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潯上了船,遞出船票,就有專門的服務(wù)生幫忙提行李,送她進了船艙。
暮二給她買的頭等艙,有單獨的房間。房間不大,布置的卻也舒適。
洗漱后,她拿出不多的幾件衣服一一掛好,只要洗的勤快些,這些應(yīng)該也夠穿了。
收拾好后,她走到窗邊,探頭出去,很好,可以看見大海。吹了一會兒海風(fēng),她關(guān)上窗,躺在床上發(fā)呆。
英國,一個遙遠的國度,遠到她從未想象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國家,也不知道能不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她倏的心里害怕起來,不僅是因為前路的迷茫,也有對往事的悲傷。
船走了幾個小時,她就悲催的暈船了,從開始的頭暈眼花,到后來吐的昏天黑地。
幸好是頭等艙,可以叫服務(wù)生送餐過來,她就這么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兩天,后來實在覺得渾身像散了架,趁著黃昏,晃晃悠悠到甲板上透氣。
甲板人不多,抬眼望去,明月共潮生,潮水連海平。
溫潤的海風(fēng)穿山過水拂面而來,她按著扶欄,深深吸幾口氣,企圖壓住那股子難受勁兒。
“這位小姐,需要幫助嗎?”有男人過來搭訕。
她抬眼,一個長相清俊,衣冠楚楚的青年,一臉的關(guān)切。
大概她的臉色真的很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窘迫來?!爸x謝,我有些暈船......”她如實回答。
“第一次坐船是會這樣的,多坐幾次就好了?!彼軣崆?,試圖用小小的玩笑話,緩解她的情緒。
“我那兒備有治暈船的藥,小姐需要的話我拿給你。”
“謝謝你,應(yīng)該不太用的上,我這會子好多了?!彼焉频木芙^了那人的好意。
“沒關(guān)系,你有需要,我隨時拿給你,我們的旅途會有好幾個月?!?p> 他很聰明,覺察到她的戒心,“我叫秦珂,去英國伯明翰大學(xué)學(xué)習(xí)。小姐也是去留學(xué)的嗎?”
“嗯,我是白清潯,去倫敦大學(xué)。”聽完他的介紹,白清潯心里有絲絲慶幸,還好不是同一所大學(xué)。
“還真是可惜,你我不是同一所大學(xué)。不過英國并不大,咱們也可以時常聯(lián)系?!鼻冂婧Φ馈?p> 白清潯嗯了一聲,笑容有些尷尬,她欠了欠身子,想離開。
“白小姐要不要一起去餐廳吃飯,這會兒應(yīng)該人不多?!鼻冂胬^續(xù)建議。
“我要回去了,謝謝。”她招架不住他的熱情,簡直是倉忙的逃回了房間。
往后兩日,她再也不敢黃昏去甲板透氣了。
第三日,她心血來潮跑去看日出。游輪上的人作息比較隨意,大都睡到自然醒,早上人并不多。
可惜那日是多云,甲板上只能看到霧蒙蒙的云,托著還未褪去的月。
乘興而去,敗興而歸,她回房睡了回籠覺,這一覺很長,直接睡到了中午。
四五天的時間,她似乎習(xí)慣了船上晃悠悠的感覺,一覺醒來,竟然覺得不那么暈了,收拾妥當后,準備去餐廳吃中飯。
一出房門,就聽見有人在聊天,原來并不是她不暈船了,根本就是船??吭诹藦V州港口。
“先生,請問船為何停了?”她好奇的問道。
“出問題了唄,聽說要停下來檢修,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呢,且等著吧?!?p> 出餐廳的時候,她碰到了秦珂,他笑著邀請她。
“白小姐,船停了,要不要一起上岸去逛逛?!?p> 也不知怎的,她一見到秦珂擠眉弄眼的樣子,總覺得是浮花浪蕊之輩,哪里還敢逗留,連忙擺擺手,謝絕他的好意。
秦珂笑著搖了搖頭,和旁人上了岸。
停船的第三天,她在房里洗頭,服務(wù)生過來敲門,說有餐點要送。
她聽出是常給她送餐的服務(wù)生的聲音,隨意用毛巾裹了濕漉漉的頭發(fā),過去開門。
門打開了。
葉向暉站在門口,一只胳膊打著石膏,一臉的倦意站在她的門口,她甚至能看清他眼里的血絲。
......
兩人四目相視的一瞬間,她心底泛起一層浪,心臟像被風(fēng)浪掀起來,瞬間上升到嗓子眼兒,手也不由得攥了起來。
“你......你怎么來了?”她語無倫次。
“乏得很,讓我先睡一會?!?p> 他側(cè)身閃進門去,躺在床上,連鞋都沒來的及脫,片刻功夫,就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她掩上門,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擦頭發(fā),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費了大氣力才讓它們不落下來。
他果然乏了,胳膊上還打著石膏,仍能酣然入睡。
這個時候,她哪里也不敢去,守在房里,翻書打發(fā)時間。
可哪里看得進去,看了幾眼就走了神,只顧著以書掩面,偷瞄床上的人。
他的側(cè)臉很好看,輪廓深刻,睫毛纖長,男人長得太丑,讓人沒有看下去的欲望,長得太好看,又讓人覺得不可信任。
而這個人,不笑的時候有些冷漠,面對自己的時候又有些痞氣,現(xiàn)在看上去似乎也沒從前那么討厭。
這會子又躺在自己床上,豈不是同塌而眠......
這樣的荒唐心思,斷斷續(xù)續(xù),想了又想,讓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著實有些難堪。
一直到日落,他才醒來。
她慢慢踱過去,遞了杯水給他,只覺得眼前霧蒙蒙的,低著頭,也不說話。
葉向暉雖然睡飽了,但眉宇間仍鎖著深深的憂愁。
一路上,他恨得咬牙切齒,恨她巧言令色,恨她口蜜腹劍,恨她借勢算計自己,在這場游戲中,他簡直成了最傻的那一個,饒是這樣可惡,還能那么的淡然,真是無情至極。
可一見到她,這些恨呀,惱呀的,一瞬間就煙消云散了,心里只有失而復(fù)得的歡喜和慶幸。
這小女人,默不作聲的做著自己的事,她利用自己,除掉了敵人,成則皆大歡喜,不成也想好了脫身之策,這般進退自如,反倒讓他側(cè)目。
漫長的十分鐘,他思緒萬千,房間里靜悄悄的,能聽見他口袋里懷表滴答滴答的聲音。
“不準備說點什么?”
葉向暉忍不住先開了口,他處理自己的感情優(yōu)柔寡斷,沒有半點狠辣的手段可使,可怎么辦呢?他也是人,也有掌控不了的七情六欲。
“哦......叫我說什么呢?我對你又不好......”嗖的一下,她眼眶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