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只難過一會兒

　　不知是因為朋友的車禍耽擱了時間，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林星找遍了機場所有能找到的角落，也沒有見到老媽的影子。

　　手機是空號，人也不出現(xiàn)。

　　他身上的衣服，從渾身濕透到基本全干。

　　來來往往的過客一波又一波。

　　林星抱著手機不停看著屏幕，生怕錯過老媽的任何消息。

　　天都黑透了，林星依舊倔強地在等。

　　前臺的廣播已經(jīng)播報了無數(shù)次，整個機場都知道有一個叫林星的男生在等一位林女士。

　　難道她不想見我？又把我拋棄了？

　　不會是出什么意外了吧，想到白天的車禍，林星心里一陣恐慌，不免會胡思亂想。

　　手機終于響了，但電話不是老媽打來的。

　　是祁晟，他們約好了今天一起吃飯的。

　　“實在對不起，我這里發(fā)生了一些事情，吃飯的事情給忘了?！绷中锹曇羝D澀，愧疚地道，

　　“抱歉啊，改天我再約你好了。”

　　“你在哪里？”祁晟聽出他聲音不太對，他很少有如此慌張的時候。

　　林星魂不守舍地回答：“機場……”

　　“我過去找你，等我?！逼铌闪⒖陶f道。

　　都不問他在機場干什么，祁晟就說要過去找他。

　　林星心里一暖，不愧是好哥們兒，居然如此了解他。

　　祁晟來了以后，林星靠在休息椅上，滿身疲憊，有氣無力的將事情的經(jīng)過簡單說了一遍。

　　祁晟想了想說：“我試試找人幫忙調(diào)一下機場的監(jiān)控，或者查一查她所乘坐的航班?？茨懿荒苷业骄€索?！?p>　　“不用麻煩了，沒用的?！绷中菄@息道，“她是我媽，這么多年不見我也了解她。

　　她說的在機場跟我們說的在機場完全是兩個概念。

　　她只是在機場附近某個地方，并不是真的在機場。

　　她的電話號碼是隱藏的，也有可能那根本不是她的手機，不知道借的誰的。

　　機票是實名制的，她不會選擇飛機出行?！?p>　　前兩年，林星曾經(jīng)找過警察幫忙的。

　　警察只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他，孩子，你媽是成年人，有自己處分自己的權(quán)利和意志。

　　這是含蓄的說法，直白一點，就是你媽都不要你了，你找她也沒有用啊。

　　“可能她有別的事情，暫時來不了呢？”祁晟也幫不了他什么，無奈地問，

　　“你打算就一直這樣等下去嗎？”

　　“不！”林星搖搖頭，“她不來了，不等了，走，我請你吃飯去。”

　　林星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服，難為情地道：“我上午淋了雨，身上可能會有味道，怕把你車弄臟了。”

　　祁晟就是欣賞林星這點，就算天塌下來，他也只難過一會兒，很快就恢復以往的風輕云淡，象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矯情，我什么時候嫌棄過你！以前我們一個寢室的時候，我練擊劍一身的臭汗，你也沒嫌棄過我啊?！?p>　　祁晟笑了笑攔著他的肩膀，“走，你不是說帶我去吃烤肉嗎，我可是等了有些日子了?！?p>　　“這次準能吃夠本，我一天沒吃飯了，見到你就餓了，感覺能吃下半個世界?！绷中歉α诵Γ?p>　　“難得你肯讓我請你一回，地點你選?！?p>　　“上次去的那家就不錯，種類挺多的，我都吃完了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排是我沒去過的?！?p>　　祁晟想起自己上次的糗事，說著自己就忍不住笑。

　　“你小子能開車，簡直是奇跡。吃個烤肉都能在烤肉店里迷路。

　　我就納悶了，你在游戲地圖里怎么就不迷路呢。”林星說道。

　　“那不一樣?！眰z人說著上了車，祁晟發(fā)動車子，沉默了一下，說道，

　　“那個隱藏的號碼，要不要找人破解一下試試。”

　　祁晟的團隊里不乏電腦高手，這個忙是能幫的上的。

　　“不了，雖然沒能見到她，但我知道她是安全的就夠了。她想見我的時候，會聯(lián)系我的?！?p>　　林星一向想的開，有朋友陪著，心里一下就踏實了，林星系好安全帶，補充道，“謝謝??！”

　　“別客氣的太早，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我可不跟你客氣?！?p>　　祁晟不會勉強他，即便是幫他也是順手而為，否則就顯得刻意了。

　　吃完飯，祁晟送他回家的時候時間就不早了。

　　林星很會照顧自己，怕白天淋雨后會感冒，到家就先給自己煮了碗姜湯，然后再沖個熱水澡。

　　澡洗到一半，凌飛來電話了。

　　心里咯噔一下，他們白天一直微信聯(lián)系著，怎么這個時候打來了？

　　果然，電話里傳出嚶嚶地哭泣聲：“俊哥，他……他走了……”

　　林星頓時后背發(fā)冷，不敢相信：“不是一直在搶救嗎？”

　　凌飛泣不成聲：“傷勢過重，搶救無效……”

　　認識的人就這樣走了，林星心里很空、很痛。

　　“飛飛，你在哪里？”林星低聲問，“我過去陪你吧？”

　　“我回家了，你不用管我。后事我媽會處理?！绷栾w一度哽咽。

　　他說的媽，就是嫚姨。

　　“肇事的車輛找到了嗎？”林星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心情一樣的沉重。

　　“沒有，車牌是假的，車子改裝過，正在查?！绷栾w情緒平靜了些。

　　“會將兇手繩之以法的?！绷中潜瘧嵉氐?。

　　“林星，你也知道我當時嚇蒙了，什么都顧不得了?！绷栾w抽噎道，

　　“當時你在俊哥身邊，他有留下什么話，或者留下什么東西嗎？”

　　林星不解，當時凌飛也在啊，有沒有留下東西，難道他沒看到嗎？

　　“他都沒什么親人，來和去，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绷栾w接著解釋道，

　　“我和他兄弟一場，他若有什么沒有完成的心愿，我想幫他完成。”

　　原來是為這，林星遺憾地道：“對不起，什么也沒有，他當時根本說不出話?！?p>　　陳俊只是在他手里畫了幾下，可那連個字都算不上。

　　或許陳俊是想表達什么，只是他傷得太重，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等于什么都沒有。

　　“他什么都沒留下嗎？”凌飛哭訴，“他還不到三十歲，還沒有成家，就這么……”

　　所有發(fā)生的事來得快，去得快。

　　老媽的電話也好，陳俊的車禍也好。

　　像一場夢。

　　可夢又突然醒了，林星有點回不過神來。

　　孤單的身影，蜷縮在浴室一角，忽然淚流滿面。

　　流過淚后，生活還得繼續(xù)。

　　第二天，林星接到了宋云灝的通知，是關(guān)于親子鑒定預約的事情。

　　早做，早安心，林星立刻就答應了宋云灝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