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
許久的沉默之后,白喜歡開口說。
因為黃斯的原因,黃莢西好像很久很久,不知道反抗這個詞是什么了,她的字典里不允許出現(xiàn)這種字眼,因為她很害怕,害怕從父母口中聽到弟弟的名字。
白喜歡唱歌給她聽,一直唱,唱到天漸漸黑下來,唱到蚊子在兩人的腳踝處咬了好幾個包。
白喜愛給白喜歡發(fā)消息:小歡,晚飯回來吃嗎?
白喜歡回:不回了,我在外面吃。
姐姐回一個OK的表情。
白喜歡站起身,把黃莢西拉起來,倆人都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白喜歡欲向前走一步,才發(fā)覺腿麻了,發(fā)軟。
兩人去吃了麻辣燙,隨后各自回家。
白喜歡騎著小電驢,風(fēng)刮在她臉上,好舒服。
燈火闌珊,她回想黃莢西的話,“我準(zhǔn)備考研了。”
白喜歡一瞬間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么了,人為什么會活著呢?為了那碎銀幾兩,卻每日奔波各處,嘗盡人間冷暖,受盡冷落白眼……世間紛紛擾擾,她只想維護好自己心里的一片凈土。
白喜歡抬頭看著高樓大廈,她在想,是不是從那里跳下來,她就死了,是不是就不用有任何煩心事了,是不是不用經(jīng)歷痛苦了。
是不是…能去天空了,她能不能,變成天上的一顆星星,明亮的星星。
白喜歡歪著頭看高樓,一時忘記了自己在騎著車,一輛自行車和她險些蹭到,白喜歡扭車把,沒讓兩輛車蹭在一起。
“對不起,對不起?!卑紫矚g連忙道歉。
“騎車能不能看著路?!彬T自行車的胖男人說道。
“不好意思?!彼⒁獾阶孕熊嚂r就趕緊扭了車把。
胖男人嘴里罵了一句臟話,隨后騎著車走了。
白喜歡沒聽清他說的什么,只知道不是什么好詞,她也不敢再游神了,擰動車把走了。
從高樓坐電梯下來的任沃看到了這一幕,從電動車和自行車要撞在一起時。
那是,白喜歡?
李特把車開過來,任沃坐在后座。
車子駛向大路,與小電驢背道而馳。
悅五路的路燈壞了,好長一段路只有一盞燈照著回家的路,天已經(jīng)黑黢黢的了,白喜歡把車燈打開。
白喜歡帶著黃莢西去吃飯的地方離她家比較遠(yuǎn),現(xiàn)在這條路上已經(jīng)沒有人和車了。
路過之前家里收廢品時一直會來的公共廁所,記得那時家里沒有廁所,沒有下水道,所以那幾年一直都是要來這邊的公共廁所。
關(guān)于這條路,她還記得,初中時,她有一次跟爸爸媽媽吵架,之后自己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邊哭邊走,直到走到路盡頭的紅綠燈處,她記得,當(dāng)時也是天黑了,但沒有完全黑透,她那時多么希望有個面包車,過來把她抓走,但是她走了很久,也沒有壞人來帶走她。
最后,她還是回家了,因為她害怕。害怕父母打她,害怕爸爸媽媽罵她。
她回到家,趁他們不注意,跑上了房頂,她站在邊緣。想著從這里跳下去是死亡的機率高,還是殘疾的機率高。
會不會上新聞呢?
她還想,寫封遺書,告訴父母,她永遠(yuǎn)也不會原諒他們的。
白喜歡騎著電車,到了小區(qū),她停好車,想到從前的那些事情,發(fā)現(xiàn),幼稚是幼稚,但那時傷心也是真的傷心。
她手機有把鑰匙,開了門進去。
*
晚上十點多,白喜歡剛吹干頭發(fā)洗完衣服,拿起手機看,發(fā)現(xiàn)微信有十幾條未讀消息。
她趕緊點開,果然是群里的消息。
愛宇幼兒園大家庭。
范繁:幼兒園需要值班人員,不想強制要求大家值班,所以沒有私定值班人員,有沒有老師自愿值班。
范繁:當(dāng)然是有工資的。
她是八點十三發(fā)的,直到八點五十,沒有一個人回。
八點四十多,白喜歡回到家,手機丟在沙發(fā)上,就去洗澡了,沒看手機。
范繁:說個事情能不能回個話!每次群里跟只有我一個人似的,起碼的尊重是不是要有!
范繁:所有人,能不能值班回個話!
這話發(fā)完,群里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回話。
豐豐老師:我能。
白喜歡記得,豐豐家就是撈野的,她每天也都是騎電車回家。
瀾瀾老師:我可以值班。
丹丹老師:我現(xiàn)在在老家,明天可以回去,可以安排值班。
…
八九個老師回復(fù),有能的,也有不能的。
馬悠:園長,我應(yīng)該不能趕回去了,我跟我媽回姥姥家了,不在銀煙。
白喜歡打字:我可以值班。
第二天,白喜歡就坐車回了撈野。
范繁的值班名單也排出來了。
九月十二日,范繁和陳朵。
九月十三日,豐豐和喜歡。
九月十四日:趙云瀾和丹丹。
一共排了五組,他們輪流值班。
值班內(nèi)容也就是打掃打掃幼兒園一樓大廳和二樓走廊什么的,還有看園。別的也沒什么事情。
白喜歡當(dāng)然也不知道,有人專門去彩貝找她。
馮袁到彩貝的時候,已經(jīng)是臨近開學(xué)日了。
還有十天就要上學(xué)了。
馮袁聯(lián)系了當(dāng)時的白喜歡同學(xué),都說沒見白喜歡在彩貝。
他有白喜歡的聯(lián)系方式,是他早期問她同學(xué)要的,號碼卻一直躺在他的通訊錄里,沒有打過一次電話。
就像現(xiàn)在也是這樣,馮袁看著這十一個數(shù)字,卻始終沒有勇氣摁下去。
他只知道白喜歡是在幼兒園上班,但是不知道具體是在哪個幼兒園,或者是,哪個市。
馮袁站在路邊,今天風(fēng)大,他穿著皮衣,手里把玩著車鑰匙,不知道該不該摁下電話。
他其實來彩貝前也想好了,這次不成功,他就要放棄了。
他也總不能一直,等著一個毫無可能的人吧。
甚至,那個人很大可能的不會記得他。
*
任沃開著車去公司,車上放著輕音樂。
風(fēng)從車窗鉆進來。
清清涼涼。
這段時間是他一直以來工作最忙的時候,一天基本上都在忙工作,沒多少時間能休息。
他也覺得有些許累,準(zhǔn)備等忙完這段時間,要好好的休息幾天。
紅燈,他停下車。
綠燈亮起,車子走了。
過了紅綠燈,任沃看到路邊,有個看著很熟悉的人。
眼熟的人越來越近,任沃想起來了,這不是馮袁嗎。
要上車的馮袁注意到,在自己車的后面停了一輛賓利。
從車上,伸出一條用西裝褲裹著的長腿。
車上的人露出頭,馮袁才看清人。
他喊道:“任哥!”
任沃問道:“你這怎么了?”
任沃以為是馮袁的車出什么問題了。
“沒有,沒什么,就是想找人?!?p> 任沃皺眉問:“找人?”
馮袁解釋:“就是上次說的我喜歡的那個人,白喜歡?!?p> 馮袁沒說最后那個名字時,任沃就猜到了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