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話 臨江酣戰(zhàn)(下)
場景:旱地、華清交界臨江
旱地地質(zhì)松軟,地面泥土多為大粒黃色泥沙,當(dāng)雨季來臨之時,泥沙沉積容易出現(xiàn)沼澤,當(dāng)雨季過后不出十日,泥土便會干裂,如同遭受了旱災(zāi)一般,因此這里被稱為旱地,但是實際上干裂的泥土只有土層表面十公分左右,十公分以下的土壤依舊潮濕,所以在旱地也不乏樹林和多種植物。
在旱地和華清交界的地方有一條江,每逢雨季,江面潮水上漲,江面寬達(dá)三百多米,而當(dāng)雨季過后,水位便會開始逐漸下降,有時最深的地方也不過兩米左右,江底因為泥沙囤積,在水位下降后,有時會因為囤積的泥沙,而將江水分成幾股支流,看上去就像數(shù)十條交錯的溪流一般,也因為這樣,人們將這條江水叫做臨江,寓意為臨時匯集而成的江河。
元義騎著驚魁走出樹林來到臨江前,此時的臨江因水位下降,已經(jīng)形成了一個看似網(wǎng)狀的流徑。元義跳下馬,向江邊走去,十臂槍拿在他的左手上,右手臂則插著一支箭,血從傷口處緩緩的流下。
元義將十臂槍放在岸邊,自己則蹲下身,將右手臂的袖子扯開,箭頭已經(jīng)刺穿了他的手臂,元義仔細(xì)查看了一下傷口,并沒有傷到筋骨,于是他一咬牙將箭頭掰斷,并從手臂的后面將箭桿從手臂里拔了出來,當(dāng)拔出箭桿的同時,血也一起噴了出來。
元義用江水清洗了一下傷口,然后從衣角撕下一塊布條,將手臂上的傷口包扎了起來。
就在元義包扎傷口時,遠(yuǎn)處有一人騎著馬,順著江水從西向東跑來。馬蹄聲由遠(yuǎn)而近,讓元義警覺了起來,元義看到對方只有一個人,而且看起來十分疲倦的樣子。而那人也發(fā)現(xiàn)了河邊的元義,似乎也是在警覺元義,而將馬的速度放慢了。
龍嘯覺在游久代守穴宮城時,因為小人讒言而讓離公下令將其扣下收押,但在都州軍攻進(jìn)穴宮城時,龍嘯覺自知一旦落入都州軍之手必死無疑,因此尋機逃了出來。他從游久代一路向東,不敢走官道,就沿著旱地邊境而行,本來穿過都州時相安無事,誰知在剛進(jìn)入華清時,便被占領(lǐng)那里的都州軍巡邏隊發(fā)現(xiàn),于是為了躲避都州軍他一路快馬逃亡,此時的龍嘯覺已經(jīng)連續(xù)趕了兩天兩夜的路,也有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所以看起來十分的疲倦。
龍嘯覺騎著馬距離元義六七米遠(yuǎn),從元義的背后繞過,馬一步一步而行,他看到元義所穿盔甲并非異族裝扮,因此懷疑元義可能是都州軍走散的將領(lǐng),或是在此巡邏的人,所以他始終警覺的盯著元義。
而元義此時也將包扎傷口的布條系緊,一動不動的低著頭蹲在那里,也在堤防龍嘯覺。
這里已經(jīng)算是華清的境內(nèi),元義此時帶一小隊人北上本來就是為了提前探查華清的守備情況,如果此時再遇到都州軍回去稟報,讓駐留在此的都州軍有所提防,那長佑軍日后進(jìn)軍華清時就會遭到頑強的抵抗。
一想到這里,元義突然抓起放在地上的十臂槍,并向龍嘯覺甩了過去。
龍嘯覺一直用目光盯著元義,見對方突然行動,也急忙將玄勾槍架在胸前,當(dāng)他看到向自己飛來的十臂槍光槍桿就差不多有手腕粗,也嚇了一跳,但十臂槍已經(jīng)飛到眼前了,他身體一邊向后仰一邊用玄勾槍迎上去。
轟的一聲,龍嘯覺頓時感到有股泰山壓頂?shù)牧α繅哼^來,他雙手用力卻不曾想被十臂槍的力道帶動,自己的身體也從馬上飛落下去。
龍嘯覺摔到地上后,立刻起身,這時元義已經(jīng)來到了眼前,龍嘯覺急忙用玄勾槍上挑,卻被元義躲開并抓住了他的手腕,元義側(cè)著身右手抓住龍嘯覺的手腕同時,左手由下而上一掌拍在了龍嘯覺的下巴上。龍嘯覺向后一仰連續(xù)退出幾步差點摔倒,當(dāng)他站穩(wěn)后打算回敬對方時,元義竟再次跟了上來。
元義一記右拳,龍嘯覺后腿一步及時躲開,緊接著握著玄勾槍的左手握緊玄勾槍槍頭附近,左臂掄起刺向元義的脖子,元義頭向后一閃,躲開了玄勾槍的槍頭,但龍嘯覺身形轉(zhuǎn)動,將槍桿拍在了元義的脖子上。
兩人都向后退了幾步,站定后相互對視了片刻,緊接著兩人同時露出殺意向?qū)Ψ綋淙?。龍嘯覺先刺一槍,元義向側(cè)邊閃開,同時用手掌拍在了玄勾槍的槍桿上,將玄勾槍彈開,緊接著上前一步就向龍嘯覺的胸口猛擊一拳,龍嘯覺吃驚之余抬起腳蹬在了元義的肚子上,但龍嘯覺還是跟著向后摔了一跤。
龍嘯覺倒在地上向撲過來的元義一槍又掄了過去,而元義則身體用力向后伸,雙腿膝蓋緊緊蜷著,不但躲開了玄勾槍,還順勢滑向龍嘯覺。
元義騎在龍嘯覺的身上,想要用拳頭打斷龍嘯覺的脖子,而龍嘯覺此時握著玄勾槍的右手被元義用左臂緊緊的夾在腋下,左手還被元義的腿壓住,于是情急之下整個身體向前用力一仰,用頭撞在了元義的下巴上。
元義向后仰倒,龍嘯覺趁機坐了起來,但握著玄勾槍的手還被元義夾著,龍嘯覺試圖掙脫,這時兩人同時向?qū)Ψ锦吡艘荒_,身體都向后翻,這一下子龍嘯覺雖然掙脫開,但手里的玄勾槍也脫手了。
玄勾槍在元義的身底下壓著,龍嘯覺怕被對方撿起來,于是急忙連滾帶爬的撲了上去,一把抱住元義滾到了江水之中。
好在此時的江水水位不高,兩人所在的地方也就一米多高左右,兩人在江水里你一拳我一腳,打的江水浪花飛濺。江水之中地勢不平,沙土松軟,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倒了幾次,但每次都會再爬起來繼續(xù)打,搞得兩人盔甲上面都是泥沙。
漸漸的龍嘯覺開始有些體力不支,被嗆了幾口水后,他一腳踹開元義,然后便拼命的往岸上爬,他跑到岸上撿起玄勾槍便跨到了破蹄駒上,元義一見也沖到岸上撿起十臂槍,當(dāng)元義騎到驚魁上時,龍嘯覺已經(jīng)跑出幾十米遠(yuǎn)了。
元義緊追其后,兩人沿著岸邊一路狂奔。
跑出二三十里遠(yuǎn),破蹄駒此時也累的呼哧呼哧直喘,畢竟破題駒跟著龍嘯覺一路逃了兩天兩夜沒休息,而且大多數(shù)時間還是他馱著龍嘯覺,現(xiàn)在能急奔二三十里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元義的驚魁雖然也跑了一天,但跟破蹄駒比要好得多,所以元義很快便追上了龍嘯覺。
十臂槍被元義掄的呼呼生風(fēng),從龍嘯覺的背后直刺了上去。龍嘯覺回手一槍迎擊。嘡啷一聲,兩個兵器震開,但雙方均不示弱,再次相互迎擊而上,就這樣兩人從剛剛的水中赤手空拳肉搏,變成了現(xiàn)在的馬上兵刃戰(zhàn)。
龍嘯覺本就擅長馬上作戰(zhàn),雖然此時筋疲力盡,但還是擋住了元義的攻擊,并時不時還能還擊。元義本身勇猛無比,再加上手中十臂槍重達(dá)近百斤,龍嘯覺對付起來要格外的吃力。
兩人原地在馬上打了三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fù),但此時的龍嘯覺已經(jīng)開始?xì)獯?,渾身上下都是汗水,和元義的對戰(zhàn)也只剩下防守而沒有進(jìn)攻了。
而元義卻開始有些欣賞龍嘯覺,因為自他帶兵以來,沒有人能與他在馬上過招超過十回合的,上次和肖氏安交手,因為顧忌肖氏安的身份而手下留情,可這次元義可是全力以赴,龍嘯覺卻能一口氣和他打了三十多個回合仍不分勝負(fù)。元義現(xiàn)在的殺意已經(jīng)減退了一半,他很詫異在都州軍中竟然有如此猛將,自己甚至都沒有聽說過。
可現(xiàn)在龍嘯覺現(xiàn)在想的只有快點離開此地。
就在龍嘯覺快堅持不住的時候,元義胯下的驚魁竟突然嘶吼了一聲,這一聲讓還在激戰(zhàn)的兩人都是一愣。
原來在兩人打斗的那三十幾個回合,龍嘯覺的破蹄駒也始終沒有閑著,它為了早早結(jié)束戰(zhàn)斗也在下面時不時的向驚魁踢上一腳。雖然驚魁身體強壯,但一連挨了十幾下,脾氣也上來了。
于是驚魁嘶吼一聲,也用它的前蹄開始蹄破蹄駒,而破蹄駒也是頭一次遇到有馬還手的,也上身一仰掄起兩個前蹄,一頓組合小拳拳。
就這樣本來是元義和龍嘯覺的打斗,突然間成了這兩匹馬的打斗。反而他們兩差點因為兩馬突然起身而掉下去。
四個蹄子噼里啪啦的打著,每打幾下便落地穩(wěn)一下,然后再次交手,連續(xù)進(jìn)行了幾個回合,兩馬互不相讓。
元義也是第一次看到驚魁鬧脾氣,想要喝止,無奈那驚魁卻不聽。龍嘯覺也因為這樣幸而得到了喘息的時間。
兩馬在經(jīng)過了幾輪交鋒之后,便開始展現(xiàn)出了破蹄駒豐富的踢馬經(jīng)驗,它見幾輪交手對面的驚魁絲毫不落下風(fēng),于是在最后一次落地站穩(wěn)的時候,它急忙調(diào)轉(zhuǎn),用后屁股對著驚魁,緊接著兩個后腿一頓小連擊,踢出兩腳,馬上落地,然后迅速再踢出兩腳。
這一下子倒是讓驚魁片刻挨了幾下重?fù)?,驚魁招架不住連后退了幾步。
龍嘯覺騎在馬上一看機會來了,在驚魁踢完后便再次甩動韁繩,那破蹄駒似乎也是這么打算的,就在龍嘯覺甩動韁繩時,它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向前拼命的奔跑起來。
驚魁似乎是被踢疼了,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始繼續(xù)追趕。
龍嘯覺穿過江河向?qū)γ娴臉淞峙苋ィx也跟著追了進(jìn)去,此時的元義對龍嘯覺不但感興趣,對他的馬也更有興趣了。
就在元義追著龍嘯覺進(jìn)入林中時,身后傳來了雜亂的馬蹄聲,元義轉(zhuǎn)頭一看竟然是角刀人的追兵。
追兵大概有十幾個,全都騎著馬,而且有幾個人已經(jīng)從側(cè)面靠了上來。元義見狀只能先對付眼前的敵人,他揮動著十臂槍將跟上來的角刀人斬殺,但是身后騎射的角刀人卻讓他十分的頭疼,畢竟他手臂上的傷就是對方在后面追趕時射中的。
正當(dāng)元義被角刀人纏住時,又有一隊人馬趕來,是元義帶出來的長佑軍,那隊人馬昨晚擊退敵人后發(fā)現(xiàn)元義不見了,于是四處搜尋,終于在這附近聽到了驚魁的嘶吼聲,于是跟著聲音找了過來,剛好看到角刀人在攻擊元義,于是他們便迎了上來。
角刀人很快便被他們消滅掉了,而元義也因此而讓龍嘯覺逃走了。
元義看著龍嘯覺逃離的方向,意味深長的惆悵了許久,這時他聽到胯下的驚魁,竟然氣呼呼的在喘著粗氣。
元義心想,應(yīng)該是驚魁剛剛覺得自己受了氣吃了虧,有些不服氣,所以才氣的呼呼直喘,而且從驚魁的眼睛上還能看出一絲的怒意,這是元義從來沒見過的,從馬的眼睛里看出怒意。
元義拍了拍驚魁的頭,說道:“放心,只要在戰(zhàn)場之上,我們遲早會再見到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