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承走出醫(yī)院大門,戴旭打開警車的車門示意易承坐進去。突然間,戴旭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快進去坐好?!贝餍駥σ壮姓f著,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沒有我的允許,不能下車?!?p> 易承一臉無奈地坐進警車的后座,戴旭把車門關(guān)上,快步朝著遠離警車的方向走了十多米,接起了電話。
“喂,怎么樣?”
“喂,我照著你說的去查了?!?p> 電話是警察局打來的,戴旭在醫(yī)院里了解了易承的個人信息,然后打電話請求局里幫忙查證,目的是調(diào)查易承所提供的信息是否真實。
“結(jié)果如何?”戴旭扭頭看向警車的車位,透過后擋風玻璃能看見易承的背影。
“沒有查到和‘易承’這個人相關(guān)的任何相關(guān)信息。”
戴旭皺起眉頭,“我提供給你的所有的信息都不存在嗎?”
“也不是這么說?!彪娫捘穷^的警察咳嗽了一聲,“我在全國聯(lián)網(wǎng)的戶籍信息數(shù)據(jù)庫里輸入他的名字和身份證號碼,系統(tǒng)顯示‘查無此人’?!?p> “他在撒謊,或者他真的不記得了?!贝餍裢蝗惶岣吡艘袅俊?p> “不完全是?!彪娫捘穷^傳來敲鍵盤的聲音,像是在操作電腦搜索著什么?!俺恕壮小@個人之外,你還提供給我另外兩個人的信息,一個叫‘李珍惠’,一個叫‘易國豐’?!?p>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戴旭心急地問。
“根據(jù)身份信息的篩查與核對,發(fā)現(xiàn)金陸縣第一小學確實有一位叫做‘李珍惠’的職員。而那個叫‘易國豐’的......”手機聽筒傳來點擊鼠標的聲音,“他目前任職于金陸電網(wǎng)?!?p> 戴旭的內(nèi)心困惑不已,這個來路不明的年輕人如果因為突發(fā)疾病忘記自己是誰,那么又怎么能如此清晰地記得自己的父母?如果他是在撒謊,那提供半真半假的信息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是很奇怪?!彪娫捘穷^繼續(xù)說著。
“嗯?什么地方奇怪?”戴旭忽然意識到他還在打著電話。
“你之前在電話里說這個‘易承’是二十四歲,沒錯吧?”
“沒錯呀?!?p> “你看他本人像是二十四歲的年紀嗎?”
“差不了多少,一副大學剛畢業(yè)的樣子?!贝餍裾f著又回頭看了一眼警車,“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就很有趣了。因為金陸縣第一小學的‘李珍惠’今年二十五歲,金陸電網(wǎng)的‘易國豐’今年也只有二十六歲。這兩個人怎么會有一個年紀幾乎和他們相同的兒子呢?”
戴旭聽得目瞪口呆。
“還有其他發(fā)現(xiàn)嗎?”
“沒有了。信息有限,目前就只能查到這些?!?p> “好的,我懂了。辛苦了?!?p> 戴旭掛斷電話,轉(zhuǎn)身走向警車。這是一場惡作劇,戴旭邊走邊想著,竟然敢欺騙警察,我要當場拆穿你。
戴旭坐上警車的副駕駛座,“去飛騰小區(qū),送他回家?!彼麑︸{駛座上的警員說。
“等一等?!本噭傄獑?,后座傳來易承的聲音?!澳懿蝗幔俊彼祛^過來看著戴旭,兩人之間隔著鐵欄。
“有什么問題嗎?”戴旭冷冷地說道。
易承把前傾的身子收回去,沒有回答警察的問題。
車子開動了,朝著目的地駛?cè)ァ?p> 十五分鐘后,警車停在飛騰小區(qū)B棟樓下。戴旭下車打量了一下四周,由于是夜晚,所以整個小區(qū)靜悄悄的,只是路上偶爾有人走動。
“601對吧?”戴旭問道。
易承點點頭,這周圍熟悉的景象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看到了,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又重新涌上心頭。
“你帶路?!贝餍癯娞菘诘姆较蛩λ︻^。
易承走進電梯,在控制面板上按下數(shù)字‘6’。
“您好!請問有人嗎?”戴旭在標有‘601’的房門前敲著門,但始終沒人開門。
“怎么回事?”戴旭問自己身后低頭看著地面的易承。
“可能......出門了吧?!币壮型掏掏峦碌卣f道。
戴旭覺得這位喜歡搞惡作劇的年輕人的心理防線很快就要被攻破了,“老實說吧,這里真的是你家嗎?”他想給易承一個認錯的機會。
易承抬起頭來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想起來自己小時候每次上學放學時蹦蹦跳跳的情景。
“小承快開門!媽媽給你帶了好吃的!”
“小易呀,爸爸帶你去放風箏好不好?”
“爸爸媽媽開門!我忘記帶鑰匙了!”
記憶中的那些聲音開始在易承腦中回響,他頓時感覺思維混亂起來。
“誒,年輕人,發(fā)什么呆?回答我的問題。這里真的是你家嗎?”戴旭的聲音把易承帶回了現(xiàn)實。
易承沒有說話,他鼓起勇氣,走到門前,準備敲門。如果門開了怎么辦?門后是一副怎樣的景象?他舉著右手,像雕塑一樣,靜止在原地。
突然,“嗒”的一下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易承心中一震,把手收回來,但是眼前的門還是沒有打開,他意識到了什么,側(cè)過身去。
602的房門打開了,一個中年男子探出半個身子來。
“你們找601?”中年男子看著易承和戴旭。
易承看了一眼中年男子的面龐,瞬間瞪大了眼睛。
“我是金陸縣警察局的民警,現(xiàn)在要辦理一個案子。請問您是住在602?”戴旭很有禮貌地詢問著對方。
“對,我半年前搬到這里。以前我住在鄉(xiāng)下老家,因為工作調(diào)動到縣城,所以在這里買了房?!敝心昴凶又v話的語速很慢。
“原來如此。”戴旭微笑著點點頭,似乎想起了什么,扭頭看著易承。
“您認識這位年輕人嗎?”戴旭指著易承說道。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著易承,緊接著搖搖頭說:“不認識?!?p> “您真的沒有看見他在這附近進出過嗎?這位年輕人說他住在你家隔壁?!贝餍裉鹣掳椭噶酥?01的門牌。
“呃......”中年男子思考著,“實際上整層樓只有四個套間,目前只有我拖家?guī)Э谧≡?02,其他三個套間都是空的?!?p> “哦?”戴旭露出疑惑的表情。
中年男子摸了摸眼眉繼續(xù)說:“這棟樓其實剛建好沒多久,半年前才交付使用,我是最早入住的戶主之一。聽說其他三個套間也被買下了,但是還沒正式入住?!?p> 戴旭微笑著點了幾下頭。
“我記得他們結(jié)婚的日子,但是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時候搬進來的......”易承開始喃喃自語,“今天是2008年6月25號,距離他們結(jié)婚還有不到一周的時間,也就是他們是結(jié)婚之后才搬進來的......”
戴旭和中年男子面面相覷,想不明白易承在嘟囔什么。
“誰結(jié)婚?”戴旭問道。
“這里的確是我家,我爸媽是結(jié)婚之后才搬進來的,所以現(xiàn)在房子是空的?!币壮谢卮?。
戴旭臉色發(fā)黑,心想這毛頭小子還要繼續(xù)搞惡作劇。
“走!跟我回警局去!”戴旭走上去想要抓住易承的肩膀。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要去阻止他們結(jié)婚!”易承本能地躲開了,“江龍伯伯!幫幫我!”
他叫著沖上去握住中年男子的雙手。
“江龍伯伯,我認得你,我是你鄰居家的孩子,我叫易承?!?p> 中年男子受到了驚嚇,“我......我是叫江龍沒錯,但......但是我們倆的年紀也沒有相差到讓你稱呼我為‘伯伯’的程度吧?”
“江龍伯伯,有些事情我說出來您不會相信,您現(xiàn)在不認識我,但以后會認識我。您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之一,每次我爸媽吵架,您都會第一時間過來勸架;我上小學的時候,如果期末考試拿到班級前三,您就會給我買禮物;十歲那年,我爸媽打架砸碎了鏡子,鏡子的碎片刺穿了我的背部,是您開車送我去的醫(yī)院?!币壮性秸f越激動,轉(zhuǎn)過身去把上衣脫下,露出背上的三道傷疤。
“江伯伯,他們要把我關(guān)進警察局,您幫幫我好不好?”易承一臉期待地看著江龍。
江龍用驚恐的眼神看著戴旭,猛烈地搖頭?!拔也恢滥阏f的是什么,但是我確實不是你要找的人?!?p> “夠了!”戴旭怒吼一聲,“別再裝瘋賣傻了!”他從腰間取出手銬,糾住易承的雙手,想要把易承當作犯人銬起來。
易承奮力抵抗,一腳踢在戴旭的小腿上。
“你竟然敢襲警!目無王法了!”戴旭憤怒地將易承撲倒在地。
“江伯伯救我!”易承趴在地上掙扎著,但還是沒有逃過冷冰冰的手銬。
戴旭將易承從地面上糾起來,“走!跟我回警局老實交代!”
“說吧!你到底是誰?搞一連串的惡作劇目的是什么?”戴旭把易承壓到警局的審訊室里,開始盤問。
“我之前說的都是事實,但是你不愿意相信,覺得這全都是惡作劇?!币壮袨樽约恨q解。
“你說的話里有幾句是真話?”
“每一句都是真的!”
戴旭深呼吸著,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昂茫俏椰F(xiàn)在重新問你一遍。”
“好,我保證句句都是真話,但是我說的東西超出了你的理解范疇,你依舊不會相信?!?p> “說了才知道?!?p> 戴旭坐直身子,示意身旁的記錄員把對話的每一句都記錄下來。
“你叫什么名字?”
“易承,容易的‘易’,承擔的‘承’?!?p> “你來自哪里?”
“東川市金陸縣?!?p> “出生年月日?!?p> “2010年8月16日。我通過某種科學手段從2034年穿越回來,目的是阻止我的父母結(jié)婚......”
“夠了!”戴旭憤而起身,離開了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