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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天駕到

第五十二章:長眠者入夢

魔天駕到 武魔陳凡 2085 2022-02-17 23:40:31

  黃昏,白色高樓,倒吊的人影。

  作為一名上班族,天上院遙習(xí)慣睡眠不足,卻沒習(xí)慣日復(fù)一日的噩夢侵襲。

  要說噩夢,其實有些牽強,除去能看到濁黃的天空,腐朽燒焦的氣味,以及絕對的寂靜之外,這個夢并不能影響到她什么。

  非要說的話,就是夢到這些的時候,她其實能夠睡得更好,有時候僅僅只需要幾個小時,也能讓她白天的疲憊全消。

  唯一的問題,可能就是她每次看到這幅景象,都覺得離這些更近一些。

  不僅如此,她隱隱約約覺得,吊在塔樓頂部的人影,又親切,又恐怖。

  只是這些想法和感受太過離奇荒謬,她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

  工作總是會占據(jù)她大部分的時間精力,貪婪的同事,忌憚她能力又覬覦她身體的上司,無能的下屬。

  女人想在男人占主導(dǎo)地位的社會出頭總得付出點什么,她又不想隨隨便便跟那些腦滿腸肥滿肚子草包的家伙發(fā)生什么,就只能加倍努力,沒什么空閑去擔(dān)心一個看起來并不會傷害她的夢。

  其實在這之前,艾司唑侖、阿普唑侖是她入眠的床友,佐匹克隆,西酞普蘭更是她窗前常客,自從入夢,她能夠久違地回憶起正常睡覺是什么感覺。

  夢里的東西再可怕,會有房租可怕?會有商談業(yè)務(wù)時對方恨不得在辦公桌上扒光你的眼神可怕?會有居酒屋里想要再要點下酒菜,摸到錢包卻只能說結(jié)賬時老板了然的目光可怕?

  現(xiàn)實才是真正的怪物。

  她從略微的抗拒入夢,到稍稍的一點期待,再到食髓知味,再到主動尋求,沒有就悵然若失,最后發(fā)展到閉上眼睛不出現(xiàn)那個場景就徹夜難眠。

  也不過只用了一個月。

  在那些能夠徹夜入夢的夜晚里,她可以安然享受著從未在現(xiàn)實里有過的安全感。

  現(xiàn)實里沒人能給她這種安全感。

  恨不得住在柏青哥店里的父親不能。

  懦弱到將私房錢拿給父親去賭的母親也不能。

  公司里冷漠庸俗的職員們不能。

  聯(lián)誼上那些一心只想著趕快去到情人旅館的男人更不能。

  如果現(xiàn)實能夠給你品味的只有茍且和一地雞毛,你又會對它有多少留戀?

  當(dāng)這個思想真正浮現(xiàn),天上院遙猛然發(fā)現(xiàn),她在夢里已經(jīng)站到那座通天的白塔下面。

  這就是她的任務(wù),她的命運,她的歡愉,她釋然和無法釋然的一切,那是她所知一切的答案。

  在夢中,她開始攀爬。

  每高一點,她就會如被電擊般痙攣,不知從何而來,潮水般蕩漾的愉悅會迅速侵占她的全部身心,讓她陷入失神,許久才能踏出另一步。

  那塔是多么的輝煌宏偉!鎏金的花紋記述從宇宙爆炸的起始到萬物歸于奇點的一切知識,每當(dāng)皮膚接觸到這些花紋,腦海中都會涌動起足以滿足千萬人求知欲的無盡答案。

  那塔是多么的神奇瑰麗!迷失在滿足的快感中,天上院遙依然能夠清晰感受到,她背后的皮膚正在開裂,某種龐大的新肢體破體而出,沒有帶來任何痛苦。

  潔白而神圣的羽毛柔軟地舒展,支撐起她纖瘦的身軀。

  翅膀抖開,她上升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能在垂直的塔身上行走,奔跑,知識與真理在她的腳下化作一道洪流,天穹間的塔頂也不再遙不可及。

  頂端,頂端……

  頂端!

  雙翼連連拍打,奔跑的動作停滯,上升的速度更快,整個寂靜的世界里唯有風(fēng)聲和呼吸聲響徹天際,震耳欲聾。

  天與地都在轉(zhuǎn)動,天色漸暗,僅有塔頂閃爍的微光那樣耀眼。

  不知道邁過多少時間與空間,也許是一千年里跨過百萬里,也許是一秒鐘內(nèi)踏過一步,除去登頂,萬事萬物在天上院遙的眼中都不再重要,那已是她全部存在的意義。

  登頂?shù)膭x那,名為“終末”的知識進入她的腦海,天上院遙的雙目驟然炸開,只留下兩個恐怖的血洞。

  就算這樣,她也感受不到疼痛,她唯一所能感受到的,就是一副在她眼前徐徐展開的畫卷。

  當(dāng)她站到塔頂,空間便不停扭轉(zhuǎn),兩條疊加在一起的莫比烏斯帶絲絲縷縷重合在一起,變成一個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克萊因瓶,時間在她眼中死病老生,亂序生成。

  她親眼看到過去的一個個自我仰視塔頂,那眼神中有驚訝,有恐懼,那是頭幾日的她;

  有麻木,有平靜,那是接受這現(xiàn)象的她;

  有打量,有好奇,那是望向塔頂?shù)乃?p>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問題,記起答案在登塔時就已知曉。

  羽翼緩緩收入體內(nèi),被撐起的衣物破碎為零星的布片。

  這世界缺少的最后一塊碎片。

  她張開雙臂,伸出雙手,自由落下,像是要擁抱這個世界。

  從塔下遠(yuǎn)遠(yuǎn)望去,形如倒吊。

  這就是她所見證的因果,她的起源,她的命運,她的終結(jié)。

  跌落塔頂?shù)哪且豢?,夢里的世界完全停滯?p>  她醒了。

  和之前從夢里醒來,她哭喊和抗拒的態(tài)度不同,這次她陷入一種徹底地滿足,陶醉。

  來不及穿衣服,她跌跌撞撞沖出大門,平日錯過一次保養(yǎng)都要懊悔半天,引以為傲的身體,撞的一片青紫。

  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公寓樓頂上了鎖,天上院遙就用身體撞開,爬過防護網(wǎng)。

  過程中,她感到背后撕裂般的疼痛,只是這次涌現(xiàn)的并非她夢中的羽翼。

  畸形的血管和神經(jīng)盤根錯節(jié),互相纏繞成造型驚悚的觸手,從她背后伸出,血管處處都有惡心的瘤狀凸起,神經(jīng)不規(guī)則地從連接處長出血紅的瞳孔。

  天上院遙溫柔地?fù)崦鼈?,一如在夢中撫摸那些純白的羽翼?p>  她的各種體液混合鮮血,流淌出黏稠的黑色,走過的地方嘶嘶作響,尖銳的防盜網(wǎng)將她劃傷。

  當(dāng)她從樓頂?shù)?,作為人類的天上院遙永遠(yuǎn)定格在那里,畸形的怪物變成一灘爛肉摔在地上,濺起一點飛揚的塵土。

  每個路過的行人都下意識無視這一幕,并且每有一個人路過,血肉堆就少上一點。

  他們逐漸變得疲憊,哈欠連天,只想回家睡個好覺,夢里他們會很放松。

  有人抬頭仰望天際,群星如彩虹般鮮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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