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院里的兩側(cè)種著許多花草,花草被精心修剪過,看起來賞心悅目。陣陣清香撲鼻,臨到鼻尖卻又化作淡香沁人心鼻。
屋內(nèi)未見人影卻聽人聲:“可是白……阿瑾來了?”
白阿瑾?上官白蘭看著傅玉瑾,想著定是慶山長年齡大了,記錯了人罷。
傅玉瑾走在前面,先行一禮道:“見過慶山長?!?p> 上官白蘭與上官云英緊接在其后行禮。
除了傅玉瑾無人敢抬頭看這黑絲白發(fā)參半的慶山長,她眉眼間一副憨態(tài),可那雙耷拉著眼皮的細(xì)小眼睛里滿是精明。這樣一個看著和善的老太太,卻是誰都不敢看輕的。
慶山長抬手道:“這里既是芙蓉書院,我身為山長,你們就無需多禮了,這往后,我們也算得同僚,自應(yīng)互相幫助才是?!?p> 慶山長這話說的客氣,不僅是上官白蘭,上官云英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冰姑姑替眾人上了清茶,幾人坐著閑敘。
慶山長看著上官白蘭,語氣微頓:“你是上官家的女兒,白蘭兒吧。”暮京說話都普遍帶兒話音,元慶長公主在暮京生活了這么些年,這個習(xí)慣還是一直保留著。
上官白蘭趕忙起身,又行一禮:“我是白蘭兒呢,山長還記得我?!?p> 慶山長哈哈一笑,上下打量著上官白蘭點了點頭:“真是女大十八變,那時候的白蘭兒可是我親手教過的學(xué)生,現(xiàn)如今我老眼昏花了,竟這時才認(rèn)出來白蘭兒。”
上官白蘭憨憨的笑說:“山長教導(dǎo)之恩,學(xué)生沒齒難忘?!?p> 傅玉瑾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出,笑說道:“原來皇嬸在門前躊躇不決是因為這事兒?”
上官白蘭偷摸摸的瞪了傅玉瑾一眼,仿佛在說: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慶山長疑慮的問道:“阿瑾叫白蘭兒皇嬸,白蘭兒是嫁給哪個小子了?”慶山長大上官白蘭許多歲,她說一聲上官白蘭的夫君為小子也不為過。
傅玉瑾道:“是十四皇叔,現(xiàn)在的豫南王?!?p> “嘖嘖,我說什么來著?!睉c山長看著冰姑姑說道:“往日小十四就愛圍著白蘭兒轉(zhuǎn)悠,瞧著,這不還是將白蘭兒娶進(jìn)門了?你們是什么時候成婚的?可有小世子了,小郡主了?”
上官白蘭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卻又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說道:“先王妃早已逝世,王爺王妃情意濃眷,王妃走了之后,王爺索性一直不曾立正妃。我是王爺后娶進(jìn)門的,我自是尊重王爺對先王妃的情意,也愿為王爺?shù)膫?cè)妃,勞他信任,現(xiàn)如今也是我一直掌管著家事。府中現(xiàn)只有梅夫人生下一女養(yǎng)在我的身邊,叫安園?!鄙瞎侔滋m老老實實的回答著。
慶山長暗嘆年華,那時候她一直以為小十四是愛慕上官家的女兒的,可……只不過這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小十四又將上官家的女兒娶回府里,也是緣分。慶山長不再提舊事,免得白蘭兒不自在。
慶山長道:“也好也好。”轉(zhuǎn)而她又問道:“是誰來做這射御夫子的?”
慶山長夠長了脖子也沒瞧見哪個威武雄壯的男子湊到跟前,心下疑惑。
上官云英上前一禮:“回慶山長的話,在下上官云英?!?p> “哦?是你?”慶山長十分訝異,沒曾想射御夫子會是個女子。
上官云英道:“在下不才,承蒙信王妃厚愛,日后若為芙蓉學(xué)院射御夫子,定當(dāng)精心竭力,不負(fù)慶山長的期望?!?p> 本以為慶山長心中會略微失落,卻沒想慶山長哈哈大笑起來,朗聲道:“好一個上官云英,倒是巾幗不讓須眉,也讓別人看看我們芙蓉書院的魄力。我之前總想著射御夫子總要招個男夫子,不曾想阿瑾早已經(jīng)擇好了人選,好,這事兒辦的好?!?p> 上官云英年紀(jì)不小,一直未成婚。上官白蘭原先還有些擔(dān)憂怕上官云英脾性古怪,寡言少語,會與眾人相處不來,沒曾想這番直言直語的上官云英反而贏得了慶山長的好感。
慶山長當(dāng)年便是女學(xué)第一人,沒有人知道她少年時的渴望,現(xiàn)如今她已年過半百卻有這樣的機遇去讓她完成愿望,她自是滿心歡喜的。
所有與她盛云慶夢想一樣的夫子她同樣尊重,這世道,不求男子高看女子一眼,也只求女子能活得有尊嚴(yán)些,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慶山長如是想著。
傅玉瑾道:“還是慶山長有容人之量,否則阿瑾找再多人來也無濟于事?!备涤耔槃菖闹魈锰玫鸟R屁,卻哄得慶山長開心不已。
慶山長年輕時也曾習(xí)武,身邊的冰姑姑亦是武師出生,慶山長讓二人切磋一二。
幾場比下來,上官云英武藝不俗,比之冰姑姑更加游刃有余,慶山長心下一驚,連忙問道:“白蘭兒,這云英師從何人?”慶山長心中自是有數(shù),雖然冰娘年紀(jì)大了些,但這些年武藝從來不曾松懈,當(dāng)年也是師從名將,可在上官云英的手下卻過不了十八招,這足以令她驚訝。
上官白蘭這會兒挺著胸脯,雖然面上不見多少得意,可她口中的話卻顯現(xiàn)出她此時的心情:“英妹師從曾經(jīng)的天策軍將領(lǐng),宮翎烽?!?p> “難怪!”慶山長嘆道:“原是宮翎烽的徒弟。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天策軍第一師,多年不曾見他,他的徒兒竟如此優(yōu)秀了,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老嘍老嘍。”慶山長感慨。
傅玉瑾勾著嘴角笑道:“后生的強大皆是由世世代代的前輩人積累的經(jīng)驗而來,慶山長虛懷若谷,阿瑾慚愧?!?p> 那邊二人切磋結(jié)束,冰姑姑已是滿頭大汗,上官云英卻還像沒事人一樣。上官白蘭好心的遞過一張帕子,上官云英卻擺了擺手:“姐,我不需要?!?p> 上官白蘭是看著上官云英太過瀟灑,生怕拂了冰姑姑的面子,才會有此舉動,可偏偏這木頭疙瘩不知趣兒,上官白蘭也是頭痛不已。
冰姑姑心思豁達(dá),見此反而一笑:“先前山長還想著讓老奴做了射御夫子,想著挽回我們女子的顏面,不招男夫子。后來見了上官姑娘,老奴心中還有些不服,現(xiàn)下打得痛快一場,老奴甘拜下風(fēng),上官夫子有禮了。”冰姑姑說的坦蕩且詼諧,一點也不令人生厭,最后她喊了一句上官夫子,可見她打心眼兒里認(rèn)同了上官云英這個射御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