽哪方面的？”
“都行?！辩婙Q邊喝茶邊說。
“那我給你背“三字經(jīng)“，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習相遠……”鐘桃符就記不起來了。他馬上轉移話題：“我給你背詩：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舉頭望明月，低頭撕褲襠……”
“你這背的是哪門子詩，讀書都讀到哪里去了，你欺老子沒文化，不會背詩給是？”鐘鳴勃然大怒。
“我哪敢？”鐘桃符伸伸舌頭回答。
“還敢犟嘴，我不打死你?！辩婙Q說著站起來，順手拿了一根棍子。
“同學們都這樣背的呀！我沒騙你?！辩娞曳€在狡辯。
鐘鳴怒不可遏，掄起棍子就要打。
鐘桃符看勢頭不妙，撒腿就跑。
“別跑，你給老子站??！”鐘鳴在后面追趕著，怎奈他怎么追得上一個毛頭小子。
鐘桃符一口氣跑了將近兩里地，回頭看看，不見他父親追上來，才放慢腳步，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走著走著，抬頭看見柳依依在地邊割牛草，他悄無聲息地走上前去，在柳依依背后“嗨”了一聲。
柳依依像觸電一樣抖了一下身子，隨即叫道：“媽呀！”轉過身來，看到是鐘桃符，從地上拾了一小個土塊扔向鐘桃符，罵道：“鐘桃符，你想死呀，嚇死我了。”
鐘桃符笑得彎下腰，用手指著柳依依說：“笑死我了，小姑娘就是膽子小，不禁嚇?！?p> “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不會是專門跑來嚇我吧？”柳依依問。
“當然不是，我是來躲難的。”鐘桃符一本正經(jīng)地說，然后把他爸要打他的前因后果向柳依依說了一遍。
柳依依繼續(xù)割她的牛草，鐘桃符卻無所事事，坐在地上，丟石子玩。柳依依很快割好了草，背上籃子回家去了。
鐘桃符東游西逛半天，眼看太陽要下山了，他估摸著父親的氣應該消得差不多了，就大搖大擺地走向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