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絕緣
我們回到州牧府邸。
趙師伯對我們的事不感興趣，回來后就獨自一人進了房間。
我們?nèi)齻€待在一起。
在我得再三追問下，曉蕓開始講述她的身世。
她說，她很小的時候就被賣到汴京城最大的商人家族王家當丫鬟，所以對父母沒有什么印象，是不是很慘？
我說，“你這還算慘呢？我連我有沒有父母都不知道呢?！?p> 曉蕓說：“怎么可能沒有父母。你又不可能是石頭里蹦出來的?！?p> 我說：“不說我了，繼續(xù)說你，然后呢？”
曉蕓繼續(xù)講述她的事情。
她說，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要干很重很重的活，常常干活還要挨揍。那時候管她的人把她的頭發(fā)扎成兩縷辮子，那樣就可以一面揪著頭發(fā)一面打她。但是她一直不敢反抗，別人讓她做的事都做到了，但還是吃不飽。
端午師兄問：“那時候你多少歲？”
曉蕓說：“八歲?！?p> 我說：“端午師兄你別打岔。后來呢？我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不像吃不飽飯的樣子?！?p> 曉蕓說：“是的。我八歲以后就能吃飽飯了，而且吃得很好。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人?！?p> 我想起端午師兄常說很多人的命運轉(zhuǎn)變就是因為遇到了生命中的貴人，便問：“是你的貴人嗎？”
曉蕓想了想：“是啊，是貴人?！?p> 那個人就是她的小姐。
曉蕓說，她是在一個午后遇到的小姐。當時她正在洗衣服，小姐路過時看了她一眼，然后說：“你以后不用洗衣服了，跟我?！?p> 我說：“嗯，所以這是你命運的第一次轉(zhuǎn)折，今天是第二次?！?p> 曉蕓點點頭，繼續(xù)說，小姐待她就像自己的親妹妹，教她讀書寫字，教她很多道理。其實，她這次來嘗試加入修仙門派就是因為小姐。
我好奇地問：“這是為什么？”
曉蕓說，她的小姐是王家最厲害的人，她有手段有魄力，在她的經(jīng)營下，王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她的本事是王家那些紈绔子弟騎著馬都追不上的。王家的老太爺很喜歡小姐，把越來越多的權(quán)力都放給小姐。
端午師兄卻輕輕皺起了眉。
曉蕓說，小姐自己也有目標，她想做王家的新一代領軍人。
我說：“那挺好的。”
端午師兄卻搖搖頭，“但她是個女人?！?p> 曉蕓沉默地看了端午師兄一眼，點點頭：“是啊，小姐雖然有大大的本事，但她是個女人?！?p> 我奇怪地問：“她是女人怎么了？又跟你加入我們潛崀宗有什么關(guān)系？”
曉蕓說：“女人不能掌家，因為女人終究是要嫁出去的。盡管老太爺很喜歡小姐，但去年老太爺病逝了，小姐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那些紈绔子弟分明沒有什么本事，卻憑著男丁的身份，一個個的接管了王家的基業(yè)，那些凝聚著小姐心血的基業(yè)?！?p> 我總算是聽明白了，說：“哦，所以你想扶你小姐上位？”
曉蕓或許覺得自己的動機不純，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皫讉€月前，小姐已經(jīng)被徹底排出王家的核心圈子之外了，也因此生了場大病，我悲憤極了，但人微言輕，什么都改變不了。正巧……看到無極門招弟子，就想來試試……”
端午師兄面無表情地說：“你的想法倒是不錯。如果能進修仙門派，改變一個世俗家族的命運還是十分簡單的。”
我聽到這里，興奮地對端午師兄說：“師兄，我們?nèi)蜁允|師妹完成這樁心愿吧！”
端午師兄搖搖頭：“你忘了趙師伯說的話了嗎？他不會允許你出去胡鬧的?！?p> “誰說的？”
這時，趙師伯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我興奮地起身開門，趙師伯站在門口，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又要敲我。
這一次，我躲開了。
趙師伯也不追著我敲，走進來看曉蕓。
她緊張地低下頭，小聲說：“師……師……”
趙師伯說：“你也跟他們一樣，叫我?guī)煵昧?。?p> “師伯好。”
趙師伯點點頭，緩緩開口：“我們潛崀宗的規(guī)矩是，一旦入了仙門，以前塵世間的糾葛就要斬斷。你明白我這話的意思么？”
我問：“這話什么意思？”
趙師伯敲了我一下，我沒躲開，這一次很疼。他說，“多嘴?！?p> 曉蕓咬咬嘴唇，跪下：“只求師伯能幫我完成心愿。”
趙師伯點點頭：“你能權(quán)衡我這句話的含義就好?！?p> 我還是不解，端午師兄摸了摸我的腦袋說：“修仙者要切斷跟世俗的聯(lián)系，因為有了羈絆，將來修仙的道路上遇到的麻煩就會更多。舉個例子，如果無極門的人以曉蕓的小姐作為威脅，讓她反水怎么辦？”
我這才知道原來想要修仙還要經(jīng)歷這么一遭，想了想問：“你們都經(jīng)歷過？”
端午師兄和趙師伯都點點頭。
但我還是有疑問：“怎么斬斷？”
趙師伯取出一枚丹藥，說：“這是絕緣丹，凡人吞下它，曾經(jīng)越牽掛越在意的情感越會被消磨掉。也就是說，當曉蕓吞下這枚丹丸后，她的小姐對她來說就是路人了。”
我覺得不可思議，“這世上還有這么神奇的東西？”
趙師伯說：“但這東西只對修真前有用，一旦開始練氣，就沒有作用了。”
曉蕓默默地聽完了我們的對話，小聲說了一句：“這可真殘忍?！?p> 趙師伯說：“你愿意接受的話，我便想辦法幫你完成心愿。如果不愿意，那你得做回你的丫鬟。這是為你好?！?p> 我有些不滿地說：“難道不能既讓曉蕓師妹做丫鬟，我們又去幫她完成心愿嗎？”
趙師伯說：“當然不行。曉蕓，你好好思考一下吧?！?p> 我看向曉蕓師妹，只見她輕輕咬著嘴唇，最后抬頭看趙師伯，眼睛已經(jīng)紅了一圈：“我要小姐成為王家的家主！”
趙師伯點點頭：“好。那么這件事，就讓端午和皓兒替你去做?！?p> 我一聽又興奮起來，這么說來我又可以出去了？
趙師伯又說：“我會在你們不遠處看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