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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公

第五章 朝天闕

大相公 暗杠的幺雞 2570 2021-01-12 22:44:17

  大宋東京都城

  初春剛至,跟往年不同,今年開封府是雨水異常多;

  司天監(jiān)春官已經連續(xù)上奏了好幾天,言明京都恐有暴雨水患,可惜人微言輕,折子連通進銀臺司都沒過就被攔了下來。

  昨晚剛下過一場大雨;城中積水還未干透,濃郁的濕氣有幾分倒春寒的意思。

  開封城的內城,原是唐德宗時期規(guī)劃的,外城則是后周周世宗又添了點位置進來。

  因此趙官家的皇宮,單單只論占地面積,并不算大。

  比不上秦漢時的阿房、未央;亦比不了隋唐時期的大明宮;

  開封城分為三重:外城、內城和宮城。

  如今大內宮城的前身是唐時節(jié)度使衙門,太祖趙匡胤稱帝之后,并沒有另外修建皇宮,只是把節(jié)度使官邸給擴建了一下。

  據說后來曾有太宗真宗都想要擴建皇宮,可惜當時皇宮周圍全都是民居與商鋪,如果要擴大皇宮,就要拆除民居商鋪。

  漢唐時的皇帝一言九鼎;然而,在宋朝,皇帝不好使;

  一點也不好使。

  宋朝律法對于財產私有保護相當嚴格,征地不僅要主人同意,還要出相當高的補償;想擴建皇宮?

  可以!

  但這筆錢,并不由國庫支出,只能從你皇帝的私庫中動用。

  一來二去,幾位皇帝便沒了擴建的想法!

  不過皇宮再狹小簡陋那也是皇宮!

  天子居所!

  所以也不會在門面上省工料,宣德門為皇城正門,高近十丈,有五門橫列,‘門皆金釘朱漆,壁皆磚石間甃,鐫鏤龍鳳飛云之狀?!?p>  與其說是座城門,不如說是棟修造精美的樓宇,故也稱為宣德樓。

  宣德門后,是一片面積可容萬人的廣場,廣場之后的巨型殿宇便是開封皇城的主殿——大慶殿。

  位于皇城中軸線上,是皇城中最為雄偉壯麗的建筑。

  大慶殿只有正旦、冬至的大朝會,或與之同級的朝廷大典才會啟用。

  平時的朔望朝參,則啟用大慶殿西側的文德殿。

  五更剛至,初冬的寒風雖然刺骨,但皇城前的御街上卻是已經熱鬧起來。

  今天是三月十五,乃朔望朝參之日。

  每月逢初一十五,凡在京的所有正八品以上、有朝參之權的文武官員,都紛紛踏足御街,前往皇城參加朝會。

  京官之上就是升朝官。

  也就是能參加朝會的中高級官員。

  御街上有身著金紫,隨從多達百人的宰相、執(zhí)政;也有一行獨騎只帶一侍從的綠袍小臣。

  當各個官人們在御廊中吃飽喝足,陸續(xù)抵達皇城腳下后,都必須下馬等候。

  宣德樓大小五道門洞,正門依例緊閉;

  這是只有在天子出巡或是朝堂大典時才會開放。

  大小文武官員們皆是下馬從宣德正門旁邊的副門入宮,東西兩府的宰執(zhí)特殊點,能騎馬進去。

  這是宰執(zhí)身負軍國之重,特享殊榮。

  “這是哪位宰執(zhí)?隨從差役竟如將士行軍?”

  “噓,好叫你知道,治家如治軍的京中只有一家,那就是韓樞密?!?p>  “此生若能風光如此,夫復何求!”

  有相熟的文臣在路旁小聲議論,彼此的眼神卻都注視著御街上的隊伍。

  大概數去略有七八十人,比之一百多人的宰相隨從要單薄一點;但也已經是遠遠超過其他文武官員,這是執(zhí)政重臣享受到的待遇。

  這八十多人以兩名腰系金帶的朱衣吏為引導,撐起宰執(zhí)們才有的清涼傘;簇擁著一名身著紫色方心曲領公服,腰佩金魚袋的中年文官,騎馬抵達皇城前。

  眾官員見那人騎馬而至,紛紛避道恭敬行禮。

  早一點進去的是宰相文彥博,現(xiàn)在到的這位,正是上個月剛進西府的簽書樞密院事韓琦韓稚圭。

  韓琦乃是天圣五年(1027年)進士,歷任將作監(jiān)丞、開封府推官、右司諫等職。

  曾奉命救濟四川饑民,楚舒給梁適的建議就參考了此人的舊法。

  在宣德門處,韓琦沒有多做停留,馭馬直入皇城之中。

  韓琦到得不算早,需要參加朝會的文武官員已經到了大半,兩間閣門中站滿了人,都不敢大聲說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上下起伏。

  這時候誰也不敢亂說亂動,宰執(zhí)亦是如此。

  因為值班御史和各閣門使就在邊上盯著,若有大聲喧嘩,或是站錯班次;不是被當場喝斥丟面子,就是在朝會結束后,一堆彈章砸到頭上。

  韓琦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的淡定從后向前走,西班的官員各自躬身行禮退避。

  西府樞密院,原有兩位主官;樞密副使狄青,和簽書樞密院事韓琦。

  但狄青于上個月被罷免,所以現(xiàn)在西府只有他韓琦一人獨大!

  心想到狄青,韓琦輕聲冷哼。

  連續(xù)兩個月,荊湖南北兩路多次上書言明水患澇災嚴重,就連京師如今也是積水過膝;狄漢臣身為樞密使不思賑災救國,卻因躲避澇災舉家搬到相國寺,更是占據佛殿?

  落職丟官的下場純粹是咎由自??!

  相國寺可是太祖皇帝住過的,他狄漢臣一介武將住進去是想做皇帝?

  茅廁點燈,找死。

  “古之人三諫而不從則去,今鎮(zhèn)已六諫矣。愿諸公攜鎮(zhèn)之書言于上前,速定大計;如其不然,即賜鎮(zhèn)歸田,若解鎮(zhèn)之職而置之散外,皆諸公之賜?!?p>  這是范鎮(zhèn)上書執(zhí)政王堯臣的話。

  其中意思就是:狄青此人臉皮極厚,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里,狄青留,我走;狄青走,我留!

  你們是選狄青一介武夫還是選我?

  范鎮(zhèn)是怎么人?

  那可是連續(xù)上書奏請官家擇宗室子侄立嗣的狠人!

  更是言陳執(zhí)中十大死罪,前后十多次彈劾,直至對方下臺的人!

  瞇著眼睛都知道朝中會保誰,棄誰!

  韓琦沒有等待多久,參加朝會的官員都已到齊,上朝吉時已到。

  東西兩位上閣門使計點過人數后,作為監(jiān)察朝臣禮儀的臺諫官,范鎮(zhèn)便領著兩位殿中侍御史當先入殿。

  三人與宰執(zhí)班擦身而過,目不斜視;

  唯獨范鎮(zhèn)瞥了韓琦一眼,閃過一絲疑惑,心中暗道:韓稚圭今日怎么敢來朝參?

  他范鎮(zhèn)從左補闕至諫院,如今主官諫臺;可謂是扎根臺諫體系內,到現(xiàn)在還沒有彈劾不了的人!

  包括宰相執(zhí)政!

  上上月對陳執(zhí)中痛打落水狗,上月罷職狄青,這個月趕走劉沆,連續(xù)三次驚天之舉,一時風頭無倆,群臣不敢與之爭鋒!

  結果是范鎮(zhèn)并不高興。

  無他,只因他范鎮(zhèn)如此驚天之舉也沒有進入東府做參政;而西府樞密院更是還剩了個韓琦一人獨大。

  韓琦和他范鎮(zhèn)并非一路!

  殿門后略偏東南點的地方擺著一張交椅,那是御史中丞的位子。

  依禮制,參加朝參的文武眾臣中,唯有其一人可坐,取得是獨坐之義。

  知諫院范鎮(zhèn)在交椅前,兩名殿中侍御史則分立在殿中的兩處角落里。

  三人站定,凈鞭鳴響,就在殿堂靠窗靠墻的邊緣,太常禮院的樂工們開始吹笙敲鐘,奏著贊美圣君賢臣的韶樂,閣門吏則合著樂聲高唱班次。

  宰相文彥博、富弼協(xié)參知政事,一同手持笏板,領著眾臣依按班次陸續(xù)進入殿中,在臺陛前站定。

  禮畢,殿后傳出腳步聲;先是兩名起居舍人走出來,繼而是一班手持扇、劍等禮器的黃門宦官,等黃門站好位置,曲調逐漸高漲,此乃迎接天子出場。

  四十七歲的趙禎從殿后緩緩走出,身穿赭黃袍,頭戴平腳幞頭,為天子常朝之服。

  趙官家因前段時間連接發(fā)疾而導致臉色蒼白了些許,不過僅看面貌就能知道此人寬宥溫潤,仁厚慈祥;

  天子就坐,群臣跪拜。

  ..........

  ps:這一章插進來的原因在于,后面涉及到的人物和事情都和本章里的人有關系,所以提前交代,可能有點突兀,望諒解。

  拜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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