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皖棲院。
夕冷打來了一盆水,倒上些黑乎乎的藥水,和清水?dāng)嚭显谝黄?,水盆上飄著輕煙薄霧,散發(fā)著淡淡的中草藥味道。
傅玉瑾坐在一旁,瑾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的茶水,因?yàn)橼s得急還大喘了兩口氣。
澤蘭輕輕拍了拍傅玉瑾的后背,柔聲道:“王妃慢些喝?!?p> 夕冷拿著一塊手帕放在那藥水盆中沾濕,又吹了吹熱氣,這才將帕子裹在傅玉瑾的雙手上。
一旁的澤蘭見狀稀奇不已,問道:“這是做什么?”
不一會兒夕冷將帕子揭下,又用干凈的帕子替傅玉瑾凈了手。一切弄好之后,夕冷才將一開始的帕子展開,只見黑褐色的藥水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皮,這些黑乎乎的皮子中間有著十個皮指頭。
澤蘭哪里見過這樣的東西,捂著嘴驚呼一聲。
夕冷忙著解釋:“澤蘭妹妹莫怕,這是用兔皮定制的指套,就是為了防止按指紋印的?!?p> 傅玉瑾看著這些小東西道:“多虧了夕冷謹(jǐn)慎?!?p> “哎呀,你們究竟是遇到什么好玩的了,怎的不告訴我?”聽著二人打啞謎,澤蘭故作生氣的撅了噘嘴。
夕冷無奈,只得將二人的經(jīng)過告訴了澤蘭一遍。
哪知澤蘭聽完之后卻抹起了淚。
夕冷遞了塊干凈的帕子給她,道:“你哭什么?”
澤蘭支支吾吾:“現(xiàn)如今能找事兒做的地方那么多,明明可以靠自己雙手做事兒的為何要去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我又想到之前我被人販子拐賣,曾在人販子家中住了一段時間,他賣了自己的老婆賣了自己的老娘就為了自己快活,明明自己什么事兒都能做,卻還是干這些違法背棄良心的事兒。若不是我逃跑時遇到了老爺,也不會在小姐身邊當(dāng)差,我也曾經(jīng)想過自暴自棄,但是遇到了小姐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女子雖然被人輕賤,卻不能連自己都輕賤自己?!?p> 傅玉瑾聽了前面一段話還覺得澤蘭頗有見識,直到最后一句她傻了眼,怎么又是原主教的?她和這丫頭認(rèn)識的傅玉瑾是同一個人嘛?
就憑她當(dāng)初一副為了男人要死不活的樣子,老白就不敢相信這是同一個人的思想。
傅玉瑾略微尷尬的笑了一聲道:“傻澤蘭,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你不必介懷。再說了那些人我會救她們逃出牢籠,她們?nèi)蘸笠矔^上正常的日子?!?p> 澤蘭心下感動之余,卻又擔(dān)憂的說道:“可奴婢擔(dān)心的是您救了她們,她們并不會感激您,甚至可能還會抱怨您讓她們沒了‘鐵飯碗’?!庇讜r的澤蘭吃了很多苦,自然能理解這些人的想法,生命在她們眼里實(shí)則是比不過金錢來的重要,若非如此,當(dāng)初也不會選擇這樣一份觸犯律法的行業(yè)。
夕冷接著澤蘭的話,道:“澤蘭妹妹,你的擔(dān)心王妃早已經(jīng)想過,今后的日子還需要澤蘭妹妹多多幫忙才是。”夕冷揶揄道。
傅玉瑾也咯咯笑出了聲。
澤蘭一頭霧水,漲紅了臉頰,羞惱道:“你們見我好欺負(fù),可勁兒的欺負(fù)我呢?!?p> 傅玉瑾笑停了,這才說道:“我一直有個想法,女子在我朝的地位已經(jīng)普遍得到了提升,那都是新法律的頒布許多地方開始用女工的結(jié)果??蛇@樣還是不夠,‘童謠’之地的女人都缺乏見識,她們許多人沒有辦法選擇只能到那樣的地方去賺錢,若是她們有自己的主見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就不會用自己的性命去做賭注了。這樣的毒瘤機(jī)構(gòu)絕對不能存活于世,若是長此以往下去,女性的地位只會越來越卑微越來越低賤。”
傅玉瑾一番話說的二人心情澎湃,既覺得新奇卻又害怕這種行為會得到很多阻擋,尤其是男權(quán)的地位。
澤蘭問道:“王妃想怎么做?又需要奴婢怎么配合?”
傅玉瑾道:“我想著拿出我所有的積蓄,興辦女學(xué)!”
這次澤蘭卻沉默下來,向來膽大的她第一次有些躊躇。
傅玉瑾知道一夕之間改變澤蘭的想法或許有些難,但是她信心滿滿,十分有把握勸服澤蘭。
上次和信王爺賭氣之后,她就讓人替她買了幾處風(fēng)水寶地,現(xiàn)如今地契已經(jīng)在她手里,之前她一直想做些什么生意讓她不必依靠一個男人?,F(xiàn)在她找到了目標(biāo)。
夕冷習(xí)慣了聽主子的號令,自然沒有澤蘭這樣糾結(jié)。
傅玉瑾放了權(quán)讓夕冷不必有后顧之憂,僅憑“信王妃”三個字,就足以讓夕冷一路綠燈。
傅玉瑾現(xiàn)下是瞞著的,還沒有幾人知道是她辦的女學(xué)。
再說女學(xué)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成的,傅玉瑾也不著急?,F(xiàn)下最重要的事兒是將這所“童鳴閣”連根拔起。
三日后,有個現(xiàn)成的機(jī)會擺在了傅玉瑾的面前,恰逢這一日是太后壽誕。
傅玉瑾起了個大早,翻看著信王爺派人送回來的家書,信紙上剛開始還是一板一眼的家常,寫到后面卻是越來越不堪入目,都是些酸掉牙的情話,不看吧心里又癢癢,看吧又受不了盛允信那股子黏糊勁兒。
仿佛這些情話就像盛允信在她耳邊吐著熱氣說般,她臉紅之余心里又是種說不上來的惆悵,盛允信到底什么時候回來?
澤蘭擠著帕子,夕冷泡著熱茶,二人看著傅玉瑾臉紅發(fā)呆的模樣忍不住的彎了嘴角。
傅玉瑾反應(yīng)過來,卻是故作掩飾的白了二人一眼:“王爺真沒寫什么,都是些家常。”
澤蘭和夕冷二人聞言更是忍不住的笑出聲音。
傅玉瑾愣然,得知自己頗有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意味,也不說話了,都怨盛允信的這封臊得慌的信,害她在澤蘭、夕冷面前出了洋相。
澤蘭拿著打濕的帕子替傅玉瑾凈了手,再用干凈柔和的帕子吸干水分,隨著抹上護(hù)手的香粉,最后擦上一層玉露揉開。傅玉瑾的手白白嫩嫩的,可見也是平日保養(yǎng)的好。
傅玉瑾將手放在鼻尖聞了聞,淡淡的清爽夾雜著玫瑰的香氣,清新?lián)浔乔也荒佄丁?p> 別說是盛允信常常愛不釋手,就連她自己都心動了,這副身子是越來越美了。
太妃舊疾發(fā)了幾日,云側(cè)妃一直在她身邊侍奉,今日的宴會便沒跟著傅玉瑾去了,現(xiàn)在整個信王府也只有傅玉瑾一人去得。
傅玉瑾沒將夕冷帶在身邊,而是讓她暗中保護(hù)。澤蘭跟在傅玉瑾身后,她們主仆已不是第一次進(jìn)宮,可時間久了,澤蘭還是有些膽怯。傅玉瑾甚至可見她的手在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