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兒乃是罪臣之女,想當(dāng)初,她的爺爺上官儀見不得女人獨攬朝政,高舉廢后大旗,好不容易得到了皇上的支持,差一點,武曌就要落下馬來,可武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皇上念情,始終割舍不下他們多年來的感情,上官儀敗下陣來,全家只剩年幼的上官婉兒得以存活。
婉兒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如今才長到十幾歲,就已經(jīng)名滿長安了,這事竟也傳到了武曌的耳邊,武曌想起了上官婉兒,上官儀本就是個厲害的文人,武曌惜才,既然知道了就必得一睹她的風(fēng)采了。
婉兒站在大殿中央,武曌是殺死她一家的仇人,這樣的不共戴天之仇,婉兒又怎么會忘呢?可這些年,隨著武曌對朝政的把控越來越多,百姓安居樂業(yè),國家強盛壯大,這是肉眼可見的事實,婉兒對坐在大殿之上的武曌,是既恨又佩服。
帶著這樣的復(fù)雜情緒,她再一次見到了武曌,她還和多年前一樣,沒什么明顯變化,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說她是婉兒的姐姐,也不會有人懷疑。
武曌當(dāng)場出題考婉兒,她就想知道,婉兒是否真如眾人所說的那么厲害。
婉兒文不加點,運用大量華麗的詞藻,用詞又十分恰當(dāng),這讓武曌驚喜萬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會如此厲害?
武曌一陣感慨,“你果真遺傳了你爺爺?shù)牟湃A!不!你比上官儀還要厲害的多!”
面對武曌的夸贊,婉兒謙虛的說道:“皇后娘娘謬贊了!”
武曌:“婉兒,你上前來?!?p> 上官婉兒盡力掩飾心中的不安,慢慢往前移動。
武曌站起來,也向婉兒一步步靠近,等兩人已經(jīng)離得很近,武曌突然拉住婉兒的手,興奮的說道:“從今日起,我就免了你的奴婢身份,不僅如此,我還要你以后留在宮里,就留在本宮身邊,掌管宮中詔命?!?p> 婉兒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這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
“怎么?你不愿意?”
直到這時,婉兒才趕緊跪在地上謝恩,“謝皇后娘娘,婉兒感激不盡!可娘娘,您真的愿意讓婉兒留在您身邊嗎?”
武曌點頭。
婉兒身子微微顫抖,說:“可……婉兒的爺爺……皇后娘娘怎會愿意……”
武曌當(dāng)然明白婉兒的意思。
武曌問她:“婉兒,你恨本宮嗎?”
“這……”
“說實話便是,本宮不會怪你?!?p> “婉兒……是有些……不過,婉兒心中其實很矛盾,因為婉兒雖然恨皇后娘娘殺了我的親人,可婉兒同樣也欣賞皇后娘娘,佩服您的才能?!?p> “婉兒啊,你起來吧,看著本宮的眼睛?!?p> 婉兒小心翼翼的站起來,掃了一眼武曌的眼睛,又快速低下頭去。
武曌說道:“你爺爺上官儀和本宮是死對頭,這不假,他當(dāng)初想方設(shè)法的讓皇上廢了我,我雖認(rèn)可他的才華,但若我不殺他,他就是潛在的威脅,你因為你死去的親人恨我,這是人之常情,但你的才華,本宮非常欣賞,若你能放下仇恨,為我效力,為大唐效力,那就最好了?!?p> “婉兒愿意!”,婉兒再一次跪倒在地,武曌心滿意足的點頭。
上官婉兒解除了奴婢身份,在正式進宮之前,她去了太平觀。
要說這婉兒與太平,兩人頗有淵源。
婉兒比太平大一歲,太平從小受盡父母的寵愛,小時候遠比現(xiàn)在驕傲得多,太平本就是頭腦聰明的,在她年幼時,她聽說了上官婉兒,人人都稱贊她是個神童,太平不服氣,命人帶來上官婉兒。
初見婉兒,小小年紀(jì)的她,就有著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即便是見了高貴的大唐公主,眼神也不改堅定。
“參見公主?!?p> “你就是上官婉兒?”
“是。”
“我聽說你天賦異稟,是個神童,你當(dāng)真有那么厲害嗎?”
“不,婉兒哪里比得上公主呢?”
太平當(dāng)時沒多想,也不愿同一個罪臣之女多說話,便讓她走了。
可后來,太平卻在偶然的機會中,切身體會到上官婉兒的才華,說她天賦異稟,一點也不為過,那根本是太平比不上的,太平嘴上沒認(rèn)輸,心里還是明白的。
上官婉兒雖然擁有真才實學(xué),卻謙虛謹(jǐn)慎,并不狂妄自大,也因此,太平還挺喜歡她,再后來,太平更加了解上官家的事,又越發(fā)的同情她。
上官婉兒來到太平觀——
“參見公主?!?p> “婉兒,你快過來,我很是思念你!”
太平從不稱呼婉兒為姐姐。
“公主,婉兒之前不常來,是想著我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可如今不同了,皇后娘娘已經(jīng)免除了我的奴婢身份,還讓我進宮,做她的貼身女官呢!”
太平簡直不敢相信,“真的嗎?”
“是??!所以,我才想著,在進宮之前,來看看公主。”
太平的表情突然暗了下去。
婉兒問道:“公主,怎么了?”
太平:“婉兒,你能免去奴婢身份,我自然該替你高興,可連你都進宮去了,母后怎么就是想不起我呢?”
“公主,等我進宮了,讓我?guī)湍恪?p> 太平:“不!婉兒,你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我好歹也是公主,真要想出這太平觀,還不就一句話的事,只是我不甘心,總是等著他們主動想起我來,等我真待不下去了,那也只能自己開口了?!?p> 婉兒笑了笑,說:“公主你還是老樣子?!?p> 太平突然伸出一只手來,問:“婉兒,玉佩呢?”
婉兒笑著從袖中取出一塊碧綠的玉佩,放入太平的手心之中,太平也笑著掏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說:“婉兒,這玉佩你可得收好了。”
“那是自然,這可是公主送我的,我把它當(dāng)寶貝呢!”
與此同時,薛紹一直沒等到太平作出任何的反應(yīng),他前來太平觀了。
“薛公子?!倍孪蜓B行禮。
“公主在嗎?我想見公主一面?!?p> “婉兒姑娘來了,這會兒公主正同她說話呢,怕是不方便見薛公子,若是您有事,奴婢可以代為轉(zhuǎn)達?!?p> 薛紹面露難色,問:“我命人送來的香囊,不知公主收到?jīng)]?”
冬月答道:“是奴婢親手拿給公主的,她已經(jīng)看過里面的東西了?!?p> 薛紹急切的問道:“那公主她說什么了嗎?”
“嗯……”,冬月想了想,還是不要把公主讓她扔掉珍珠的事告訴薛紹,冬月一眼就看出,公主喜歡薛紹,她說的可能只是氣話。
“公主什么也沒說,我們做奴婢的,自然也不敢妄加揣測?!?p> 薛紹一臉落寞,正打算離去,冬月又多嘴問了一句:“薛公子,請您別怪奴婢多嘴,您是否喜歡韋姑娘呢?”
薛紹轉(zhuǎn)頭,驚奇的問道:“你說韋月?”
“是的?!?p> “韋姑娘來過我家中幾次,一來二去就熟悉了,可我對她絕非是男女之情?!?p> “話既然已經(jīng)說到這兒了,恕奴婢再斗膽多問一句,既然公子對韋姑娘并非男女之情,那為何公子又要將那木兔子送給她作禮物呢?”
冬月是太平的貼身侍女,太平雖然心高氣傲,嘴上不饒人,可對她還是極好的,冬月心中感激,希望太平得償所愿。
“姑娘,你誤會了,不是我送給她的,而是她看見后非常喜歡,我這才成人之美了?!?p> 冬月聽完薛紹的解釋,可算替太平松了一口氣。
傍晚,婉兒起身離開,冬月迫不及待想向太平解釋。
“公主,今日薛公子來過了。”
太平裝作不在意的問:“哪個薛公子?”
“是您的表哥,薛紹薛公子。”
太平冷笑一聲,說:“表哥?一個非常陌生的表哥,他來這里做什么?”
“他想見公主?!?p> “見我?”
“是?!?p> “何事?”
“薛公子沒說,不過……”
“你支支吾吾的做什么?”
“公主,奴婢多嘴,問了薛公子兩個問題?!?p> “你?問什么了?”
“奴婢問他是否喜歡韋姑娘?!?p> 太平身子前傾,生氣的反問冬月:“你怎可如此放肆?你問這個做什么?”
冬月低頭不語。
片刻后,太平好奇這答案,又問冬月:“那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說不喜歡?!?p> 太平沉默不語。
“所以,奴婢順著他的話,又問了一個問題?!?p> 太平無奈說道:“你這丫頭,膽子可不小??!說吧,你還問什么了?”
“奴婢……還問薛公子為何送韋姑娘木兔子?!?p> 這是太平最感興趣的問題,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等待著冬月的下一句話。當(dāng)冬月將薛紹的話轉(zhuǎn)述給太平時,太平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她把所有事情串聯(lián)起來想了一遍,著急的問:“香囊你扔了?”
冬月笑著眨了眨眼,說:“奴婢早就料到公主會后悔,所以偷偷替公主收了起來?!?p> 太平激動的說道:“快拿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冬月就從自己房間把香囊拿來了。
“這下就物歸原主了?!?p> 太平開心的接過香囊,輕輕把香囊打開,拿出里面的珍珠仔細(xì)看了看,開心的說道:“這珍珠可真好看!”
冬月無奈的搖搖頭,公主對這香囊的態(tài)度,還真是前后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