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星期五
江尋依舊和上次一樣,比往常早半個小時到達(dá)公司去確認(rèn)電腦中的方案。
打開電腦,找到“NEW PROJECT”文件夾后,最壞的情況還是出現(xiàn)了——“昨天”明明已經(jīng)刪除掉的“PLEATED SKIRT”子文件夾竟然“毫發(fā)未傷”地又一次出現(xiàn)了。江尋打開它,依舊是熟悉的報告、工程文件;伸手拿起桌上的筆記本,打開后看到被撕掉的那幾頁痕跡還在,可是又添加了新的記錄和手稿,以及三維數(shù)模的二維碼卡片。
看著這些文件,江尋出奇地平靜。他對這樣的情況似有預(yù)料,又或者是已然麻木。他隱隱約約地能察覺到幕后之人讓他無法抹去“裙擺大廈”方案痕跡的用意——但對江尋來說也只是幕后那個“它”的用意,江尋顯然已經(jīng)近于本能的忽視掉了。
江尋再次撕掉所有手稿,刪掉所有文檔——這一次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
“我看你能奈我何!”江尋邊刪邊心里想著。
早上8:55,江尋照舊提前五分鐘到會議室做準(zhǔn)備。而反常的是,蘇浣早已坐在會議室里面等候了。還是那身職業(yè)裝,還是那條黑繩項鏈。只不過這一次,蘇浣面色蒼白,用余光掃到江尋后,便再沒有和江尋進(jìn)行任何交流,哪怕只是眼神。
江尋很是納悶。按理說這個時間點上蘇浣應(yīng)該并不知道江尋刪掉的方案和她的雷同。許是女人就是如此喜怒無常,江尋這樣想著。
“我看人也到的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就直接開始吧!”孟勇又一次說起了這段開場白。簡單介紹項目情況之后,孟勇繼續(xù)問道:“那好,我們正式開始今天的方案展示,誰先上來?”
江尋心底希望蘇浣能主動要求先來,但眼下這種情況,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厚著臉說“女士優(yōu)先”。可還沒等他開口,蘇浣站了起來:“我先來吧,女士優(yōu)先?!?p> 孟勇笑著看了看江尋,江尋磕磕巴巴的說:“我沒、沒問題?!?p> “那我們就請?zhí)K換先來展示!”孟勇帶頭鼓了鼓掌。
蘇浣來到講解臺前,操作著設(shè)備,在主屏幕上投影出展示文檔和AR“裙擺大廈”的立體影像。臺下響起了和之前同樣的驚呼,以及同樣的竊竊私語。江尋只覺得別扭,他依舊淺淺地認(rèn)為這是本該屬于他的贊嘆。
而更讓江尋不自在的是蘇浣的開場白:“大家所看到的‘裙擺大廈’方案的靈感,來自于我的母親?!敝v到這里,主屏幕上的展示文檔切換到了那張讓江尋陷入噩夢的照片。江尋眼前一陣模糊,趕緊閉起眼睛,低下頭,再睜開,定了定神。
“寧州南部新城就像我少女時的母親一樣,沒有其他什么飾品比這身裙子更能裝點她的明媚與活力。”說到自己的母親,蘇浣露出了笑容。而直到蘇浣切換掉這張照片時,江尋才把頭抬起來。
講臺上的蘇浣從容而干練,妙語連珠,完全沒了平時在江尋面前那種小女生的影子。即使心底糾結(jié)不堪,江尋還是情不自禁地欣賞臺上的蘇浣——他所真正喜愛蘇浣的地方,便是蘇浣身上這種無畏且進(jìn)取的態(tài)度,較真但不蠻纏的性格,以及——現(xiàn)在臺上這般,自信而優(yōu)雅的美。
被蘇浣繪聲繪色的講解所吸引的也遠(yuǎn)不止江尋一個人??粗K浣在臺上洋洋灑灑地講解著“裙擺大廈”,尤其到了燈光效果展示,在場的與會者紛紛報以稱贊和掌聲時,江尋仿佛就在看上一次臺上的自己。只不過這一次臺上的蘇浣,并沒有看向他這里一次。
精彩絕倫的展示之后,伴隨著掌聲,蘇浣微笑著走回座位。
“蘇浣這個‘裙擺大廈’的方案啊,的確是恢弘中帶著點咱們江南城市的溫婉氣質(zhì),尤其是假想的燈光效果,也是非常的賞心悅目!確實讓人印象深刻??!。我反倒更期待江尋的方案到底能不能‘江’還是老的辣了?”孟勇似在開玩笑的對著江尋說。
江尋慰藉著自己,一切難堪,不去想就沒有什么難堪的。他盡量不讓自己思考太多,立刻站了起來,對孟勇說道:“孟總,我和在座的各位一樣,覺得蘇浣的這個作品非常完美,值得這次的機會。所以我決定……放棄展示?!?p> 江尋說完,現(xiàn)場一片嘩然,眾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而蘇浣,也終于因為震驚,今天第一次把灼熱的目光凝射在江尋身上。
孟勇顯然也頗為驚愕,低著頭,凝固的笑容驀地變得有些許難看,停頓了一下后抬起頭,對江尋說:“江總設(shè)計師太過謙虛了吧?時間還足夠,不要客氣。”
“我這次……確實沒有做出太過優(yōu)秀的方案,辜負(fù)大家的期望了,實在抱歉……不過正好大家應(yīng)該都比較忙,所以就不浪費大家時間了?!苯瓕ど驳鼐芙^著,說完半鞠躬地向大家致意。
“看來呀,咱們的江總設(shè)計師也是愛徒心切??!哈哈哈?!北緛眍H為不快的孟總突然笑了起來:“長江后浪推前浪,沒想到小蘇這么快就把老師父給拍沙灘上了啊,哈哈!”江尋還有眾人附和地笑著,唯獨蘇浣盯著江尋,眼神中帶著憤怒。
“小蘇啊,”孟總繼續(xù)說道:“這次機會來之不易,但還只是開始,后面還要繼續(xù)努力!”
蘇浣勉強地笑著點點頭。孟勇接下來的話就顯得有些意味深長:“你師父雖然不如你們年輕人腦子活泛,但經(jīng)驗上還是老道的。所以你盡管放手干,有什么問題多向你師父請教,我代表管理層保證讓你師父全力支持你!是吧,江總設(shè)計師?哈哈哈?!?p> 江尋擠出點笑容應(yīng)和道:“這是自然的……”
而蘇浣眼神左晃右晃,咬著牙默不作聲。
“那我們本次會議就一致通過蘇浣的‘裙擺大廈’方案!讓我們再次恭喜蘇設(shè)計師!今天的方案討論會到此結(jié)束!”孟總說著,又一次帶起了最后的掌聲。
雖然贏得了方案,但蘇浣卻比會議之前的臉色更加難看,她似乎想和江尋說什么,但看見孟總在和江尋說些什么,便只得無奈地離開。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會議室,孟勇坐在江尋對面,對江尋說道:“江尋,怎么回事?”
“的確是沒做出方案……真的抱歉,孟總?!苯瓕ふ局椭^,皺著眉頭。
孟勇嘆了口氣說:“江尋,你知道我一直比較袒護(hù)你,這兩年公司里面對你不利的聲音漸漸多了起來,但我還是很信任你的?!?p> 江尋點了點頭。其實現(xiàn)在他并不想繼續(xù)這個對話,他只想讓這件事就此為止,然后去關(guān)心晚上和池陸、何山聚會的事。
“你也知道今天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其實在我這,也是我對你的一次考驗?!泵嫌吕^續(xù)說道:“我很理解你的情況。確實,想保證旺盛的創(chuàng)作能力很有難度。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路還是要慢慢走。不管怎么說吧,我對你都是非常認(rèn)可的,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p> “謝謝孟總理解。那沒什么事我就……”江尋急著想離開。
“啊等等,還有點小事,馬上說完?!泵嫌麓驍嗔私瓕さ脑挘骸艾F(xiàn)在結(jié)果出來了,我也是就事論事啊。蘇浣是你培養(yǎng)的優(yōu)秀人才,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大展拳腳了,所以她現(xiàn)在還坐在外面的大辦公室確實有點太吵鬧了?!?p> 本來急切去趕下一個任務(wù)的江尋,聽到這里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啊……我的辦公室還有地方,她可以搬到我的對面來?!?p> 孟總欲言又止,想了一下,笑著說道:“這樣也可以!哈哈。那就先這樣安排,正好也方便你多幫襯她!”
江尋笑著點點頭,正要轉(zhuǎn)身離開,孟勇也起了身,邊往門口走,邊又繼續(xù)說道:“那就等我和集團(tuán)那邊商量好你的人事變動,你再搬到咱們最里面那個房間去也不遲,正好那個房間要重新裝修一下!”
江尋終于還是愣住了,他想過自己被替代這種最壞的情況,可當(dāng)這種情況迎面撞上來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種打擊的力度。
孟勇已然走到了江尋身邊,對江尋說:“集團(tuán)今年精簡系統(tǒng),節(jié)約開支的事你應(yīng)該也知道,有幾位高管已經(jīng)失去為公司繼續(xù)出力的機會了?!?p> 接著孟勇把手搭在江尋的肩膀,繼續(xù)說:“不過你放心,公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所以決定為你設(shè)立個新的職位,收入上雖然可能稍遜一些,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么累,正好你也多一點自己的時間不是?”
最后孟勇拍了拍江尋的肩膀說:“為了你的安排我可花了不少心思??!以后可還得好好干?。 闭f罷孟總便先離開了,留下江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江尋六神無主地回到辦公室,仰在椅子上,眼睛都不眨地望著天花板。他試著接受這種結(jié)果。
“起碼我還能為公司效力不是嗎?閑職就閑職吧。也沒有那么差不是嗎?”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或許是哭笑不得吧。他覺得以他之前的“心理準(zhǔn)備”不至于如此的不甘心。可現(xiàn)在他能明顯地感覺到,此時此刻的不甘心,更像是和別人打賭賭輸了的那種不甘心……
“打賭?我到底輸了什么賭約?”江尋盡量把難過轉(zhuǎn)化成這個疑問,來幫自己緩解。
放空了半晌,他試著給蘇浣打電話,不過和上次一樣,沒有打通。不一會兒,池陸的電話也來了。
“喂,江大哥,會開完了吧?”
“結(jié)果很差,但心情更差?!苯瓕ぶ北剂酥黝}。
“哎喲喂,居然有項目難倒了咱們的江大設(shè)計師?”池陸壞笑著問。
“別他媽問了,晚上找你算賬?!苯瓕び悬c氣憤地說了句雙關(guān)的話,不知道池陸聽沒聽懂。
“巧了!哈哈,我也要找你算呢!行了,晚上見,掛了??!”池陸說完掛了電話,留下疑惑的江尋,不知道池陸說的是否也是雙關(guān)的話。
江尋接著又給蘇浣打了電話,而這次,居然接通了。
“喂?小浣?”
“你是在補償我?還是可憐我?”電話另一邊蘇浣冷冰冰地說道。
江尋滿是不解地回問道:“什么補償?什么可憐?你在說什么莫名其妙的話??你在哪兒?”
“江尋,別再虛偽了行嗎?我現(xiàn)在不想見到你,你也別來找我?!闭f完蘇浣掛斷了電話。
“虛偽??”江尋再一次被蘇浣意料之外的舉動、情緒和指責(zé)攪亂了。江尋打開電腦再次確認(rèn),所有東西都已經(jīng)刪干凈了,蘇浣不可能知道他原本的“裙擺大廈”方案,那蘇浣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江尋又去嘗試給蘇浣打電話、發(fā)信息,然而都沒有任何回復(fù)。
江尋有些慌張了起來,面對這又將失控的局面,江尋盡力的思考著問題的根源。
“一定是有人和她說了什么……可除了我自己還有誰知道裙擺大廈的方案?周茉?不可能,沒人能看到我的方案……”江尋頭痛得又抓起了頭發(fā)。
“難道……小浣說的根本不是方案的事?”江尋似乎找到了解釋得通的理由。然而是什么,又會是誰呢??會和池陸與蘇浣的照片有關(guān)嗎??
江尋只能寄希望于晚上和池陸的聚會了。
捱到下班,江尋又一次驅(qū)車前往XC區(qū)。上一次的歌已然貼合不了現(xiàn)在的心情,江尋不停地切著歌,終于切到一首能和他現(xiàn)在略顯急躁、迫切的心情波形相契合、共振的歌,不由得跟著哼唱起來,好像能多少排解一下:
晴天太平洋的海龜
午夜地中海的玫瑰
……
我說話沒重點
一句話說三遍
可是你明白我還有些眷戀
揮霍的時間
對你的依戀
不就代表我身為人的極限
……
伴隨著神秘詭異的曲調(diào),夕陽跟著江尋駛下高架橋的車,從天上謝了幕。
一路到了池陸家門口,打開門,眼前仍然是穿著睡衣的池陸,往茶幾上拿著啤酒,以及一身休閑裝在沙發(fā)上嗑著瓜子的何山。
“我的大哥你可終于到了!門口鞋自己換,趕緊的就等你了!”池陸抱怨著。
江尋沒吭聲,換好鞋往里面走。
“老江,怎么看著不對頭???”何山這次沒有打趣江尋。
“沒怎么……你房子看怎么樣?”江尋岔開話題反問道。
“哎?你怎么知道的?我沒和你說過啊?”何山邊笑邊有點詫異:“老化糞池是不是你說的?”何山朝池陸喊道。
“你丫化糞!兩個傻狗就不能先把電視打開,比賽都他媽要開始了!”池陸端著菜罵著走出來:“Judy,打開電視,體育頻道!”
AI答應(yīng)了一聲,接著又是那讓江尋窒息的廣告。
“不是你他媽好歹幾千萬身家,就他媽不能買個會員把那智障廣告關(guān)了?”江尋實在是無法忍受。
“我就有比賽才打開看看電視,再說了又不耽誤你看比賽!你他媽別跟我扯這些個,你丫來這么晚,先給我罰一個!”
“別磨嘰……”何山想幫腔,沒等說完,江尋已經(jīng)開了一罐喝了起來。
“看來今天這心情確實不咋樣啊?是不是因為女人?”池陸打開啤酒,邊喝邊說。
“那我就不繞了,老池你都知道什么?”江尋認(rèn)真地說。
“你那點兒破事兒誰還不知道?”說完池陸得意地笑著,順手去夾鹵菜,不過這次,江尋也伸出筷子按住了池陸的筷子,何山見狀趕緊來打圓場:“哎呀行了行了,甭聊女人了,老池你都花花公子半輩子了就別在這兒裝什么情感專家了,來來來喝酒!”
“今天就聊女人!”江尋瞪著眼睛說道。
“池老狗帶回過家的女人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你跟他聊個屁!”何山顯然不想這個局面再發(fā)展下去。
“不聊我的,聊他的!”池陸喝了口酒,轉(zhuǎn)身從電視柜下面拿了個文件袋出來,對江尋說:“你要是不想聊,你就把這里面的文件簽了,然后我們繼續(xù)喝酒看比賽,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江尋想起蘇浣那天說的,6號那天池陸應(yīng)該就是帶著這份文件去找的他。
“6號我去找過你,沒跟你說,也不湊巧,你不在,不然在你們公司更容易逼你簽,也不用拖到今天。我不想和你吵,你他媽的也像個爺們兒一點兒,別磨嘰?!背仃懞莺莸卣f完又喝了口酒。
“里面什么東西?”江尋對檔案袋里面的東西毫無概念,便橫眼看著袋子問池陸。
誰知江尋這一問就像拔了池陸的逆鱗一樣,池陸使勁摔了筷子,蹦起來用手指著江尋吼了起來:“你還裝他媽什么蒜?!我就問你簽還是不簽?!”
何山見狀趕緊起來拉住池陸:“嘛呢嘛呢你倆!”
此時電視中響起了比賽開始的哨聲,何山趕緊說:“比賽都開始了,你倆都他媽給我打住!”
但是并沒有人理睬何山。
江尋喝了口酒,然后把啤酒拿在手里說:“好,我不管這里面是什么鬼文件,你只要告訴我你和蘇浣的事,你就是賣老子器官的文件爺爺也給你簽!”
池陸推開何山,輕蔑地笑了笑,對江尋說:“你現(xiàn)在滿腦子就只有這個娘們兒是吧?你他媽對得起段瀾嗎?!”
聽到這個名字,江尋直接摔了手中的啤酒,站起來對池陸嘶吼道:“這跟段瀾有他媽什么關(guān)系?。《挤至诉@么多年了你他媽還跟我提她??!!”
池陸疑惑地皺起眉頭一時語塞,旁邊的何山則吃驚地問道:“分了??什么時候的事??”
江尋只覺得嘶吼過后所有的血液都在涌上大腦,溢滿之后滲到了臉上、眼睛上,額頭上和脖子上的青筋也已無法按捺。他完全沒有聽見何山在問他什么,他只想知道池陸和蘇浣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和蘇浣,發(fā)生過什么!”江尋咬著牙問道。
池陸一歪頭,喘著粗氣一字一句地說道:“說什么?你和段瀾有什么,老子就他媽說了什么!”
“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和蘇浣有什么關(guān)系?!你這樣在背后搞我難道就因為當(dāng)初段瀾沒有選擇你??!!”江尋質(zhì)問道。
池陸搖搖頭,顯然也已憤怒到極限:“江尋,你他媽真無藥可救了!”
江尋盡量抑制著自己的情緒,緊咬著的后槽牙讓腮幫子都鼓起來一大塊,他歪著頭和池陸兇狠地對視著,接著轉(zhuǎn)身便準(zhǔn)備離開。
剛走出去兩步,他突然想起來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問題。江尋半側(cè)著身、眼睛看著地面,問池陸:“還有,你和蘇浣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照片?”池陸扭過頭猶豫了一下,接著眼睛一轉(zhuǎn),又是輕蔑一笑:“你覺得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
“池陸你個王八蛋!”江尋瘋了似的回頭沖了上去雙手揪住了池陸衣領(lǐng)。
“哎哎哎哎哎!”何山趕緊伸手?jǐn)r住兩個人。
“江尋我告訴你,你對段瀾所做的一切,老子都會還給你!”池陸盯著滿臉通紅的江尋,低聲說道。
“都你媽的給老子閉嘴!江尋你他媽趕快給我滾??!”何山終于還是爆發(fā)了出來。
江尋看了眼何山,又瞪了眼池陸,甩開衣領(lǐng)扭頭氣沖沖地朝門口走去。
“你以為你的就真的是你的?!”池陸朝江尋背影喊道:“你永遠(yuǎn)也趕不上老子!”
“叫你他媽的閉嘴!”何山拽著池陸的領(lǐng)子一把把他摔在沙發(fā)上。
江尋站在門口拳頭握得發(fā)白。但有何山在,江尋極力地控制著自己。他直接提起鞋子推開門,光著腳出去,然后發(fā)盡了全身的力氣把門摔了回去!伴隨著門上的警報聲,江尋沖進(jìn)了電梯。找到了車子,江尋直接把鞋使勁甩向后排,砸到了后車窗上。關(guān)上了車門江尋便無法控制地嘶吼了出來,然而這嘶吼的尾聲終究是變成了痛苦的聲音,他趴在方向盤上,滿腦子都是池陸最后的那句“你永遠(yuǎn)趕不上老子”,以及他所記得的,段瀾對他說的最后那句話:“喜歡能當(dāng)飯吃嗎?那天我就應(yīng)該答應(yīng)池陸,而不是選你這個榆木腦袋!”
何山依舊側(cè)著身、站在茶幾邊上,問道池陸:“你也不知道他們倆離婚了?”
池陸抽著煙:“我比你疑問還大。”
何山又問:“你和段瀾是不是沒斷過聯(lián)系?”
池陸低著頭,摁滅了手里的煙,沒有回答。
何山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池陸說:“那個叫蘇浣的,”何山接著又帶著審問的口氣說:“你跟她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照片。你覺得江尋還對勁嗎?”池陸抬眼看著何山。
何山拿起自己的衣服還有包,然后又拿起茶幾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對著池陸低聲、似威脅地說了一句:“你他媽給我悠著點。”接著摔下啤酒罐、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車?yán)锏慕瓕ひ呀?jīng)恢復(fù)了平靜。他設(shè)置好了自動駕駛——不過目的地是蘇浣的公寓。
一路上江尋沒有思考“明天”如何應(yīng)對和蘇浣的見面,而是慢慢回憶起了和池陸、何山,還有段瀾的那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