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敲響的門聲，嚇我一跳。我趕緊抹掉眼角的淚痕，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盡量讓自己表現(xiàn)出平時的樣子。
正在我想是誰會突然來敲門時，對方發(fā)出了聲音，“夢潔，夢潔，你在里面嗎？是你在里面嗎？……里面有人嗎？”
很熟悉的聲音，是張玉軒的聲音。突然覺得，他也不是那么惹人厭的，聲音也不是那么難聽，比起那些同事來。至少他不會背后說人壞話，只是喜歡吹牛而已。
我沉默的想到，是的，昨天，他還打了陳艷紅呢。我還以為是他們的感情問題，原來他是為了董事長才打得陳艷紅啊。其實也算感情問題吧。也好，或許得謝謝他，算是無意間幫我教訓(xùn)了那個壞女人。我只想用“壞”來形容她，是的，太壞了，壞透了，各種壞，壞到骨子里去了。
“有人在里面嗎？……夢潔？你在里面嗎？……”張玉軒又喊起來了，語氣像是不確定。
“張部長，別忙活了。辦公室里沒人。李部長還沒來呢？部長大概是人忙事多。您放心，只要部長來了，我一定第一個去告訴你……”
也是一個很熟悉的女子聲音，是那兩個說我壞話同事中的一個，歐陽琴芳。又來假惺惺的裝好人是嗎？我有點氣憤，忽得打開了門。
張玉軒正想對琴芳說什么。門突然打開，卻是同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夢潔……”張玉軒驚喜叫道。
“你怎么在這？！”琴芳驚訝喊道。
他們兩人是同時說出的話。就這開口的第一句話，我看得出來。張玉軒是真的當我是朋友，至少態(tài)度真誠，是真的。琴芳不管平時多順從親切，其實她內(nèi)心是很排斥我的吧，是很討厭我的吧。
我沖張玉軒微笑，微微點頭表示善意。張玉軒也笑著看著我。然后我轉(zhuǎn)頭對琴芳不咸不淡地說道，“回你的位置去，什么人做什么事。上次那份設(shè)計方案，我很不滿意。回去重做，下班前交給我。”
老實說，我很驚訝，自己居然沒有大發(fā)脾氣，沒有指著對方一頓臭罵。大概是我從小接受優(yōu)良教育的結(jié)果。但給壞人個小鞋穿穿總可以吧。
琴芳似乎意識到自己剛剛說錯了話，馬上收起那副驚訝的表情，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道，“部長……不是您說要自己改的嗎？……昨天……你親口跟我說的呀……您看啊，平時都是您改的設(shè)計方案是最好的，我們這些下屬啊，拍馬也是比趕不上您的才華的……”
琴芳說得很小心，語氣很恭維，吞吞吐吐的，表情也很到位。如果是之前的自己，我肯定看不出來，肯定給人賣了還，傻傻笑著給人數(shù)錢吧。其實現(xiàn)在我也看不出來她的真實想法，但我已經(jīng)不信她了，這就夠了。
我盯著琴芳她看，不說一句話，有點冷。她開始是看著我的眼睛，帶著職業(yè)式的微笑。慢慢地，她發(fā)現(xiàn)不對，笑容有點僵硬，不敢看我，低下點頭。氣氛有點凝重。
我終于淡淡開口，“你可以走了，如果我不滿意，今晚加班?！蔽?guī)缀鹾苌贂眠@樣的語氣說話，但不說不代表我不會。
琴芳急急地告辭回去工作了。我看著她小跑地背影，心里有點暗爽。要讓你加幾天班好呢？要不？一個月！這樣不好吧。我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啊。好吧，我會給財務(wù)部說下，這次無償加班就過分了，至少得包頓夜宵的錢啊。
另一個講我壞話的人，我不打算追究了。其實，我心理明白，說的人多了去了，出現(xiàn)這種情況，就算表面上不說了，別人的心里就都會那樣認為的。我不可能去懲罰他們每一個人。這個琴芳，也是算她倒霉，剛好撞槍口上了。我需要一個倒霉蛋來殺雞儆猴。讓琴芳無償加一個月的班，這種事操作很簡單，我有多種辦法讓她不敢反抗的。這樣以后我的下屬就不敢亂說話了。至少，他們不敢也不會給我聽到。耳根清凈，工作起來會舒心些。
我把張玉軒請進部長才特有的辦公室。兩個人面對面坐下來，這大概是我們第一次這么正常友好地談話呢。
“茶，還是咖啡？”我微笑著問道。
“水吧……”張玉軒看了下周圍說道。
我才想起來，我之前沒打算到部長辦公室里辦公的，很多的東西都沒弄進來。的確，現(xiàn)在只有水可以招待。他觀察很細心呢。
我給兩人分別倒了杯水，笑道，“看你那副表情，就知道不喜歡喝水。我也不是小氣的人，下次你再來我這，一定好茶咖啡伺候著。”
“沒有，沒有的事……哈哈，其實我老喜歡喝水了……”張玉軒有種中二的感覺。
“剛剛你來找我？……”我輕聲問道。
“是的……”，張玉軒像是要說卻是忍住了，“我就是來看看你……沒有什么要緊的事……”
我盯著他看，想到，他應(yīng)該是來關(guān)心我這個同事的吧，那種謠言應(yīng)該已經(jīng)傳開了的，不過剛剛他話到嘴邊卻是沒說，是擔心我尷尬嗎？真沒看出來，他對同事很好呢。還是？只對我？我想我想多了。
張玉軒給我看得有些不自在，自己便接著說道，“早上嘛，沒看到你來，我就是覺得不習(xí)慣，就過來看看……你知道的，平時你都很早來的……”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跟張玉軒見面的場景，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我說得是真的……我就來看看你……”張玉軒著急解釋道。
“不是這個……我，我是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了?！蔽蚁肓讼?，笑道，“那個時候，我剛來公司上班，最早地就過來，公司門還沒開，我就在門口等著。門前陸續(xù)有人經(jīng)過，之后我發(fā)現(xiàn)有個人默默站在我們公司門口一直盯著我看，你不知道，當時把我嚇慘了。我都不清楚你是什么時候來到我身邊的?！?p> “是啊……”張玉軒有些不好意思。
“當時我大著膽子沖你喝道，‘看什么看，你有病啊，不出聲想嚇死人嗎？’當時……當時……”我忍不住笑了，“我還記得你傻傻說了兩個字‘好看’，那副豬哥樣子，好好笑……”
張玉軒紅了臉，也跟著笑道，“是啊，當時你還罵我‘流氓’，后來我跟你解釋說我是臨時替人來公司開門的，你一直不聽我解釋。我后來去公司查了你的檔案，才知道你是新來的新人。之后我去道歉，你雖然接受了，但我感覺你不太想理我……對這事，我可一直耿耿于懷呢……”張玉軒假裝抱怨。
“我能不接受嗎？當時你已經(jīng)是銷售部的部長了，我可是個新人?。∧艿米锊?？得罪不起啊！你當時真的嚇到我了，我一直當你是流氓，就不敢跟你多接觸。是后來看你舉止還成，才偶爾搭理你的?！蔽艺f得理直氣壯。
“那天吧，是開門的保安老伯有事來不了。當時我看他很著急，就答應(yīng)幫他開幾天的門。所以說好人是有好報的。那個時候老天就讓我遇到你了，緣分啊，緣分……之后我發(fā)現(xiàn)你每天都是最早來的，我就開始關(guān)注你了。我發(fā)現(xiàn)你不僅最早來公司，而且做事特別認真，所有的事包括別人的事你都做得很認真，你這樣的女生很少見。老實說，我給你吸引了！”張玉軒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笑道。
“別，你別這樣說！太煽情了啊。還好我知道你在說笑，不然我又要以為你對我耍流氓了”，我笑道。張玉軒是個有趣的人呢，還是個熱心的好人。
“怎么是耍流氓呢？這個應(yīng)該叫‘一見鐘情’……”張玉軒還想繼續(xù)糾正。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我打斷他的話，笑道，“換個話題吧，那件事，謝謝你啦！”我沖他點點頭，當然我指的是他教訓(xùn)陳艷紅的事，“就是……在公司，怕對你影響不好?！?p> “我無所謂。她瞎說，我聽不慣。反正我聽不慣，做就做了?！睆堄褴幩坪鯖]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那個……那陳艷紅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不清楚，聽說進醫(yī)院了。當時我是直接走了的……”，張玉軒停頓了下，接著說道“會開除！公司……會開除掉她?！?p> 我沉默了。聽到陳艷紅會給開除，我卻沒有開心的感覺。我不應(yīng)該高興嗎？我不知道。我也不會中二的去給她說情，說我原諒她之類的話。憑什么？在我看來。那是什么，是矯情，是白癡，是做作。我不會做這種事。
“這樣啊，是董事長說得？！嗯，挺好的。我尊重董事長的抉擇。”在我看來，應(yīng)該是董事長開除的陳艷紅，因為決定她去留的就是我這個部長還有董事長了。
“不，是我要求董事長這樣做的！”張玉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