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亦云大口吃著早點(diǎn)時(shí),婉春已經(jīng)梳洗完畢,換上了一條鵝黃色暗紋無袖旗袍,并搭配鏤空西洋蕾絲披肩,披肩與盤扣皆用小巧而細(xì)膩的珍珠裝飾。
她為溫亦云沏了一壺?zé)釤岬牟?,不過一會茶香便四溢在房內(nèi)。婉春將茶放在早點(diǎn)旁邊,又去梳妝桌上拿了檀木梳走至亦云身后。
還殘留著汗?jié)n的頭發(fā)結(jié)成了一塊,亂糟糟的。婉春輕輕梳著,一邊耐心的聽著亦云含糊著講話。
忽然,婉春梳頭發(fā)的手猛地一停,一臉難以置信的望著面前臉龐仍舊稚嫩的亦云。她用手撐著坐到圓凳上,大大喝了幾口熱茶才緩過神來。
徐徐道:“所以?你與他……”
“婉春姐姐,你會不會覺得我是那種放蕩不羈的女子?”溫亦云垂了眼眸,淡粉的指甲撥弄著盤子里的食物殘?jiān)?,半晌才又開口說話:“如此隨便……”
柳婉春疼惜的摸了摸溫亦云的頭,心內(nèi)五味雜陳,一時(shí)間竟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味地?fù)u著頭。
“我只擔(dān)心,許承顏與你差距太大,要想娶你,溫伯父那一關(guān)怕是難過了?!彼嗔巳嗵栄?,仿佛看到了溫憲忠臉色鐵青大聲呵斥的模樣。
“那該如何是好?”溫亦云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先換身衣服回家,靜觀其變。”柳婉春思慮了一會道,“我送你?!闭Z罷,便起身從雕花木柜里拿出一個(gè)精致的小木盒放于木桌上。
輕輕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真絲旗袍。色澤乳白,還泛著淡淡光澤。展開來,裙擺處用上好的絲線手工繡著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
初秋的江邊兩岸,松石挺秀。讓人恍若置身畫中的亭臺小橋與孤舟,在浩渺的江南景象中無法自拔。
柳婉春指腹輕輕摩挲著裙擺一角,笑道:“許久之前我便開始為你縫制這件衣裳,上面的富春山居圖是我一針一線繡制。本想著,在你大喜之日送予你?,F(xiàn)如今,送給你也不是不行?!?p> “婉春姐姐……”溫亦云感動(dòng)的無以復(fù)加,只是輕喚一句。
到了溫府,柳婉春先走一步將門推開,再回過頭來牽著溫亦云的手朝內(nèi)院走去。
大堂內(nèi),溫憲忠正坐在那品茗聞香,沉香味彌漫著。感受著慢、靜、閑的時(shí)光,半盞清茶浮沉人生。
不見人影,卻聞其聲:“溫伯父?!?p> 溫憲忠抬頭,見婉春與亦云攜手緩緩進(jìn)入堂內(nèi),白皙透紅的臉上掛著得體大方的笑容。
“婉春,最近過得可好?”溫憲忠一面讓婉春坐下,一面吩咐小丫頭給客人倒茶。
“勞伯父記掛,一切都好?!蓖翊汉攘艘豢诓?,道:“昨日沒有迎接伯父,心里過意不去,今日特意上門拜訪,還望伯父勿要怪罪。”
溫憲忠爽朗一笑,似乎心情很好:“怎么會,你今日能來我很高興,留下來一同吃中飯吧。”
柳婉春點(diǎn)了點(diǎn)頭,與溫亦云相視一笑。
正午將至,天還是陰沉著的。太陽被烏云遮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讓人恍若透不過氣來。
柳婉春獨(dú)自一人在溫府后院散步,長廊轉(zhuǎn)折處卻迎面遇上了康南。
康南著一身青色暗紋西裝,顯得身形筆挺。只是面上沒了平日的精神,整張臉被煙霧繚繞,修長白凈的手還夾著煙。
柳婉春心頭猛地一怔,久久愣在那兒,半晌才緩緩?fù)鲁鲆痪洌骸翱的稀?p> 她從未見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