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下人將韋昭送出府后,依舊有馬車等候接送。
韋昭也不客氣,抬腳上了馬車,朝外面的人說道:“去寧親王府。”
現(xiàn)在天還早,直接去寧王府和他們幾個商量一番正好。
制鹽之法是韋昭的資本,和其他幾人無關,賣不賣是韋昭的事。
但和其他人商量一下也是必要的,畢竟還要依仗其他幾人的幫助。
本來和陸文鴻說的就是需要商量計議一番,所以直接讓他們把自己送過去,也沒什么好忌諱的。
馬車之上,韋昭在腦海中將方才在青藤院中的應對場面復盤了一下,加以仔細琢磨。
過了許久,韋昭心中有所釋然,陸家雖然在鹽業(yè)經(jīng)營上一貫壟斷霸道,但這陸文鴻處事風格還算溫和明理。
想來也是因為陸家清楚自己本就是世家出身,這邊還和寧王掛在一起,尋常蠻橫手段不適合的緣故吧。
燕國公府所在平康坊,距離寧王府所在崇仁坊很近,韋昭坐上馬車沒過多久就到了寧王府前。
下了馬車韋昭自顧從側門進到寧王府中,直奔后花園涼亭處。
剛進到寧王府上后院,還沒走到亭中,涼亭之中眾人就看了過來。
寧王、子龍氣息平靜了些,呂琦更是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
“子明,陸家尋你去,所為何事?可是鹽礦之事?”
韋昭剛落座,呂琦就趕忙問道。
眾人目光看著韋昭,韋昭點點頭笑道:“無妨,是陸家陸文鴻,要買制鹽之法?!?p> 涼亭之中眾人聽到韋昭的話,恍然一笑:“陸家也只有這樣的手段了?!?p> “那子明你是如何應對的呢?”不等韋昭繼續(xù)講,呂琦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陸家給的價格是三萬貫?!?p> 三萬貫?長安錢貴物賤,三萬貫已不是小數(shù)。
幾人沒料到陸家出價竟然這么大方,若是韋昭繼續(xù)講價的話,怕是還能多賣不少錢。
韋昭看了一眼眾人驚訝的表情,繼續(xù)說道:“我打算拿陸家兩萬貫,賣陸家一個人情?!?p> 此話一出,亭中幾人又是一愣,呂琦甚至咽了咽口水,子明你這么大方的嗎?
蘇羨點點頭:“子明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我想請殿下幫我回封信,約定明日再談,將這制鹽之法賣出去?!?p> 韋昭一字一句地說出,看向寧王。
“可以?!碧K羨欣然回應,接著又笑問道:“制鹽之法賣得這么便宜,子明你是不是還有謀劃?”
韋昭笑了笑,坦然說道:“賣給陸家之后,馬上賣給鹽鐵司?!?p> 這……幾人頓時愣住,原來你這么會玩???
“這兩天出征之事有什么安排了嗎?”韋昭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問道。
“隴西鎮(zhèn)、靈州鎮(zhèn)的駐軍自然不必說,準備調(diào)往西境的糧草和禁軍這幾天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出發(fā)了。至于本王,十日之后前往隴西?!?p> 十天?韋昭差點被剛喝進喉嚨的酒嗆到。
這么快,大周的戰(zhàn)備動員效率比自己想象的要高不少。
時間緊任務重,雕版印刷的事得抓緊了,韋昭心中隱然有一個計劃成型,得在寧王離京之前利用人脈拉一次贊助。
“本來我想著,等我們考核完分到軍中任職,直接隨軍出征也不錯。”
呂琦長嘆一口氣,帶著些許遺憾說道:“誰知道,兵部直接抽調(diào)不需要變換將領的營出征。”
聽到呂琦唉聲嘆氣的吐槽,眾人不禁笑了出來,年輕人你想啥好事呢,亭中頓時充滿快活的氣氛。
當天在寧王府上,韋昭和寧王就地起草了一份拜帖,邀請陸文鴻第二天上午,到東市詩仙樓商談,并隨后將之送到了陸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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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韋昭吃過早飯,換上了一身青白色長衣,起身前往寧王府。
今天是需要處理正經(jīng)事,之前定的‘堅持七天去國子監(jiān)’的小目標完不成了。
韋昭啊韋昭,下不為例!
在寧王府和蘇羨略加商議之后,韋昭帶著關寧在約定時間去往東市詩仙樓。
只是見沒有官身的陸文鴻,寧王出面意義不大,多了一個身份尊貴的人在旁邊,影響韋昭和陸文鴻談感情。
韋昭和關寧到了之后,店中跑堂的伙計急忙迎上去,接引著二人前往預定的房間。
傳聞當年武烈帝當年北伐到關中之時,曾在這個酒樓中宴請關中名士和麾下將領,飲酒賦詩,斗酒詩百篇就是當時留下的。
從此之后此樓改名為詩仙樓。
一邊上樓,店小二一邊絮絮叨叨地講‘詩仙樓’由來。
韋昭身后的關寧冷哼一聲,戲笑道:“如今的長安城不是武烈帝重建的嗎?北伐之時何來此樓?”
店中伙計一時茫然,接著陪笑道:“嘿嘿,二位公子,就是這個房間。”
韋昭、關寧進到房間中,已在此處的陸文鴻、賈正道連忙起身。
韋昭先和陸文鴻施禮打過招呼,然后略過陸文鴻身后的賈正道,看向自己身邊的關寧。
“這位是寧王殿下府上關先生?!表f昭介紹道。
陸文鴻客氣道:“關先生,久仰。”
關寧和陸文鴻都沒有官身,二人隨意客氣幾句,不再多說。
三人寒暄客套幾句之后,隨即落座,賈正道侍立一旁。
“陸叔父,昨日小侄和殿下商議后,覺得三萬貫委實不少,各家向來都會相互提攜,為了這制鹽的法子要叔父三萬貫有些過意不去?!?p> 韋昭一臉真誠地表示談感情,不談錢:“叔父既是想要這法子,兩萬貫好了?!?p> 兩萬貫?這么便宜,這么順利,這么爽快?
一旁侍立的賈正道吃驚地看向韋昭,也是,陸家的面子多大啊。
陸文鴻瞇了瞇眼,不禁露出笑意:“哈哈哈,賢侄的心意,我就心領了。不過叔父豈能讓你吃虧啊,賢侄莫要推辭了?!?p> 兩萬貫,傳揚出去,你這小子既賺到了人情,又顯得我陸文鴻仗勢欺人,強買強賣似的。
“叔父,小侄已和殿下商量過了,斷不肯多要叔父的?!表f昭臉上帶著為難的神色,直直地看向陸文鴻:“日后韋昭也需要叔父多加看覷才是?!?p> 陸文鴻輕皺眉頭:“賢侄既然如此說,我也不好再堅持,這樣兩萬五千貫如何?”
“叔父好意,韋昭謹記在心,既然叔父堅持多給五千貫,那不如將這五千貫折成一間鹽鋪送給小侄,叔父意下如何?”
韋昭話音剛落,賈正道的心臟開始狂跳,不祥的預感出現(xiàn)了。
陸文鴻稍加思索,就接受了這個提議:“這個好說,莫說一間,兩間也可以,陸家在東西二市的鹽鋪,任由賢侄挑選?!?p> 單論起來,東西二市低價雖貴,兩間地段好的鋪子也用不了五千貫。
“一間足矣,東市正道鹽鋪?!表f昭一字一句地說出。
正道……聲音傳入耳中,賈正道感到一陣恍惚,兩眼無神。
我東市一霸賈正道,殫精竭慮經(jīng)營多年的正道鹽埔……沒了,沒了,沒了……
陸文鴻稍加回想,正道鹽鋪嗎,盡管地段生意都不錯,用來抵五千貫還稍遜一些。
“好?!标懳镍欀苯哟饝聛恚孀永镒硬畈欢?,見好就收。
當下也不再推脫,雙方草擬契約文書,一方是陸文鴻,另一方是韋昭、關寧。
陸家以兩萬貫外加正道鹽埔換取韋昭石鹽礦制鹽之法,即刻交割。
這邊韋昭收好文書和陸家交給他的兩萬貫廣通柜坊的銀錢憑貼,同時將早已寫好的詳細制鹽流程交給了陸文鴻。
至于賈正道經(jīng)營的鹽鋪地契晚些會送到韋府。
交易雙方都很滿意,飯局之間氣氛融洽,賓客相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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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鐵司衙門,偏廳之中。
寧王蘇羨、韋昭端坐,另一邊是鹽鐵司郎中田敬容和鹽鐵司司丞陸敬一陪坐一旁。
這次寧王殿下風風火火前來,屬實讓田敬容吃了一驚,不得不親自接待。
雙方各自施禮落座之后,寧王保持著高深姿態(tài),依舊由韋昭開口。
“田郎中、陸司丞,韋昭此次陪同殿下前來,是想將石鹽礦制鹽之法賣給鹽鐵司。”
制鹽之法?賣給鹽鐵司?
田敬容一時茫然,不知道眼前兩位吹得是什么風。
這制鹽之法鹽鐵司能得到自然是最好,當然沒有此法也不影響鹽鐵司收稅,只不過突然要賣此法讓田敬容覺得有些奇怪。
“韋公子此言,是想……”一旁陸敬一同樣茫然,開口試探著問道。
韋昭見兩人有些不解,就將和陸家的交易大致說了一遍。
待到韋昭講完前因后果,田敬容和陸敬一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心中不解頓然消失。
制鹽之法握在手中自然免不了引得他人覬覦,索性都賣了自然不失為一招妙棋。
田敬容心中稍加計較,開口笑道:“韋公子賣給陸家賣得便宜了些,不知鹽鐵司能否有幸討得這份便宜?”
“這是自然,兩萬貫,不知田大人能否接受?”
“哈哈,當然可以,韋公子稍后,本官這就安排簽訂文書?!碧锞慈菪Φ?。
知道前因后果之后,田敬容對此事自然是十分積極,如此交易買賣,田敬容作為鹽鐵司之主也是做得了主的。
至于價格,差不多占了便宜就行了,畢竟對面有寧王坐著。
再想占便宜就不像鹽鐵司的作風了,畢竟鹽鐵司是童叟無欺的正經(jīng)衙門。
隨后陸敬一在一旁親自起草文書,雙方簽押完畢,銀票憑貼和制鹽之法兩相交割,皆大歡喜。
不等田敬容和陸敬一緩過勁來,韋昭再次開口:“兩位大人既然已經(jīng)買了石鹽礦制鹽之法,不妨就再多買些?!?p> 多買些?田敬容稍加猶豫,問道:“韋公子可是想把手上的石鹽礦賣給鹽鐵司?”
前些日子,韋昭在鹽鐵司報備了鹽礦制鹽之后,鹽鐵司就有意識地派人搜尋鹽礦,卻意外發(fā)現(xiàn)長安周邊大多數(shù)石鹽礦都被韋家買進了。
此刻韋昭已經(jīng)將制鹽之法賣給了鹽鐵司,再將手中鹽礦拋售也是合理的。
不過,就鹽鐵司所調(diào)查,長安周邊本就沒幾座鹽礦,規(guī)模小數(shù)量少,就這還打算賣?
一旁的陸敬一聽到田敬容的話,立刻反應過來:“韋公子,長安周邊的石鹽礦只怕也就能供給韋家一家的需求吧?”
“不是長安附近的,是延州石鹽礦!”
延州?!韋昭剛說出來,整個偏廳之中都震驚了,田敬容、陸敬一驚訝之余,發(fā)現(xiàn)寧王殿下臉上也露出震驚來。
蘇羨確實不知道,韋家還在延州買進了石鹽礦,畢竟不論是合作前還是合作后,蘇羨、呂琦、賀若云幾人是從來不過問經(jīng)營方面的。
延州的石鹽礦大半都被韋昭吃進了,延州地價本就比長安低不少,毒鹽礦所處之地更是便宜的像白撿一般。
韋昭仗著先知的些許優(yōu)勢,知道陜北一帶礦產(chǎn)豐富,延安附近石鹽礦眾多。
所以韋昭從一開始就吩咐安叔派人前往延州搜尋確認,雖然沒有自己印象中規(guī)模大,但依舊發(fā)現(xiàn)了為數(shù)眾多的毒鹽礦。
在拉進寧王、呂琦、賀若云投資后,韋昭果斷出手,安排府上心腹前往延州將查到的毒鹽礦購買了一大半。
“延州石鹽礦規(guī)模不小,單靠一家是吃不下的?!表f昭從袖中掏出一摞地契來,放到田敬容面前,“田大人可以比對一下戶部賬簿,看一下這些地方是不是有毒鹽礦?!?p> 田敬容一時愣住,好家伙,這么狠,買了多少地啊這是。
田敬容一個眼神,陸敬一匆匆向外走去,去借調(diào)戶部土地編冊。
“既然有這么多鹽礦,鹽鐵司自然是要買的,陸司丞已經(jīng)去取戶部地籍了,還請殿下、韋公子稍候。”田敬容恭敬地說道。
田敬容手中拿著一摞地契,忍不住有些發(fā)抖,眼前的年輕人愈發(fā)讓他看不透了。
先前韋昭自稱能將毒鹽礦制鹽,還能用偶然得到此法解釋,現(xiàn)在韋昭處理事情之隱蔽、果斷,不禁讓田敬容對他刮目相看,后生可畏啊。
許久之后陸敬一帶著延州地區(qū)土地編冊返回,田敬容馬上召集了吏員們進行對比核實,仔細檢查。
核查起來極為耗時,韋昭和寧王索性就在鹽鐵司衙門用過了午膳,和田敬容一邊下棋一邊等待最后核實的結果。
兩個時辰后,時間已到下午,韋昭正在和寧王下棋。
這邊陸敬一臉色有些難看,徑直走到三人面前:“田公,核算出來了?!?p> “如何?”田敬容察覺陸敬一異樣,詫異地問道。
“韋公子所提供大部分的鹽礦地契與戶部所載地貌完全符合,有四座鹽礦在戶部造冊上沒有記錄標注。”
田敬容微微動容,起身和陸敬一走到一旁,小聲說道:“這些鹽礦價值可曾估算?”
“不下十萬貫!日后恐怕遠不止此……”陸敬一扶住田敬容的胳膊說道。
不出所料,田敬容身形晃了晃,十萬貫!
但就眼下保守估算的價格,都要趕得上鹽鐵司幾個月的鹽稅了!
少頃,田敬容定了定神,調(diào)節(jié)了一下表情,向韋昭和寧王走去。
“殿下、韋公子,方才敬一他們已經(jīng)核算完了,韋公子的鹽礦確實規(guī)模不小?!碧锞慈菡遄弥鴨柕溃骸安恢f公子打算賣多少錢呢?”
韋昭笑了笑:“想必大人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了,韋昭賣五萬貫,大人以為如何?”
五萬貫?田敬容已經(jīng)做好韋昭獅子大開口的心理準備,沒想到韋昭竟然只要五萬貫。
“韋公子,本官得多說一句,依據(jù)衙門估算,這些鹽礦不下十萬貫?!碧锞慈蓊D了頓接著說道:“鹽鐵司不是仗勢欺人的衙門,韋公子大可把價錢開高一些?!?p> 十萬貫?方才韋昭開口要五萬貫,就讓蘇羨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鹽礦價值還要高。
蘇羨臉上的震驚和詫異不加掩飾,直直地盯著韋昭。
挺實誠的嘛,聽到田敬容的話,韋昭心中有些感激地想道,其實這個價錢也比韋昭預想的要高,韋昭開口五萬貫是直接把買地的錢翻了十倍,并沒有細算。
“不用了,就五萬貫!”韋昭接著解釋道:“當時購買并沒有花太多錢。”
花了五千貫,韋昭心中補充道,之所以花這么多錢,是因為韋昭叮囑府上的人,除了購買鹽礦本身之外,還將每座鹽礦周邊幾里的土地都一并購買了。
購買延州鹽礦的五千貫,韋府出了兩千貫,調(diào)用了昌盛鹽鋪備用資金三千貫。
至于賣多少錢,韋昭自己就能決定,畢竟不論是韋府出資,還是昌盛鹽鋪出資,實際經(jīng)營權都在韋昭手里。
“這如何使得……”田敬容臉上帶著些許猶豫,心中忍不住欣喜。
韋昭笑道:“田大人盡管照此價買進即是,只當做是寧王和我為朝廷的一點心意?!?p> 聽到此處,田敬容才有所釋然,躬身行禮道:“本官代鹽鐵司衙門謝過殿下、謝過公子了?!?p> 看著一臉滄桑的實誠人行禮,蘇羨不禁皺皺眉頭,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
最后陸敬一起草了文書契約,雙方簽字畫押,將延州鹽礦地契和五萬貫的廣通柜坊銀錢憑貼相互交割。
手捧一大摞地契,陸敬一不禁感慨,韋公子真乃鹽鐵司貴人也!
田敬容也在一旁不住地感謝、夸贊寧王和韋昭。
不等田敬容和陸敬一緩過勁來,韋昭再次開口:“兩位大人既然對方才的交易十分滿意,不妨就再買些?!?p> 再買些……再買些……這三個字不住地縈繞在田敬容和陸敬一耳旁。
看到兩人的模樣,蘇羨忍俊不禁,現(xiàn)在韋昭說的這筆生意蘇羨是知道的。
在鹽鐵司之前,韋昭就和蘇羨、呂琦、賀若云三人提起,他打算把昌盛鹽鋪中韋昭所擁有的三成股份賣給鹽鐵司。
韋昭賣自己的三成股份,呂琦、賀若云自然是沒問題的,蘇羨稍加思索也明白韋昭的用意,也是十分支持。
這樣一來,昌盛鹽鋪有著鹽鐵司加盟,不僅生意上將不會再有什么憂慮,也把寧王和韋家的鹽業(yè)生意內(nèi)化成了朝廷鹽政的一部分,避免了以后和鹽鐵司的沖突。
韋昭此時已經(jīng)讓鹽鐵司占足了便宜,這時候提出希望鹽鐵司入股昌盛鹽業(yè),不論從交易本身上,還是從人情上,田敬容都不可能拒絕。
“不知韋公子要賣的是……”田敬容反應過來,開口問道。
“大人知道的,長安附近鹽礦大都被寧王殿下和我經(jīng)營的昌盛鹽業(yè)買進了,我希望鹽鐵司買進昌盛鹽業(yè)三成股份?!表f昭照顧到田敬容精神狀態(tài),語速放慢說道。
股份一詞不用多解釋,雖然古人沒聽說過,但在文化人腦中,可以聯(lián)想到什么意思。
三成……考慮到昌盛鹽鋪近來風頭正勁,加上長安周圍鹽礦雖不多,但勝在交通便利,三成股份的話恐怕也得兩萬貫,陸敬一腦中迅速估價。
田敬容心中也大致有數(shù):“韋公子打算賣多少?”
“一萬貫!”
噗,田敬容險些又沒站穩(wěn),陸敬一眼疾手快,驚訝之余迅速扶住田敬容。
“田大人請寬心,這三成是韋某自己的,賣給鹽鐵司還是有條件的?!表f昭解釋道:“鹽鐵司購進三成之后,昌盛鹽業(yè)出產(chǎn)的石鹽除了所過關卡收稅之外,免除其它稅;而且實際經(jīng)營和人員安排由韋府負責?!?p> 這樣一來,盈利利潤將大幅提升,鹽鐵司也吃不了虧;至于經(jīng)營方面,韋昭主要考慮到的是韋府屬下的家丁莊戶就業(yè)問題。
田敬容站在原地稍加思索,這樣一來,短期看韋昭似乎有些吃虧,但長遠看是雙贏的,韋家會甩掉不小的包袱。
“不知昌盛鹽業(yè)除了寧王殿下和韋公子外,還有……”田敬容開口問道。
“目前韋府占五成;寧王殿下占三成;呂家長房呂琦占一成;兵部賀若侍郎家公子賀若云占一成。”韋昭解釋道。
韋府占五成,讓給鹽鐵司三成后只剩下兩成,好算計啊年輕人。
“呵呵,韋公子既然肯如此讓利,鹽鐵司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敬一!”田敬容呵呵笑道,向身旁喚道。
一旁侍立的司丞陸敬一熟練地拿出筆墨紙硯,開始起草交易文書。
半個時辰后,天色已暗,韋昭才和寧王從鹽鐵司衙門出來,田敬容和陸敬一直送到衙門口,看著二人騎馬遠去,才回過神來。
“后生可畏??!”
遠去的二人騎坐在馬背上一路悠然,通紅的夕陽在街口將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長。
“子明,你算讓本王見識了!”
“子明,你搶在他們之前買下延州鹽礦,轉頭又賣給鹽鐵司,你可……”
“子明真有管仲之才也!”
身旁的寧王一改平時儒雅雍容的風格,此刻像個話癆一般在韋昭耳邊說個不停。
韋昭則手中揣著今天所簽的契約文書和柜坊憑貼,神游物外。
制鹽之法分別賣給陸家、鹽鐵司兩萬貫,后續(xù)鹽礦五萬貫,鹽鋪股份一萬貫……
十萬貫??!
幸虧是廣通柜坊的銀錢憑貼,而不是現(xiàn)錢,否則十萬貫得有上百噸吧。
曾聽聞某個詩人夸口“腰纏十萬貫,騎鶴下?lián)P州?!?p> 如果是現(xiàn)錢的話,韋昭只能感慨一聲,呵呵,腰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