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七章恍如隔世
水漣漪趁虎飄云休息之際,安慰說:“小師弟,你為了戰(zhàn)勝黑煞魔星,消耗了很多體力,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多想。至于你的過往,就更不要去計較,只要你的魂魄好好的,肉身是什么,那還重要嗎?”
“師姐說得沒錯,可是有一點(diǎn),我想趁現(xiàn)在需要向你們說明。師父曾經(jīng)跟我說過,使用魂身分離是遇到危險,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與敵人同歸于盡的方式,如果附體死亡了,那么魂魄也會很快就消失。即使附體僥幸不死,如果沒有一個和你法力修為相當(dāng)或有甚于你的人,幫助你重新控制附體,那么你即使控制得了一時的附體,也不可能像從前一樣,隨心所欲地支配附體了,說不定哪一天,就會魂身俱滅?!被h云帶著幾分憂愁說。
水漣漪聽了,趕忙安慰說:“小師弟,你也不要太悲觀,也許我們能夠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p> 虎飄云看著水漣漪和木林森,好像在交代后事似的,說:“師姐,你也就不要安慰我了,會有這么一天,我心里早有準(zhǔn)備,只是今后,這子虛殿就只能靠二師兄和師姐多操心了?!?p> 木林森終于說了話:“小師弟,你要有信心,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虎飄云擺擺手說:“這些以后再說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虎飄云在子虛殿里修養(yǎng)了幾天,感覺體力有所恢復(fù)。他在水漣漪的陪伴下,每天都出來到子虛殿外走走。
這一天,又是陽光燦爛,只照得讓人有點(diǎn)兒睜不開眼?;h云提議到前面的樹陰下,乘涼歇息一下。
水漣漪很聽話地扶著虎飄云到了大樹下,找了一塊平整的石頭讓虎飄云坐下,然后自己也搬了一塊石頭,坐在虎飄云對面。
虎飄云見到水漣漪落了座,帶著一絲傷感說:“師姐,我也休養(yǎng)了好幾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一些法力,我覺定過一兩天就要離開子虛殿,吃了怕會有變?!?p> 水漣漪出乎意料地說:“你要離開子虛殿,這是為什么?”
虎飄云抑郁地說:“我也不想離開這里,可是我不能自主。你知道我現(xiàn)在的狀況,我的附體隨時都可能不受我的控制,當(dāng)?shù)搅四莻€時候,局面就不能收拾了。趁現(xiàn)在我還能掌控的時候,我準(zhǔn)備下屆到靈異峰,還附體于山林,這樣我也就沒有牽掛了?!?p> 水漣漪預(yù)感到,虎飄云這一去是不準(zhǔn)備再回來了,于是,不舍而又傷心地說:“小師弟,你這是準(zhǔn)備一去不復(fù)返了,你走了,我可怎么辦呢?”
“師姐,你也不要太難過,這里有二師兄可以信任,時間長了,你也會慢慢忘卻我,就可以過沒有我的日子了?!被h云安慰說。
“你說的倒輕巧,你我朝夕相處這么多年,怎么能夠說忘記就忘記呢?”水漣漪反駁說。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再好的感情也有淡了的時候,再好的人也有分開的時候,師姐,你就想開一點(diǎn),不要太傷感了,傷感傷身,你要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被h云開解說。
“話雖如此,但真的到了自己的頭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拿得起,放得下呢?”水漣漪還是放不下地說。
“師姐,我們有緣相識相知,能夠一起走過那么長一段路程,我很慶幸,也很滿足。也許,今后有緣,我們還會再重逢。”虎飄云繼續(xù)安慰說。
水漣漪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不再說話,因?yàn)樗恢勒f什么好。她心里明白,反正,說再多也不可能改變結(jié)局,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說了。
虎飄云雖然嘴上安慰水漣漪想開看淡,但他同樣也是放心不下,他的心里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喉嚨猶如魚刺卡著,眼睛澀澀的,鼻子酸酸的,此刻他也不知說什么合適。
師姐弟倆默默無語地坐了一會兒,虎飄云覺得這樣下去,只會讓他們更傷心難過,于是提議回子虛殿里。
回到子虛殿,師姐弟倆各自回了房。
水漣漪陷入了無限傷感中,這么多年來,與小師弟朝夕相處,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同門之誼。如今他就要離開這里了,而且這一去,也許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想到這些,她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
虎飄云回到房里,坐在床邊,他也是思緒萬千。他不害怕死,可就是舍不得離開師姐,使不得離開子虛殿。自從來到子虛殿,只有師父和師姐真正關(guān)心他,他對她的感情,那是友情,親情,似乎還有愛情,這么多感情羈絆著他,他怎么舍得放下呢?可不放下,不離開這里,那后果他很清楚─在不久的將來,他魂身分離,最終元滅。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這一切就發(fā)生在師姐的眼前,這只會讓她更加傷心難過。現(xiàn)在關(guān)心她的最好做法,就是悄無聲息地離開,這樣,至少可以讓師姐能存有一絲念想,一份希望。
虎飄云想明白了這些,他毅然決定,先養(yǎng)精蓄銳,盡量恢復(fù)體力,然后就在今天晚上不告訴任何人,悄無聲息地離開。
主意已定,虎飄云就坐在床上,閉上雙眼,運(yùn)功調(diào)息,等待天黑。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虎飄云感覺自己的體能恢復(fù)了一些,于是微微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暮色降臨。他在微弱的光線中,環(huán)視了一眼房間??吹焦P墨,于是,他在一張泛黃的紙上,寫道:
師姐,別怪我不辭而別,我怕見到你,就舍不得離開了。千般不舍,萬般不愿,但我去意已定。在我離開之后,你不要太傷心難過,好嗎?答應(yīng)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保持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否則以后我見到你,會認(rèn)不出來哦!不寫了,再寫下去,我怕,我又下不了決心離開。
─會永遠(yuǎn)想念你的小師弟,揮淚留字。
虎飄云寫完后,在朦朧的光線中,最后掃視了一遍房間,算是向這些陪伴了他多年的物件的告別。
做好這一切后,虎飄云突然想起師父當(dāng)年曾告訴他,要他帶好一塊桃符,也許此次下屆,會用得上。于是,起身摸摸自己的懷里,伴隨他多年的那個桃符還在,他摸出來看了一眼,確定就是師父要讓他好好帶著的那塊桃符。
虎飄云看了看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就悄悄地留出了子虛殿。來到子虛殿外,就向著他和水漣漪第一次下屆的地方走去,他頭也不回走到那里,說了一句“我下去了”,就飄到了空中。
虎飄云憑著前幾次下屆的記憶,他準(zhǔn)確地落到了登仙臺。
此時,夜幕降臨?;h云看不清登仙臺周圍的景色,他也無心觀賞風(fēng)景。站在登仙臺上,最后向子虛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懷著一顆失落孤寂的心,離開了那里,沿著去往靈異峰的方向踽踽獨(dú)行……
虎飄云花了幾天時間,終于來到了靈異峰的山腳下。抬頭一看,這里的一切都沒變,和當(dāng)初與師父一起經(jīng)過這里時一模一樣。
虎飄云沿著彎曲的上山小路,來到靈異峰的山腰,找了一塊相對平整的石頭坐下,歇息了一會兒。然后,試著運(yùn)功調(diào)息,不多時,就感到體力恢復(fù)了一些。
體力恢復(fù)一些后,虎飄云盤腿而坐,雙手自然彎曲,手掌向上,平放在膝蓋上。凝神靜氣,摒除雜念,氣沉丹田,舌頂上齒,徐徐吸氣,緩緩?fù)職?,心念合一。不多時,虎飄云進(jìn)入了一種入定的境界。
在入定中,虎飄云感覺到自己的意念開始慢慢地往上升,附體慢慢地往下沉。
當(dāng)虎飄云覺得附體和意念分開了,他慢慢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在離地面三尺左右的地方,一只斑紋老虎在他的下邊,看著他?;h云向斑紋老虎擺擺手,說:“去吧!去吧!快去回歸山林,找回你的自由吧!”
斑紋老虎向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戀戀不舍地看著虎飄云,虎飄云又向斑紋老虎擺了擺手,老虎進(jìn)入了山林。
等老虎進(jìn)入山林,不見了蹤影,虎飄云才緩緩落到石頭上。此時,他才感到有點(diǎn)口渴。他想起這里有一眼泉水,憑著幾年前的記憶,找到了泉水,蹲在泉邊,雙手捧了幾捧水喝。喝足了,就坐在泉邊的草地上,沒過多長時間,一絲倦意襲來,昏昏沉沉中,虎飄云覺得自己就像一塊在陽光下曬著的冰,隨著溫暖的陽光照曬,冰塊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融化。最后,冰塊似乎完全被融化,虎飄云也跟著完全失去了知覺。
……
虎飄云的手臂好像被針扎了一下,一陣疼痛,從手臂延伸到了全身,渾身肌肉緊繃,疼痛過后,肌肉放松的同時,微微睜開雙眼。
虎飄云睜開眼睛的同時,只聽到一個姑娘興奮的聲音喊道:“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醒來了的!我這就去告訴他們?!闭f完轉(zhuǎn)身跑出去了。
虎飄云聽到那個姑娘喊:“阿姨!尉醫(yī)生!你們快點(diǎn)來!鐘桃符醒了。”
“桃符醒了?!”
“鐘桃符這個時候醒了?!”
隨著一陣動靜后,房間里走進(jìn)了三個人,一個姑娘,一個中年男人,一個中年婦女。
這兩個中年人同時說:“鐘桃符你醒了!”“桃符你醒了!”
虎飄云看著這倆個與他說話的人,中年男人,他沒見過,不認(rèn)識。中年婦女,他非常感覺面熟,可一時又叫不出她是誰。
柳依依看到虎飄云一臉茫然,激動地說:“我們等你這一天,已經(jīng)有幾年了!你記不得我們了?”
虎飄云搖搖頭,茫然地看著周圍,算是回答,這里的一切,對他來說,是那么陌生,他在這里,感覺就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柳依依看著虎飄云迷惑的眼睛說:“我是柳依依,你不記得了?!?p> “柳依依?”虎飄云重復(fù)了一遍,可沒有想起柳依依是誰。
柳依依又指著中年婦女,說:“這是阿姨,你的媽媽?!?p> 楊柳淚眼朦朧地看著虎飄云,點(diǎn)點(diǎn)頭說:“是?。∥沂菋寢?,不記得了?”
虎飄云想了一會兒,說:“媽媽?我覺得您很親切,但就是一時想不起,我現(xiàn)在是恍如隔世,腦海里什么都記不得了,您不會怪我吧?”
楊柳擦著眼淚,安慰說:“傻兒子,我怎么會呢!你能醒來,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你昏迷那么多年,能夠醒來就是一個奇跡,至于我,不要著急,慢慢地你就會想起的。”
“嗯!”虎飄云點(diǎn)點(diǎn)頭。
柳依依看到虎飄云這樣,問道:“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不記得了?!被h云如實(shí)回答。
“你叫鐘桃符,我們是同學(xué),在我們初三的時候,上學(xué)路上,出了車禍,你就昏迷了,一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整有九年了。是他一直在醫(yī)治你。他是你的主治醫(yī)生尉宏,尉醫(yī)生。”柳依依指了指旁邊的尉宏說。
“哦─我叫鐘桃符,這個名字倒好像有些耳熟。尉醫(yī)生好,這么多年,給你添麻煩了?!辩娞曳f。
“治病救人我我們的天職,你不必客氣。況且,昏迷了九年的你,現(xiàn)在能醒過來,這在我們醫(yī)院里史無前例,我們由衷地為你感到高興。你們先聊,我還有別的病人看,還要把你醒來的這個好消息,告訴給院長?!蔽竞暾f完后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