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唱和
彩蝶方才回了府,便見秀珠四處張望,看到她之際,明顯松了口氣,有些語氣不善道:“你去了何處,怎么遍尋不到?”
彩蝶捂了捂肚子,裝作不舒服地道:“早上起得急,灌了些涼水,肚子有些鬧騰?!?p> 人已經(jīng)找到了,其余的,秀珠自不在意,叮囑道:“小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你呢。有一點(diǎn),小姐嗓子啞了,今日你不要多說話的。”
彩蝶眼珠子一轉(zhuǎn),裝作關(guān)切地問道:“可有大礙?要不去我去請大夫?”
秀珠揮揮手不耐煩道:“大喜的日子,請什么大夫。你就記得少煩小姐便是了??烊グ桑偷戎隳??!?p> 彩蝶點(diǎn)頭如搗蒜,當(dāng)下腳底抹油,四處張望著,往大廳走去。
待到去了大廳,便看到陸老太太、陸老爺同陸夫人早已坐在了主位上,只聽得外頭鞭炮聲響起,還伴隨著嗩吶、鑼鼓等迎親曲,侯府來接親的人快到了。
趙姨娘也在一側(cè),身著暗紅色鑲金邊的羅綢,頭上戴著碩大的碧玉玲瓏簪,濃妝艷抹,樂得合不攏嘴,來回張羅著賓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陸府出嫁女兒的母親。
反觀陸夫人照例穿了一件蓮青色的對襟,只比常日新了一些。頭上帶著羊脂色茉莉小簪,靜靜地坐在角落,依舊一臉的淡然,似乎周遭的一切同她關(guān)系不大。
彩蝶見狀,悄悄踱了過去,低聲問道:“夫人可同小姐梳發(fā)了?”
陸夫人搖搖頭,只道:“怕時(shí)間不夠,我等了許久,取消了。”
話音未落,鞭炮聲越發(fā)地大了,只聽得外頭有人高聲道:“來接新娘子咯?!?p> 彩蝶連忙上前,只見大廳里,新娘子早已頭蓋紅蓋頭慢慢走了出來,身側(cè)陪嫁的,卻是那日說好一并前去侯府的兩個(gè)丫鬟,一左一右,不給彩蝶留縫。
彩蝶只得干站在一側(cè),見趙姨娘已經(jīng)歡喜地拿了滿是銅錢的袋子,囑托下人前去陸家門口給圍觀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撒一些,沾點(diǎn)喜氣。
侯府的轎子很快到了門口,陸橫才不過才九歲,背著新娘子往花轎走去。
彩蝶連忙上前跟在一側(cè),卻敏銳地發(fā)現(xiàn),新娘子個(gè)子竟跟陸橫才差不了多少,也只略微高了一些。
當(dāng)下更加篤定,陸家人好大的膽子,在這里玩貍貓換太子。
陸橫才不過九歲,男孩子伙食好,長得高了些,又胖又高。陸良玉卻已經(jīng)一個(gè)十九的閨秀了,早已抽條,加之在陸家常年沒有多少油水,又高又瘦,比陸橫才高了一個(gè)頭不止。
唯有陸良荷方才過了十五歲的生日,身子骨還沒有長開,看著比陸橫才只高了一些。
眼看著花轎喜氣洋洋地抬著新娘子走了,彩蝶心下心急如焚,但沒有人能夠告知。
方欲回去再找找小姐,卻聽得秀珠催促道:“小姐都走了,你還不趕緊跟上?”
只得不情不愿地跟著花轎走去,心下暗暗發(fā)誓,若侯府的人管不了,一會(huì)在拜堂的時(shí)候,她當(dāng)場掀了陸良荷的蓋頭,讓眾人都看清她的真面目。
彩蝶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侯府的人能盡快找到小姐。
抬著新娘子的花轎方才走了不遠(yuǎn),趙姨娘見陸府管事的急急忙忙地回來了,急切對著陸家人道:
“夫人,侯府家的人傳過話來,新娘子的花轎要繞城走一圈的。在此期間,新娘子的陪嫁要慢慢抬進(jìn)侯府的。侯府家門口,專門有人負(fù)責(zé)唱和,陪嫁了什么,在場的賓客可都要聽到的?!?p> 此話一出,陸家眾人皆是一驚,眾人臉上表情各異。
陸老太太在意的,“侯府的人怎么不提前說?”臨了臨了搞這么一出,不是成心看陸家笑話不成?
畢竟,侯府的聘禮足足抬過來了八十一擔(dān),陸家的嫁妝自不能差太多。大戶人家嫁妝是聘禮的兩倍。
最少也要持平了,只窮人家結(jié)婚,不得已,嫁妝比彩禮少了許多。
陸家心下不愿拉了面子,也不愿讓到嘴的肥肉沒了。
于是趙姨娘出面,派人前去定做了十二床的喜被、十二擔(dān)的喜餅、還有十二擔(dān)的布匹,已經(jīng)三十六擔(dān)。
還有什么花瓶、喜梳、剪刀、喜盆、鏡子、毛巾、枕頭之類的,也算上各一擔(dān)。
再塞了些侯府送過來的十幾件珠寶耳飾古董花瓶之類的,給陸良玉做了些四季的衣裳,也各算上一擔(dān)了。只壓錢箱多放了五百兩銀子,就這樣給算給陸良玉的陪嫁了。
林林總總湊了六十四擔(dān),本以為被子同衣裳看起來大得多,喜餅又重,猜測侯府的人看不出來,也算有幾分體面了。
哪里能料到侯府的人竟要當(dāng)眾唱和出來,陸世仁只覺眼前一黑。
他哪里知曉,趙姨娘是個(gè)貔貅,到了她手中的財(cái),又如何肯漏出來點(diǎn)給陸良玉。
這點(diǎn)本就價(jià)值不多的嫁妝,趙姨娘手頭又漏了點(diǎn)。
布匹是最次等的也就罷了,侯府送過來的古董花瓶字畫之類的,她全然沒有給陸良玉,只塞了些干果茶葉之類的干貨。
壓錢箱里的五百兩銀子,被她給減少成了三百兩。
至于陸良玉在侯府要如何過活,卻不在她考慮的范圍內(nèi)了。
眼下最慌張的人,竟不是愛面子的陸世仁,而是暗地里貪財(cái)?shù)内w姨娘。
她眼看著陸良荷代替陸良玉上了花轎,心下疼愛自己的親生女兒,主動(dòng)開口道:
“侯府這般,陸家的面子重要的。快將后院庫房里侯府的擔(dān)子原照原地抬了過去。”
說罷,對著陸老太太同陸世仁道:“老夫人、老爺,這次不出血不行的了。蘭娟提議,府中的一個(gè)莊園同百畝良田,不若也給良玉陪嫁過去?!?p> 此話一出,眾人驚詫,心下暗道趙姨娘真是出了血本。
但眼下,卻由不得陸家人了,只得點(diǎn)頭同意。一股腦將陸家有的首飾珠寶、古玩字畫,侯爺怎么原樣送過來的,立馬原樣送了回去。
匆匆忙忙中,抬出去了不少東西。
陸世仁心下滴血,卻知曉今日不能失了陸家的體面,讓旁人平白看笑話。
趙姨娘面上不露聲色,心下卻暗暗發(fā)笑。陸家的財(cái)產(chǎn),可就成了良荷同她母女二人的私房錢了。
不見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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