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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肅探花郎

第017章、杜某一氣化三清

大肅探花郎 蘇知白 2361 2021-01-14 01:59:23

  “學生蘇野,見過夫子!”

  管教書舍內,蘇野進得門來,朝主位上的老先生抱拳一拜。

  杜清平身著青衫,卻沒了往日生機消弭,將火籠藏襠里取暖的窘態(tài)。袍袖攤開,大喇喇的躺臥在書塌上。

  頗有魏晉風流。

  “《大衍辭林》,可都背熟?”

  蘇野點頭應諾。

  “開始吧?!?p>  “《衍太宗朝議十策.治國策》,明觀年間,大衍勢盛,萬邦來朝。”

  “太宗云,國祚之強,在于社稷?!?p>  “社稷昌盛,出于萬民......”

  書聲瑯瑯,沒有半點磕磣。

  以往背書,都會莫名心虛的蘇野,這一次卻順當無比。

  半柱香工夫,《朝議十策》內的《治國策》,《行軍策》,《外邦策》等已悉數(shù)背完,到得開國功臣和駐邊名將部分。

  “《藏鋒閣.二十四功臣》,趙國公?!?p>  “昔武祖起于黎原,擢兒郎三萬。”

  “伐大鄴之暴政,挽大廈之將傾。黎原長孫氏,散盡家資,從軍出征......”

  背完十余名功臣,線香燃盡。

  蘇野頭腦發(fā)昏,喉嚨冒煙。

  ......

  “夫子,你讓知白喝口水吧,嗓子都啞了?!?p>  華安不知何時進門,朝紅衣少年點了個贊。

  待得離硯先生點頭,方才轉身將爐火上的粗茶拎來。替夫子斟滿,方才給蘇野倒了一杯,暗中使了個眼色。

  “方才到哪兒了?”

  杜夫子等他喝完,再度開口。

  “《名將篇》,只差杜國公便已背完?!?p>  華安一副老學監(jiān)的派頭,翻著抄本,信口答道。

  “老夫怎地不記得護國公,魏國公等人的事跡?”

  “背過了,夫子。”

  華安神色不變,迅速翻書:“知白是這么背的?!?p>  覓得《護國公》篇,開始學著蘇野的背書節(jié)奏,照本宣科的念了出來:“護國程氏,為大鄴名將之后,救國為民,累世功勛......”

  “罷了,可能是老夫記錯了?!?p>  聽得華安的語調,頗為耳熟。

  杜清平一擺手:“蘇小子,你繼續(xù)?!?p>  “大鄴十四年,鄴煬帝大興土木,云游江南。杜國公尚在朝中,為工部侍郎,見此苛政,便執(zhí)牙笏于殿前,頓足長呼?!?p>  ......

  華安:“......”

  背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p>  人物出處,從政經(jīng)歷呢?

  怎地哧溜一下,就到了大鄴朝堂,委身工部?

  聽到此處,主位上的離硯先生,瞬間從案頭坐起身來。伸手出去,就要抓牢桌角的戒尺。

  華安見狀,退開半米。

  免得濺一身血。

  就聽長身而立的紅衣少年,繼續(xù)背道:“杜某一氣化三清,敢叫鬼神無遁形?!?p>  “啪嗒!”

  戒尺落地。

  書生意氣爆棚的杜清平,眨眼起身:“這詩,老夫怎地沒讀過?”

  “天不生我杜清平,大衍萬古如長夜!”

  不待他詢問出聲,蘇野第二句詩,已然脫口而出。夫子聽得,上前一步,牢牢將他捉?。骸肮?,天不生我杜清平,大衍萬古如長夜?!?p>  “狂放!”

  “真特娘狂放!”

  “有此一句,可蕩盡半生塊壘!”

  吟了六七日,依舊尋不到下半聯(lián)的杜清平,瞬間覺得清氣沖霄;胸中郁結了大半輩子的塊壘,也隨之落地。

  怎么看,都覺得面前的弟子格外順眼。

  余下的大半日,華安就見夫子和蘇野,在書舍里聊得眉飛色舞。

  從大鄴苛政,聊到大衍開國;再從大衍開國,聊到萬邦來朝的明觀盛世。

  樂此不疲,唾沫橫飛。

  ......

  “念書識字,不過為了學以致用?!?p>  直到天光黯淡,杜夫子方才回歸正題。

  正了正衣冠,嚴肅道:“知你背錯《杜公傳》,是為哄老夫開心?!?p>  “不過以后,別再背書了。”

  蘇野:“好。”

  平淡應答,少年卻是心底發(fā)顫。興許是承夫子恩典,不用再背這些循古窺今的之乎者也;也或者,是被夫子不拘一格的教學方式感動。

  這世間啊,遠不止詩和遠方。

  還有眼下的一地雞毛。

  他想告訴那滿臉追憶的杜清平:先生,大衍亡了。

  擱你面前的,是大肅。

  妖鬼縱橫的大肅!

  話到嘴邊,卻出不得聲。

  畢竟在那個萬邦來朝,明智沸騰的大衍皇朝里,所有讀書人,都會受到尊重。

  書生遇到一首好詩,會涕淚滿襟。

  彼時的大衍皇城,宮墻上寫滿了名句詩文。

  那是一個對酒當歌,何等意氣風發(fā)的泱泱盛世啊......

  “華安,你去將大郎的束脩取來?!?p>  說話間,離硯先生破天荒的給蘇野倒了一杯茶:“今兒過后,為師已經(jīng)無法教你,日后若是有空,便多來書院轉轉吧?!?p>  學無先后,達者為師。

  短短半日的交談,杜清平早已被這少年的新奇見解,深深折服。

  誠如他自己所言,的確沒什么可教了。

  “謝過夫子?!?p>  蘇野起身,朝杜清平深深一揖。

  在華安取蘇牧州為了助他求學,給離硯先生贈送的束脩回來之前,飄然離去。

  ********

  “秀兒之事,總得知會柳青娘子一聲?!?p>  回到銀杏坊,天色已晚。

  估摸著四大別苑的花魁,在茶圍會過后,都會留有三兩日的休整時間。盤點茶圍所得之余,順便學些新鮮玩意。

  蘇野便徑直到了秋之別苑。

  到得門口,神色復雜著扣了扣門:“青兒姐,知白來訪。”

  “是知白啊,門沒鎖。”

  聽出他的聲音,模樣清減,依稀像是哭過的清倌人慌忙擦干淚痕。蘇野進門,小婢連忙奉茶,卻被那少年附耳說了幾句。

  小婢隨即離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柳青和他兩人。

  “還望青兒姐,節(jié)哀順變?!?p>  提起秀兒的事,眼見這比自己癡長兩歲,氣質清淡的清倌人又要落淚。

  蘇野只得出言安撫。

  “昨日還好端端的秀兒,為何卻要尋了短見呢?”

  “可能這世上的人,都有旁人看不到的煩心事吧?!?p>  “......”

  秋之別苑里的交談聲,逐漸低落下去。

  半柱香后,也不知蘇野做了什么,惹得清倌人咧嘴一笑。

  紅衣少年便即離開。

  到得門口,才發(fā)現(xiàn)是一株臘梅。

  花開正旺,斜斜插在蘇野發(fā)間。

  ......

  “咦,怎地是杜夫子?”

  臨睡前,例行公事般看了一回《牧州經(jīng)》。卻是發(fā)現(xiàn),前幾日便隱隱綽綽的身影,此時已經(jīng)變得清晰。

  模樣清癯,須發(fā)皆白。

  正是那古稀之年,方才踏入儒家七品,書生意氣的杜清平。

  回想起到夫子邁入書生意氣,便徹底放飛了自我.

  蘇野不覺一陣莞爾。

  “......”

  笑過之后,卻是眼神嚴肅起來。

  此時的姜婉兒,身周鬼霧淡了不少。

  自小眼盲的眸子,卻是已經(jīng)睜開!

  一道霧氣倀鬼,身形僵直著站在她身側;單看形體,便知是新死不久的許晴。

  “難不成,姜婉兒的眼疾早就好了?那夜魅一直讓她保持盲眼狀態(tài),只是為了利用這個缺陷,最大程度的汲取怨氣?”

  見得《牧州經(jīng)》內的姜婉兒,眉目澄澈,不似前日。

  由此看來,那夜魅傷得不輕。

  蘇野心思疾轉。

  如此絕佳的機會,就不知能否逆向施為,運用《牧州經(jīng)》內的姜婉兒,查出那鬼物的行蹤所在?

  “卻是不知沈仙師,去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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