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店中的氣氛更加詭異。
“哈！看來我們在這家書店的眼里都是虛假生命的陣營！”
陳凡笑得十分暢快，陸仁甲卻皺起眉頭。
平行世界？
改變命運？
這……不合理??？
就算這是他的第一個世界，即便有新手福利的說法，基礎(chǔ)進階級的推理加上暴起謀殺幾個普通人就能獲得這種級別的獎勵？
哪怕是最無腦的系統(tǒng)類爽文也不會發(fā)布類似的任務(wù)和獎勵——那是無敵碾壓文才會有的套路，可是如果這么說，那獎勵又不對癥。
獎勵很好，可以說是好過頭了，但是對現(xiàn)在的陸仁甲來說并不能提供突破當(dāng)前環(huán)境的幫助，甚至還可以說風(fēng)馬牛不相及。
有鑒于此，陸仁甲沒有選擇看上去最為豐厚的獎勵，而是在打量陳凡幾眼后，點在一個看起來幾乎沒有什么意義的選項上。
再抬起頭時，陳凡收斂笑容，與他的動作同步結(jié)束。
“已選擇獎勵六：揭露身份?！?p> “真實由誰定義，虛假從何而來？”
其他人的身份陸仁甲一掃而過，大都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唯有那位大媽作為虛假生命，出身居然是文縐縐又與她本人氣質(zhì)并不相配的《君似海棠夜未眠》中的配角。
他和陳凡兩個幸存者的身份則更加古怪。
陸仁甲：《萬界廢柴聯(lián)盟》配角。
陳凡：《超神玩家》主角！
看到那行再平常不過的印刷體時，某種巨大的欣喜涌入他的心頭，但是這種欣喜和他本人一貫的思維想法格格不入，不知從何而起，突如其來，卻要牢牢霸占他的全部心神。
他明明洞徹了自我命運，甚至知道自己所處的世界本質(zhì)是什么，理所當(dāng)然應(yīng)該狂喜，可越是這樣，心頭揮之不去的怪異感和某種更難以言說的感覺交織，可發(fā)自內(nèi)心感覺的只有……
對面的陳凡做出同樣的選擇，此刻也在思考什么，書店一時間沉默下來，越是如此，心頭的荒謬和違和越是難以抑制，加上那份莫名其妙的狂喜，只讓陸仁甲煩躁不已，想要吼叫出來，發(fā)泄一通才好。
我的情緒，哪怕如淵在身，怨氣沉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需要誰來塞給我？
你也配？
那是我的情緒，我的思想。
我的！
有此念頭，胸膛處千頭萬緒盡皆壓下，只剩下發(fā)自靈魂深處對萬事萬物的不屑，還有一絲陌生的熟悉感，似乎曾經(jīng)在哪生起過類似的情緒。
陸仁甲下意識地?fù)崦沂质持钢腹?jié)，總覺得缺了什么，又不知道是什么。
平板上文字忽然閃爍變換，打斷了陸仁甲的思路，并且正在逐漸變淡。
“陸仁甲：……？”
某種亂碼開始在平板上肆虐，并且迅速轉(zhuǎn)換成無數(shù)0和1，陸仁甲下意識抓緊平板抬頭，正巧看到對面陳凡雙目中流淌著同樣的代碼。
平板瘋狂顫抖，上面的文字不斷變換，陸仁甲只能勉強看清幾個字，下一秒就要被替換，最終顯示，固定下來的，更是一串莫名其妙的文字。
“XXX：？?。恳蛭粗α棵允У撵`魂半身，出身世界？？？？”
那三個X本來應(yīng)該是一個名字，上面始終有一層朦朧的霧氣，看久還會少上一個字，后面的出身世界也是一片霧氣。
對面陳凡露出有些不忿的表情，眼中代碼光芒更盛，連帶平板也一同光芒大作，幾乎閃瞎人眼，但是陸仁甲也終于能趁機看清上面的文字。
說不清那一瞬間是什么感覺，當(dāng)陳凡眼中異狀消退，口中猶自嘀咕什么的時候，陸仁甲放下平板，向陳凡施一記道家禮，輕聲道：“原來如此，多謝兄臺。”
陳凡一臉茫然：“什么？”
陸仁甲微微一笑，也不點破，呼吸間衣冠已成西游世界中常穿的黑色道袍，屬于他的平板憑空浮起，和地上的六本人皮書疊在一起，逐漸融合成一本黑色的筆記本，封面上有兩只會動的眼睛四處張望，落在陳凡懷里。
沒等陳凡對這詭異的筆記本評價什么，陸仁甲已經(jīng)走到書店門口，握住把手，輕輕一轉(zhuǎn)。
店內(nèi)的陳凡遙望陸仁甲消失的影子，摸了摸下巴，最后只是嘀咕了一句什么，又搖搖頭。
世界似乎從來沒有變過，千楓依舊坐在他的面前，過去種種，夢幻泡影，浮生一瞬。
“虛空大君，竟有如此威能？多元宇宙，果然不可小覷，連回憶中的身影也能反客為主！”
魔天深吸一口氣，心悅誠服。
最近確實有點膨脹，多多少少有些懈怠，仗著世界中不存在其他輪回者就大肆插手改變劇情，連信息搜集也多有漏洞，怪不得旁人。
并且意外得以一窺多元宇宙中的強大存在，既是警醒，也是動力，對他而言好壞參半，只是可惜他并不是很想走克系或者信息同化類的抽象路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也不過是借鑒三分罷了。
千楓知曉他心中所想的撓撓嘴角，有些含糊：“其實我用了一些佛門秘術(shù)……不然你早就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端倪，不必等到平行世界的你出手才能醒來選擇?！?p> “……”
你這樣很容易沒朋友的知不知道？
即便才剛剛出手將魔天玩弄于股掌之中，千楓依舊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沒見得多么興奮或者如何，就像是說我今天早上吃了一個雞蛋那么簡單。
方才的彈指一瞬，幾乎可以說是進入主神空間以來陸仁甲經(jīng)歷過最危險的事，無他，差一點，陸仁甲就迷失在并不屬于自己的過去中。
一旦他接受了那些過去，因果倒轉(zhuǎn)，以幻為真，構(gòu)成一個人的核心要素?zé)o非就是經(jīng)歷和記憶、性格，剛才可不是簡單的改變自己，而是真真切切的將他的存在送到某個他目前還不能定義的地方，復(fù)寫了他的起源。
那些經(jīng)歷都是真實存在，甚至就是他本人的親身經(jīng)歷，是他在其他可能性中存在的必然之事，除了不是他，完全就是他。
那種荒謬的錯亂感依舊干擾著他的思維，讓他不得不暫時封印一部分思維不去主動思考糾結(jié)。
終究還是不能沉溺過去，對付眼前之人才是正經(jīng)。
無渡神出鬼沒地從他背后出現(xiàn)，聲音在他心湖響起：“剛剛怎么回事，有那么一瞬間，好像你要出遠門一樣?！?p> 魔天回頭凝視這個看似不在意，實則手指微微顫抖的自己，突然點出一指，將方才種種送入對方腦中。
他半點也不擔(dān)心對方會不會迷失在其他起源的過去中。
因為有你在這里。
因為有我在這里。
我們兩個才是……魔天無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