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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蕪碧

第十一章 再相見

平蕪碧 半川梧桐 2522 2021-01-08 19:55:08

  進城讀書這件事她險勝,贏得膽戰(zhàn)心驚。

  三姨太今晚一定會給白秉霖吹枕頭風(fēng),畢竟現(xiàn)在她還沒有順利入學(xué),吳素之還有機會。

  一旦白秉霖反悔,那她和大哥的努力就功虧一簣。

  她不能給吳素之反咬自己的機會。

  第二日上午,其他人都出門了,白清潯一個人坐在客廳翻報紙。

  她在等吳素之。

  看報紙時完全心不在焉。

  沒多久,吳素之頂著一臉倦容下了樓。

  白清潯猜的很準,她昨晚確實跟白秉霖吹了半宿枕頭風(fēng),可惜她還是不了解白秉霖秉性。

  所以收效甚微!

  如今,看到白清潯穩(wěn)穩(wěn)坐在那里,更是恨的咬牙切齒。

  無利不起早的吳素之,當(dāng)初急著幫她找親事,自然不是為了白清潯。

  她在牌桌上聽人說,這李家原本就打算娶的是姨太太,只這李公子確實好吃懶做又臭名在外,正經(jīng)人家哪里看的上他,但李家有錢,出的彩禮錢高的嚇人,所以她才動了心思。

  先把她嫁過去,等生米煮成熟飯,什么太太,姨太太還不是一樣!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不僅沒讓那丫頭嫁出去,反倒讓她留在城里讀書。

  自己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吳素之恨不得撕爛她的臉。

  她自認為掌控白家一切,如今卻栽在這個不諳世事的小白兔手里。

  如今一見到她就陰沉著臉,罵道:

  “你從哪里學(xué)的這樣的厚臉皮,趕都趕不走,你賴在城里有什么用?

  就算你念完書,還是得靠著家里給你尋一門親事,我不松口,你在這宣州城里也留不下來!”

  白清潯毫無怯意,抿著唇笑,遞上小福子的口供。

  “三姨娘,別急著生氣,先看看這東西再說。”

  吳素之接過去,略略看了幾眼,氣的直哆嗦,拿著那張紙不說話。

  那上面清清楚楚記著,每年三姨太從賬上拿走原本要給于立新的三十個大洋。

  已經(jīng)持續(xù)拿了不止五年!

  換句話說,她已經(jīng)從家里的賬上偷了一百五的大洋。

  這要是讓白秉霖知道,定要拿刀殺了她。

  白秉霖對錢財非常在意,誰敢在這上面糊弄他,簡直是與虎謀皮。

  而這些錢相對于白清潯那點學(xué)費,簡直微不足道。

  吳素之深諳此事,她不敢冒這個險。

  “三姨娘,這事鬧到父親那里,先不說我念書與否,只怕您,面子上也不好過,最后這錢您說不定還得再拿出來,您覺得這么做值當(dāng)嗎?”

  白清潯善于攻心,句句直中要害。偷的錢再拿出來,無異于拿刀戳她的心窩子!

  吳素之氣的面色鐵青,鮮紅的嘴唇翕張。

  白清潯淺笑,“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本本分分讀我的書,又不用家里出錢,你大大方方的同意,咱們母慈子孝,豈不很好。”

  吳素之徹底敗下陣來,她簡直毫無辦法。

  這個死丫頭光腳不怕穿鞋的,而自己諸多考量,的確不適合現(xiàn)在撕破臉皮。

  罷了,她一個什么都不懂的鄉(xiāng)下丫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能翻天不成!

  吳素之自我安慰,忍下了這口惡氣。

  “這份口供你得給我!”吳素之面無表情。

  “這是自然,等我順利入了學(xué),我親自拿給姨娘?!?p>  “你真是只小狐貍!”吳素之咬牙切齒。

  白清潯低眉淺笑。

  回城里讀書的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她在白公館安心住了一晚。

  大哥本打算讓副官送她回去,誰知當(dāng)天又接到任務(wù),安排他到鄰市一趟。

  白秉霖只好讓管家去租了馬車,跟車送白清潯回南巷。

  白清潯倒是無所謂坐什么車,相對于汽車的快速,她更喜歡馬車的慢悠悠。

  她感覺這樣,時間才走得更慢一些。

  一路上管家和車夫聊著閑話,聽的白清潯昏昏欲睡。

  突然幾聲槍響,拉車的馬受了驚,抬著蹄子“咴咴”嘶鳴。

  馬車陡然一停,若不是白清潯反應(yīng)迅速,雙手抓住窗戶,不然肯定會被甩出去。

  “停車”

  外面有男人低沉的聲音傳進來。

  一個男人扔了木頭擋路,又拿槍指著車夫。

  車夫和管事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嚇得面無血色,趕緊拽住韁繩,讓人上車。

  “向北邊走,從隱蔽的小路走!”

  白清潯坐在馬車里,大驚失色。

  莫不是碰到了劫匪!

  從前就聽師父說過,南巷和宣州之間有一段山路,人煙稀少,前朝末年就常有劫匪出沒,后來宣州軍政府上臺,強勢的清掃了那些土匪,當(dāng)?shù)厣矫窦娂娺殿^感謝政府。

  城里的報紙好像還大肆宣傳過軍政府剿匪的光輝事跡。

  難不成還有余孽?

  白清潯探著身子,準備拉開車簾。

  倏然,一個身影竄了進來,冷風(fēng)中夾雜著血腥的味道。

  “進去,不要出聲!”

  男人聲音清冽,用槍指著她的腦袋。

  聽起來似乎不是土匪,被人用槍指著,她只能重新坐了下來。

  一想到母親留給自己那么多的錢分文未動,白清潯心有不甘,手里抓緊車簾,準備隨時跳車逃跑。

  她可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低著頭,佯裝鎮(zhèn)定談判:

  “我不出聲,我們載著你安全離開,你也不要傷害我們,這樣也算公平吧?”

  對方半晌沒出聲,清潯忍不住抬頭。

  “怎么又是你!”她低聲叫道。

  就是那個給他治腿傷的人!這張臉一連見了兩次,她當(dāng)然認得出來。

  “是我.....呵,咱們,還真是有緣?!?p>  葉向暉看上去雖有些疲倦,說話間仍是一副痞氣。

  “呸,狗屁緣分,遇到你準沒好事!”她在心里暗罵。

  白清潯向來落落寡合,上次救他,只因一時多嘴,事后也頗有后悔。

  這些年她早就生活被磨平了性子,救人也只不過是答應(yīng)過師父,救死扶傷只為醫(yī)者本分。

  冤家路窄,兩人各自無話。

  白清潯端坐一會,盯著他揣摩。

  這人看上去約莫二三十歲左右,普通襯衫外套,稀松平常的打扮。

  上面沾了些血跡,不過應(yīng)該都不是他的。

  ......

  腳上卻穿著一雙軍靴。

  他是軍政府的人?

  她見過大哥穿過這種款式的鞋子。

  白清潯皺著眉頭思忖。

  “看夠了沒有?”葉向暉半瞇著眼說話。

  白清潯臉頰一熱,扭過頭朝另一邊。

  “你們外面的,只管駕車離開這里,我絕不會傷你們性命。”

  他說完,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山路雖然陡峭,對于常年駕車的車夫來說,確是輕車熟路。

  馬車只從僻靜的小道飛奔,輕易就甩開了追他的人。

  葉向暉微閉雙目,樣子雖然狼狽,卻依舊微揚下巴,矜高倨傲。

  明明只是安靜的坐著,仍有一股強大的氣場讓人無法忽視!

  白清潯如坐針氈!只覺得不能坐以待斃。

  他手里有槍。

  三個人和他單打獨斗,恐怕也占不了上風(fēng)。

  如果刺傷他,那逃跑起來卻占了很大的優(yōu)勢。

  白清潯懂人體穴位,知道刺哪里勝算更大。

  她悄悄去摸藏在包袱里的短匕。

  這匕首是師父特意送她的,短小精悍,削鐵如泥。

  外面有艷麗的雕花,內(nèi)部藏有彈簧,可以折疊。不懂的人只當(dāng)是一件精美的把玩器件。

  短匕握在手里,白清潯心里鎮(zhèn)定了許多。

  “握著那東西是不信任我么!”

  他俾睨著眼睛,冷笑。

  “人心叵測,難保你不會狗急跳墻,我拿這東西也不是要害你,防身不行???”

  被看穿心機,白清潯鼓起腮幫子,反駁他。

  “放心,爺對你這樣式的......沒興趣?!?p>  他鄙夷她一番,目光微轉(zhuǎn),眼睛繼續(xù)瞇著。

  “你......你有眼無珠......”

  被人鄙視,白清潯怒氣的牙癢,手里的短匕握的更緊了。

  要不是考慮到力量懸殊,她恨不得現(xiàn)在一刀扎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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