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南侯府同陸家成婚的日期就這樣定了下來。
陸良玉聽到這消息嚇了一跳,滿打滿算,她同侯爺相識也不超過一個月,如此快結(jié)婚,實在讓人有些驚詫。
陸家人忙著置辦酒席、寫請柬通知各色人等,采購的東西更一日日堆滿了整個陸府庫房,不得不堆在了院中。
陸世仁為了此事,還特意告了假。上司早就知曉此事,樂呵呵地批準了。
陸良玉就這樣成了待嫁的新娘。
按照規(guī)矩,侯爺是正一品的官員,其迎親之際,女方家自要出相應的鳳冠霞帔,加上頸套項圈天官鎖,胸戴照妖鏡,手臂纏“定手銀”,綰臂雙金環(huán),耳中雙明珠,美玉綴羅纓。
陸家本是小門小戶,自然出不起這些,但侯爺千金為聘,送來陸家的珍寶數(shù)不勝數(shù),本來能支付得起這些。
趙姨娘卻另有打算,鎮(zhèn)南侯府送來的東西,她打算自己獨吞一部分,其余的,要給自己的女兒陸良荷陪嫁出去,哪里舍得在陸良玉身上多花一分錢。
但畢竟成婚是大事,這些明面上的東西,比如穿戴之類的,到時候可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新娘子的,這可是無論如何都少不了的。
趙姨娘想來想去,倒真給她想出了個“好主意”。
……
這日,陸良玉方才送走了給自己量婚服的裁縫,便見趙姨娘手下的秀珠帶著幾個丫鬟上門了。
幾人均端著暗紅色的小盤子,上頭蓋著紅布。秀珠這幾次見了陸良玉,都好比老鼠見了貓,不敢直視,只低聲道:“大小姐,這是婚禮那日的穿搭首飾,您可看好了?!?p> 一側(cè)的彩蝶掀開了紅布一看,不由得驚嘆道:“小姐,是金項圈?!?p> 陸良玉隨意瞥了一眼,當下道:“擱下吧,我后面仔細看看?!?p> 待人走后,陸良玉挨個掀開那紅布,只見大大小小的幾個盤子中,有項圈天官鎖、照妖鏡、“定手銀”、雙金環(huán)同雙明珠。
一時之間,整個房間燁燁生輝。
彩蝶頭一次見這等好東西,當下興奮不已,小心翼翼地捧著金鐲子感嘆道:“這就是真金子呀,比我想象得輕了許多?!?p> 不過無心的一句話,平白讓陸良玉生了心眼,她仔細地掂量著金鐲子的重量,眉頭微蹙。
彩蝶奇怪地看向自家小姐,問道:“怎么了,小姐?有什么不對勁嗎?”
“拿火折子來?!标懥加裥南赂由桑S即伸手道。
彩蝶不敢耽誤,立馬取來了火折子。便見自己小姐點燃了蠟燭,將金子擱在了火焰上方,開始燒了起來。
陸良玉心下也只懷疑,這份懷疑,不過是基于這么多年對于趙姨娘的了解。
但眼看著金鐲子在碰到了火焰后,隨即變得發(fā)黑,甚至還有了幾分變形。似乎凹陷進去了一塊。
陸良玉心下冷笑一聲,趙姨娘,真有你的。
當下對著彩蝶叮囑道:“你去我娘那里,取她的那只金戒指過來,就說我有用?!?p> 彩蝶是個機靈的,自看出了問題,當下麻利地出了門。
陸良玉也不含糊,將首飾同蠟燭、火折子一并擱在了一個盤子里,自己端在了手里。
待到彩蝶回來后,將戒指往懷中一揣,這才道:“去請我父親到祖母處,就說我有事相請?!?p> 趙姨娘既想要同她唱戲,她就好好陪她唱一場戲。
陸老太太對于陸良玉的突然來到,明顯有些驚訝?!霸趺床缓煤脺蕚浠槎Y,有空來我這兒?”
自從陸良玉同侯府的婚事定了下來后,陸老太太對于陸良玉便高看一眼,說話也不自覺地溫和了許多。
陸良玉隨即搖搖頭,面上裝作難過道:“良玉遇到了些難事,不得已前來尋祖母幫忙?!?p> 陸老太太愛憐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fā)道:“還是個孩子,什么事,能難得倒我家良玉?!?p> 這般看起來,確實一副祖孫其樂融融的相處畫面。
陸良玉只有些委屈地將那盤東西往桌上一擱,只道:
“母親今日送了我一個金戒指,恰好趙姨娘送了婚禮當天要的首飾過來,丫鬟調(diào)皮,說什么真金不怕火煉,非要試一試……”
說到此處,陸良玉抬頭看了眼陸老太太,見她臉上神色晦暗不明。大家都不是個笨的,不會有人真的相信她的這套說辭。
這般說話,不過給趙姨娘留些體面。
陸良玉方欲再說,便見院外頭有腳步聲,自是她提前請的陸世仁到了。
老太太屋的丫鬟殷勤地給陸世仁掀開了門簾,他一抬眼,便見屋內(nèi)母親同女兒均臉色不好,當下問道:“怎么了?”
陸良玉也不遮著掩著,她此行來,就是要找人給自己出個頭。當下將那番話重復了一遍,捧出了被燒毀的金子。
陸世仁又不是個傻的,看出了問題,當下只細細地揣摩著金子不說話。
陸良玉又故作善解人意道:“良玉心知因為結(jié)婚的事,姨娘忙里忙外,一個不留神,被人給騙了,要不,咱們報官吧?!?p> 此話一出,陸老太太就不得不出聲。
畢竟此事又怎能真的去報官,天大的丑聞,陸家姨娘給小姐出嫁用的黃金假的,足夠成了京中各家茶余飯后的談資了。
只嘆了口氣,對著陸良玉道:
“此事你無須再理,就安安心心地待嫁。旁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記得,即便你嫁了出去,陸家這個娘家也一直是你的家,陸家的聲譽才是最重要的。”
陸良玉乖巧地點點頭,道了聲:“一切都聽祖母的?!闭f罷,請了安,便退了出去。
她相信,在這件事情上,陸家人會給自己一個合適的說法。
“小姐,聽說趙姨娘最近可歡喜的很,侯府送來的聘禮可不少……”彩蝶在一側(cè)悄悄咬耳根子道。
陸良玉微微一笑,這趙姨娘,實在貪心不足。本來她若規(guī)規(guī)矩矩,聘禮如何處置,她就隨陸家去了。
眼下趙姨娘卻連基本的體面都不愿意給她,就不要怪她陸良玉不客氣。
“彩蝶,你去給侯府傳一份信,就說我有事相托?!标懥加袂穆暥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