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二天生有生意人的精明,眼看著銀行越來越好,尋思著除了葉三爺?shù)墓煞葑畲笸?,還有那么多的散股在別人手里,想著法跟朱經(jīng)理和演一出雙簧,發(fā)明了“行股”,即以本行資金收購自身的股份。
這一舉措,使他所持股份基本接近葉向暉,成為成金銀行第二大股東。
當時社會上流行“北四行”和“南三行,朱經(jīng)理私下跟暮云沛保證,往后要做的比這幾所銀行都大,暮二笑而不語,心里卻也有了十足的勁頭。
人吶,當你身處卑微,才有機緣看到世態(tài)真相,暮二當時窮途末路,所見之人皆是避之不及,如今意氣風發(fā)時,所到之處皆是浮華春夢。
如今他無論走到哪里,人人都恭恭敬敬叫他一聲二爺,大有趕超暮云重之勢。
“老二這次真是出乎我意料,爸爸,咱們的思維,可能真有點跟不上潮流趨勢了。”
暮云重一次跟父親閑聊,亦忍不住夸贊暮二。
暮部長是舊式做派,雖心里高興,面上仍不咸不淡,
“他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不值得一提?!?p> 頓了一頓,又忍不住道,
“希望他吃一塹長一智,能把這成金銀行好好經(jīng)營下去,你們兄弟倆互相扶持幫襯,我便也就放心了?!?p> 暮云重早早進入商界,摸爬滾打獨力支撐,心中自然有無數(shù)歲月,暮二雖年幼他幾歲,卻也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
他們這樣心有城府的年輕人,混在一群中年人里應(yīng)酬交際,亦是八面玲瓏如魚得水,無人敢小覷他們。
往后短短幾年,暮家兄弟的大名在東南地區(qū)無人不知,暮家的財產(chǎn)更可謂富可敵國。當然這都是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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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金銀行營業(yè)第四個月時,白清潯拿到了第一筆分紅。
看見四萬現(xiàn)大洋擺在銀行的辦公桌上,她仍是以前的作派,不驕不躁的掩口淺笑。
“妹妹,有些事,你不說,二哥也不會問。
既然葉三少說他的分紅歸你,如今我當面給你,當然,這些事我從沒跟你大哥提過,你就放心的收著。”
暮二爺斜靠在椅子上,手里夾著雪茄,翹著二郎腿,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
生意做大的人,都有患得患失的心思,更有些迷信,他覺得白清潯是他的福星,早早的改口叫她妹妹,對她的意見也是言聽計從。
白清潯抿唇笑道:“這段時間二哥著實辛苦了些。”
說罷,從那些銀錢里撥出一堆來。
“這一萬大洋,不如二哥以你的名義轉(zhuǎn)給朱經(jīng)理?”
暮云沛知曉她的意思,笑著點頭:“妹妹果然心細,你大可放心,朱經(jīng)理的那份兒,我一早就送過去了?!?p> ~
成金銀行雖說葉向暉是最大的股東,實則大權(quán)旁落,說話掌事的都是暮云沛。
白清潯也懶得操那份心,她信任暮二可以經(jīng)營好這份產(chǎn)業(yè),只等著盈利分紅,有熱鬧只管看,有八卦只管聽,樂的其所。
暮二很聰明,知曉兔子不吃窩邊草的理兒,這么聰明漂亮的小妹妹,要是以他往常的性格,早想著法兒勾搭去了,可這個女孩子他卻不敢動心思,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他要招出個眉眼高低來,那才是真正的完了蛋。
如今沒了那女戲子,他那顆悸動的心早死了八百回,誰都不屑,誰都瞧不上,身體上的那點勁兒,也都使在水粉巷那些女人身上了,如今他瞧著白清潯,就跟自己親妹妹一樣,不,儼然比親妹妹還親。
遇到拿不定的主意,現(xiàn)在也不找大哥商量了,直接問她。
白清潯也是個心思沉的,如今銀行步入正軌,知曉功高震主的道理,每每此時都含糊奉承他幾句,讓他找朱經(jīng)理商議。
以至于暮云沛經(jīng)常在夜深人靜時,忍不住興奮認為,自己天生是做生意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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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快,轉(zhuǎn)眼就到了荷月。微風襲來,帶著街角巷陌的清香,徐徐送入庭院,白清潯喜歡這樣的季節(jié)。
葉向暉自那晚離開宣州后,倒是一連幾個月未出現(xiàn),她忙于功課,只偶爾會想起還有這么個人。
不過這腦子里一閃而過的念頭,都讓她驚訝不已,覺得自己肯定是受虐狂,才會想起那個瘋子。
直到她拿了分紅,才不得不去找陳副官打聽他的行蹤。
“是這樣的,白小姐,團長已經(jīng)去了湘州前線多日,大概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您有什么事跟我講也是一樣的?!?p> “他去了前線?”
白清潯微訝,她一直以為,他只是一身戎裝的花架子。
陳副官微笑道:
“白小姐心中有什么疑惑,或者無法解決的事情,都可以找我,說句不謙虛的話,屬下......不所不知......”
陳副官向來自負,他是風月場所的老狐貍,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像白清潯這樣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既不嫵媚妖嬈又不解風情,也就自家團長把她當寶貝一樣寵著,沒辦法,各花入各眼。
見姑娘沉思不語,陳副官趁機開導她:
“咱們軍營里的老爺們,瞧上個姑娘,就想著和她親近親近,這是人之常情,咱們也比不了三街六巷的公子哥,他們玩的那些,寫詩,看戲,吃茶,跳舞的那一套,還真真兒的學不會?!?p> 頓了一頓,又接著道:
“為什么呢?他娘的太費時了,咱們可是提著腦袋,槍林彈雨里行走的,沒時間搞那些花花腸子,所以,白小姐,你得體諒咱們少帥。屬下真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這么上心過!”
陳副官自說自話,白清潯輕輕呷了一口茶,并不接他的話,上他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