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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升天吧

119章 大火

請君升天吧 抹布豆豆 3006 2021-12-23 00:09:00

  女人上前一步,微笑著答道,“苓妹妹,我是你云倩姐姐啊,你不記得我了?小時(shí)候我們是鄰居,你常常跟在我身后,同我關(guān)系特別要好,你的刺繡啟蒙,都還是跟我學(xué)的呢!雖然十多年未見,但我一眼就認(rèn)出了你,妹妹果真長成了大美人。”

  小時(shí)候?

  秦娉苓眉頭微皺,多小時(shí)候的事情???她肯定不記得呀。

  正要走,許云倩又跟了上來,繼續(xù)說道,“妹妹不記得我也在情理之中,畢竟你離開汝南時(shí)才七八歲,與我家長安差不多大?!?p>  說到長安時(shí),許云倩撫了撫身旁孩子弱小的肩頭。

  “你是從汝南來的?”秦娉苓停下腳步。

  許云倩嗯了一聲,將曾長安往前推了推,介紹道,“這是我兒子曾長安。長安,快叫姑姑?!?p>  “姑姑?!痹L安乖巧地輕聲喊道。

  “……你此番前來,所為何事?”秦娉苓微略后退了一小步,滿臉黑線。

  “我是來投奔你兄長,秦忱的?!?p>  投奔?!

  “……”

  秦娉苓看了看許云倩,再看了看曾長安,心中惴惴不安。

  “說來也是造化弄人,我自幼與你兄長訂下娃娃親,若不是你們來了京都,你如今也要喊我一聲嫂子了呢?!痹S云倩滿臉笑意,似乎在說笑,但又似乎在施壓。

  可惜,秦娉苓卻不是好唬弄的主,她皺著眉頭,毫不客氣地一把將許云倩推下了臺階。

  “走走走!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府前?都敢騙到這兒來了?再不走抓你進(jìn)衙門!”秦娉苓罵罵咧咧地快步走進(jìn)府里。

  一路疾走,剛出正廳,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了徐金鈴,正在小花園里擺弄著花草,那肚子大得快要可以生了。

  她三步并作兩步朝小花園走去。

  “嫂子,大哥呢?”

  聞聲,徐金鈴扭頭一看,笑答道,“出門辦差呢,說是兩日就回。你找你大哥有什么事嗎?”

  秦娉苓哦了一聲,搖頭笑道,“沒什么,就是看你快要生了,怎么也不伴你左右呢?”

  “嗨,女人生孩子,他在能干嘛呀?我身邊這么多人伺候著呢,娘把產(chǎn)婆和奶娘都請進(jìn)府了,說是嫡長孫,要仔細(xì)些。”徐金鈴笑意盈盈的撫著自己隆起的腹部,眼中盡是光亮。

  只待這一胎能產(chǎn)下麟兒,秦忱的心也就能牢牢地掛在她身上了。

  “那就好?!鼻劓耻哒f著,正要打算走,驀地又回首問道,“昨夜,府里可有什么事?”

  “昨夜?”徐金鈴細(xì)細(xì)思索片刻才答道,“沒有啊,風(fēng)平浪靜。興許是我快要臨盆了,府上一些小事也不會來煩擾我,我這就去替你問問?”

  “哦,不必了不必了,我就是隨口一問。”秦娉苓訕訕地轉(zhuǎn)身走開。

  她一夜未歸,全府上下竟然無人知曉。

  “苓兒?!?p>  身后傳來秦柱的喚聲,秦娉苓駐足,回首望去。

  皇帝雖然在避暑,但太子監(jiān)國,滿朝文武還是要照例上朝,秦柱這會子剛下朝,一身官服還未脫下,朝她踏步而來。

  “我聽說昨日淮陽侯府作法驅(qū)鬼,你也在場?”

  “是啊?!鼻劓耻唿c(diǎn)了點(diǎn)頭。

  “還說黃道長被嚇得屁滾尿流,是咱們府上的護(hù)衛(wèi)畫符驅(qū)的鬼?”

  “爹是從哪里得知的?”秦娉苓正了正神色,沒想到消息傳得如此之快。

  “那就是確有其事了?真是荒唐!今日我一上朝,朝中同僚們各個(gè)都在向我要驅(qū)鬼符!我自己都沒有,上哪給他們找去?朝堂之上烏煙罩氣的,成何體統(tǒng)?”秦柱顯然是氣著了,語氣里都帶著怒氣。

  對外官小言輕,不能發(fā)火,對內(nèi)再不發(fā)發(fā)火,要憋出病來了。

  “爹,黃道長本就只是有點(diǎn)裝神弄鬼的本事,咱們在侯府里也沒有驅(qū)鬼,只是隨便畫了個(gè)符定一定人心罷了,那謠言傳起來,說什么的都有,您可千萬別信?。〉綍r(shí)候若硬著頭皮給別人的符不起作用,糟踐的可不就是您的名聲嗎?對您仕途不利呀!”

  秦娉苓鐵了心是不會讓元珩那么辛苦地耗費(fèi)仙氣,畫符送人的。

  勸說若是不成,就發(fā)脾氣了。

  “我正是如此想的呀,一個(gè)護(hù)衛(wèi)連你都保護(hù)不好,還驅(qū)鬼?我看起來有他們那么愚昧嗎?怎么會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這世上絕沒有鬼!”秦柱一臉嚴(yán)肅地下了定論。

  “對對對,爹說得對!”秦娉苓賠著笑。

  “那你昨日在侯府見到硯川沒有?”

  “見了?!?p>  “他可有什么不尋常之處?”

  話音一落,又見秦娉苓疑惑不解的樣子,秦柱又解釋了一句,“硯川即使病著也從不缺席朝會,今日……沒來!”

  “為何?”

  “我怎么知道?興許是……鬼上身了?”

  “……”

  回到院子里,秦娉苓滿身疲累,正打算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好好上床睡一覺,身后一陣陰風(fēng)吹來,她后背倏然一麻。

  “娉苓,你見到我的孩子了嗎?”

  女鬼的聲音與生前的聲音是不一樣的,無論語氣怎么輕柔,都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秦娉苓整片頭皮都在發(fā)麻,她緩緩地回轉(zhuǎn)過身,擠出一抹笑,答非所問道,“你一直都在府里,沒有出去玩嗎?”

  “嗯?!笔捤叵c(diǎn)點(diǎn)頭,焦急地上前再次詢問,“你進(jìn)宮找到我的孩子了嗎?”

  “素汐……”秦娉苓心底細(xì)細(xì)斟酌著措詞,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你生前的一切與此刻的你已經(jīng)無關(guān)了,就算知道了你也做不了什么了,你應(yīng)該早點(diǎn)入冥界輪回。如果一直在人間游蕩,萬一碰見死神,會灰飛煙滅的?!?p>  蕭素汐微愣,隨后嚶嚶地哭出了聲。

  女鬼的哭相是極為恐怖的,她們不流淚,而是流血水,漆黑的眼眶流出黑紅的眼淚,滴落在她潔白的壽衣上,頃刻間化為烏有。

  那場面尤為壯觀。

  哪怕秦娉苓是見慣了,心底早已沒有懼意,但在這清風(fēng)明月,鳥語花香的清晨,欣賞到這樣一副血淋淋的畫面,她的心情怎么也好不了了。

  “你騙人!你是不是不想幫我?”

  “我怎么會不想幫你呢?我還沒有找到你的孩子!你先入冥界,等待輪回,我找到了一定會燒信給你的!”秦娉苓想安慰蕭素汐,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蕭素汐生前見到范康年和淑妃的奸情,產(chǎn)下一子,卻又被當(dāng)場溺斃,這事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而她沒有變成厲鬼,只是遺忘了痛苦的記憶,可見她內(nèi)心是有多懦弱。

  “沒有見到我的孩子,我哪也不會去,就算灰飛煙滅也不妨!柚子教了我入夢的方法,我親自去問康年!”

  說完,蕭素汐的身影迅速朝門外飄去。

  “你等等!”秦娉苓瞪大了眼,急忙伸手想要去撈她,卻撈了個(gè)空。

  這時(shí),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秦娉婷走了進(jìn)來,蕭素汐的魂正巧與秦娉婷重疊,登時(shí)再不見蕭素汐的任何氣息。

  秦娉苓嚇白了臉,上前四處張望,最后緊張地看向秦娉婷。

  不知道蕭素汐是飄走了,還是上了秦娉婷的身?

  “妹妹這是怎么了?”秦娉婷滿臉駭然,主要是秦娉苓看她的神情太過可怕,令人心驚。

  “……”秦娉苓盯著秦娉婷的瞳孔看了許久,這才確定蕭素汐是飄去皇宮了,鬼的行進(jìn)速度快如閃電,她現(xiàn)在也是無能為力了!

  低頭一看,秦娉婷手里捧著一個(gè)托盤,上面放著一套火紅的嫁衣,金絲繡邊,格外雅致。

  “這是姐姐的嫁衣?”她呵呵一笑,回身走到圓桌旁,替自己倒了一杯熱水,飲盡。

  坐在凳子上,雙腿仍然有些發(fā)軟,頭疼得不得了,太陽穴里像是有無數(shù)只螞蟻在啃咬。

  “嗯,我剛繡完,昨夜就想拿來給你瞧瞧,但紅箋說你早早就睡了……”秦娉婷小心翼翼地把托盤放在了桌子上,雙手抖開了嫁衣,滿眼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但見秦娉苓萎靡不振地支著額頭,連一眼都沒朝嫁衣看上一眼,秦娉婷難免有些失落,她收起嫁衣,坐到了秦娉苓的身旁。

  “妹妹怎么了?有些奇怪?!鼻劓虫谜f著,就習(xí)慣性地把手放到了秦娉苓的額頭上。

  這一探,額頭燙得嚇人。

  秦娉婷縮回手,驚聲道,“妹妹這是病了?難怪昨夜那么早睡了,這紅箋怎么如此不上心?也不稟告一聲,請個(gè)大夫來……”

  “讓姐姐擔(dān)心了,我只是沒休息好,讓我睡一覺就好了!”秦娉苓雙手撐著桌沿,起身走向床榻。

  腦袋沉得似乎要壓斷自己的脖子,一沾枕頭,困意無邊無際地襲來。

  她仿佛游離于世間之外,似一片浮云,飄渺虛無,只剩天旋地轉(zhuǎn)。

  夢里光怪陸離。

  九百年前。

  第一次踏入冥界之時(shí),原來她也是著一身火紅色的拖地嫁衣。

  她是冤魂,是一只比蕭素汐還要懦弱的冤魂,她連人世都不曾留戀,乖乖地踏入冥界,卻沒有輪回之路。

  她蹲在墻角整整一百年,看著那些,無論是善人還是惡人,總歸都有踏上輪回的一天,而她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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