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二次搶劫
大黃狗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向二人沖過來。
譚鱗甲全身血液倒流,幾乎要嚇?biāo)涝诋?dāng)場??墒且幌氲桨藲q的榜榜還擋在自己前面,忽然又迸發(fā)出力氣,一轉(zhuǎn)身把后背對著大黃狗流著哈喇子的尖牙,俯身包住了榜榜。
好像有一個世紀(jì)那么長,長到他只覺得屁股被鏟去一塊,兩年前被親爸和后媽打過的所有地方都開始疼,又酸又漲,還有濃濃的腥味——那是被打的地方破皮出血,或者挨巴掌時鼻子和嘴巴里出血的味道,腥的,還有些甜。
可是很疼。
很疼很疼。
“鎧甲哥!鎧甲哥!”榜榜用力推著整個人包在他身上的譚鱗甲,掙扎著說,“沒狗了!狗被拉住了!鎧甲哥你快放開我呀!”
譚鱗甲終于回過神來,被榜榜推著轉(zhuǎn)過身來,看到大黃狗一臉不屑地看著他,繩子已被人牽起,但不是小男孩的高度,而是一位穿裙子的女士,是……
“走了,榜榜!”
譚鱗甲拉著榜榜,突然頭也不回地向外跑,完全不顧榜榜問“怎么了”、“為什么要跑”,只是拉著他跑,甚至比剛才被狗撲過來還要瘋狂。
一直到跑出玉麟園,又跑出合歡樹的勢力范圍,譚鱗甲才放開榜榜停住,手撐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喘氣。榜榜比他還慘,一邊喘氣擦汗,一邊還要甩被他扯得發(fā)麻的胳膊。
“鎧甲哥,我們?yōu)槭裁匆??”等到終于喘過氣來,榜榜才開口抱怨。
譚鱗甲回頭,看著已被遠(yuǎn)遠(yuǎn)跑開的玉麟園門口的兩頭石麒麟,不高興地說:“那是我后媽?!?p> “啊!”榜榜嚇一跳,“那那個小男孩是?”
“同父異母的弟弟,”譚鱗甲語氣里沒有一點(diǎn)親情,反而很不屑,“哼!”
榜榜問:“鎧甲哥,你哼什么?”
譚鱗甲道:“我哼兩年沒見,竟然一點(diǎn)沒認(rèn)出他來?!?p> 榜榜說:“他也沒認(rèn)出你來呀?!?p> “那倒是!”譚鱗甲反而很高興似的,“都認(rèn)不出來才好呢,誰稀罕!”
“嗯?!卑癜褚不仡^看看遠(yuǎn)處粉色的合歡花,不舍地說,“鎧甲哥,那我們現(xiàn)在去哪?”
“不用去哪,我們來了!”
榜榜話音未落,一張他們最不想見、最討厭見的臉——紫頭的臉——再度出現(xiàn),伴隨著那把公鴨嗓、垮里垮氣的衣服、紫色頭毛,并幾個形狀出格的跟班。
榜榜一下慌了。
譚鱗甲也下意識捂緊口袋。
可這反而勾出了對方眼里的饞蟲,隨著紫毛一揮手,呼啦一下一擁而上扭著他倆胳膊就給控制住了,然后用同上次一模一樣的手法把他倆推搡到無人的小巷子里。
進(jìn)了巷子,一個瘦得皮包骨滿臉疙瘩的家伙主動上來,對著譚鱗甲上下其手,不僅遍翻他身上的口袋,還揩油!譚鱗甲惡心死了,好在搜榜榜的那個并沒有這種愛好。
不過,不幸中的幸運(yùn)是,裝錢的信封就在譚鱗甲的校褲口袋里,一大截還露在外面呢。所以雖是瘦疙瘩臉?biāo)焉恚谝粫r間就被紫頭鎖定了,所以前者也不好太過假公濟(jì)私,飛快摸了兩把就把信封抽出來,打開看了看,馬上一臉諂媚地捧到紫頭面前:“紫哥,不少呢!”
紫頭裝模做樣地甩甩手,接過信封,兩根手指卡著兩條棱,一捏,然后開口沖下往另只手里倒——一沓泛著霉味但顏色還很鮮艷的百元大鈔就掉了出來!
看到錢,而且是這么多錢,紫頭擁擠的五官馬上舒展開來,馬上沾著唾沫數(shù)起來。
瘦疙瘩臉目不轉(zhuǎn)睛,眼睛里有手一樣。其他人雖還有控制譚鱗甲和榜榜的任務(wù),但視線也都被吸引過來。
紫頭一連數(shù)了兩遍,臉上笑容越數(shù)越大,最后丟了信封抓著錢在手心磕磕齊,向譚鱗甲道:“可以啊小子,你紫哥小瞧你了!”
譚鱗甲扭頭不看他。
結(jié)果一個沒注意,瘦疙瘩臉又上來,擦著他褲襠前沿摸進(jìn)他另一個口袋。譚鱗甲一激靈,下意識跳腳躲,同時罵了句娘。不想瘦疙瘩臉不惱,反而舉著指尖上那個疊得整整齊齊的塑料袋,耀武揚(yáng)威。
“還給我!”譚鱗甲胳膊被拽著,便借力撐著上身抬腿猛踹。
瘦疙瘩臉屁股上挨了一腳,順勢倒進(jìn)紫頭懷里,塑料袋也被后者拿走,滿懷期待迫不及待地還原。譚鱗甲一徑跳腳喊:“還給我!”
眾人都很興奮,從譚鱗甲的反應(yīng)判斷塑料袋里必然有比一千塊更值錢的東西。尤其紫頭,手都不利索了,費(fèi)勁巴拉了半天,瘦疙瘩臉想伸手還挨了他打。
最后,那塑料袋兒總歸解開,里頭是個疊起來的紙。
譚鱗甲再次喊:“別動!”
紫頭像得了反向命令,愈發(fā)興奮,仿佛那紙里包著能讓人一夕暴富的阿拉丁,表情比榜榜聽到寶藏時還明亮。奈何,那紙展開到最后,一無所有。唯一醒目的,是不知道從哪本書上撕下來時帶的鋸齒邊。
眾人無不大失所望。
譚鱗甲幸災(zāi)樂禍地喊:“哈哈哈,爺給你們包了包空氣!”
紫頭惱羞成怒,扔了紙照著譚鱗甲的肚子就是兩腳。譚鱗甲雖有提防,提前錯腰躲,但只躲過一腳,到底挨了一下,跟旁邊鉗他的那位一起彎腰咳嗽起來。
榜榜嚇得直哭。
聽到哭聲,紫頭更來氣,挺身又是一腳。這回兩邊的兄弟有提防,一起撒了手,于是譚鱗甲直接被紫頭踹翻在地,屁股上重重挫了一下,痛得兩眼發(fā)黑,叫不出聲。
榜榜哭得更大聲,連聲喊:“鎧甲哥!”
當(dāng)是時,搜榜榜的那個突然高舉右手,拇指和食指間捏著個東西,在太陽底下金燦燦地泛著光。他則興奮地語無倫次:“哥,紫哥,戒指,金的!純金的!”
“你懂個屁,拿來給我!”
紫頭對那不識相的家伙相當(dāng)不滿,上去一把奪過——他個頭沒那家伙高,因此小蹦了一下,場面略滑稽,抓榜榜的那倆沒忍住,笑出了聲。紫頭搶完戒指,順帶著一人頭上敲了一拳,惱羞成怒地說:“笑你麻痹呢!”
跟班們不敢笑了,紫頭才研究起金戒指來,自然也不能免俗地狠咬了幾下。
“怎么樣?”小弟們十分關(guān)切。
紫頭裝模做樣地說:“應(yīng)該是金的,估計也能千兒八百的吧。不管怎么說,這兩天的酒錢肉錢網(wǎng)吧錢是有了?!?p> 嘍啰們一聽,頓時喜形于色。
譚鱗甲和榜榜則一個氣一個怕,臉色都很難看。
便宜占盡,好處搜刮干凈,紫頭很有大哥氣派地擺擺手,拉長腔說:“弟兄們,鎧甲哥這么仗義,請咱們吃肉喝酒打游戲泡吧耍妹子,咱們該說什么???”
眾嘍啰一聽,齊刷刷鞠躬道:“謝鎧甲哥!”
然后呼啦一下四散消失。
榜榜還懵著,譚鱗甲沖紫頭喊:“他媽的我手機(jī)!”
結(jié)果遙遙地只聽到一聲:“晚八點(diǎn),拉風(fēng)串串!”氣得譚鱗甲一頓罵娘,然后回頭看到榜榜,才尷尬住嘴,解釋說:“他們太可惡了!”
榜榜道:“嗯,我也想罵他們,混蛋王八蛋狗屎雞屁股!”
譚鱗甲噗嗤一笑:“行吧,還挺別致!”
然后起身先去撿害他挨了兩腳一屁股墩兒的紙。
榜榜不解地跟過去,只看到那只上散著一堆古代人打仗穿的頭盔和鎧甲,旁邊還有不知道誰寫的鋼筆字——挺好看,但榜榜只認(rèn)識第二個,是“鎧甲哥”的“甲”。
“這是什么呀?”他問。
譚鱗甲小心撣著并沒沾上的泥土,指著那倆鋼筆字,一個一個地念:“鱗、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