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融化

　　余處安、馬晶、劉凱一起站在辦公室里，在他們前面，班主任正滔滔不絕的講著校規(guī)校紀，多次強調同學之間應該相親相愛。

　　但這三人明顯沒有聽進去。

　　“等等，老班，有些情況我覺得你需要了解一下?！庇嗵幇舱f完，對旁邊的馬晶使了個眼色。

　　這是鼓勵的表情，在余處安的鼓勵下，馬晶將劉凱搶錢、校園欺凌的事情告訴了班主任。

　　班主任皺著眉，朝余處安揮了揮手，示意余處安先離開辦公室，因為在馬晶和劉凱的事情面前，他和劉凱打架顯得不值一提。

　　余處安離開辦公室前，對馬晶低語道：

　　“我在走廊等你?！?p>　　走出辦公室后，余處安發(fā)現(xiàn)外面站著蠻多看熱鬧的人。老葉跑過來拍了拍余處安的肩膀，贊賞道：

　　“可以啊安哥，事情的經過我都聽你們班同學說了，就一個字，帥！”

　　余處安靦腆笑道：

　　“哪里帥了？我就是做了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情?！?p>　　老葉和余處安趴在走廊邊上，看著樓下操場上來來往往的學生，老葉感嘆道：

　　“之前我勸你說，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但當一件正確的事、一條正確的路擺在面前時，是否選擇它，跟你有沒有金剛鉆完全無關?！?p>　　“嗯?！?p>　　余處安點點頭，瞇著眼睛道：

　　“問心無愧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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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凱因為嚴重違反校紀，被記了處分，處罰回家反省一個月。

　　余處安則因為打架，需要寫一千字的檢討。

　　至于馬晶，班主任讓校醫(yī)院的心理醫(yī)生對她進行了開導，畢竟現(xiàn)在的學生心理脆弱已經成為共識，每年都有無數(shù)悲慘的報導刊登在新聞頭條。

　　由于馬晶的父母來到了學校，并且陪同在馬晶身邊，所以余處安并沒有機會跟馬晶搭話，只能看著馬晶在她父母的陪同下前往校醫(yī)院。

　　不過從馬晶的神情可以看出，這個女孩比大家想象的更加堅強。、

　　放學后，余處安和老葉像往常一樣去肯德基兼職。

　　老葉在路上問余處安：

　　“處安吶，劉凱這邊回家反省去了，你這邊要抓緊機會發(fā)展勢力啊?！?p>　　余處安像沒聽見老葉說話一般，興奮道：

　　“我要吃吮指原味雞桶！”

　　老葉眉毛抖了抖，繼續(xù)說：

　　“劉凱認識的厲害混子還是挺多的，我怕他回來后找那些大哥針對你，你會因此吃虧?！?p>　　“我要吃吮指原味雞桶！”

　　“……”

　　老葉滿臉無奈道：

　　“天天吃吃吃，耳朵長雞桶里了？”

　　自從經過上次對革命任務的重新規(guī)劃，余處安和老葉瞬間融入了肯德基這個大家庭。

　　笑得比誰都甜，吃的比誰都多。

　　大堂經理嘲諷他們來得早是為了蹭免費吃的，余處安和老葉就偏偏去得更早、吃得更多，吃完還不忘禮貌的大聲夸一句：

　　“謝謝經理款待。”

　　引得店里客人紛紛矚目觀望。

　　大堂經理只能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不客氣?！?p>　　兼職結束后，余處安回到出租屋，開始著手寫關于和劉凱打架檢討。小青由于白天的時候不在場，又對此事頗為好奇，就一直念叨：

　　“余處安，發(fā)生什么好玩的了？余處安余處安，聽到請回話。”

　　余處安只好把白天的事情又復述了一遍，滿足小青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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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模師的效率很快，三天后就將小青的新建模文件，發(fā)送到了余處安電子郵箱里。

　　余處安在小青的指導下，先讓小青鉆回游戲里，再將文件拖進游戲的數(shù)據(jù)庫里，替換掉小青的老模型文件。

　　重啟游戲之后，小青在游戲里的形象瞬間煥然一新。青色頭發(fā)加淡青色的薄紗裙，襯托得小青嬌艷欲滴。

　　余處安對著電腦屏幕傻笑道：

　　“小青，你現(xiàn)在看上去是真的很像‘小青’了，快出來說說新形象的感覺如何。”

　　一陣失神之后，小青的沙啞卻透露著喜悅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

　　“我超喜歡的，好仙好漂亮?！?p>　　余處安愣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因為他發(fā)現(xiàn)，當小青再次進入他腦海里后，他的腦海中多了個生動的小人。

　　那個小人的形象跟小青的新建模完全相同，但多了些許靈氣。

　　游戲模型跟真人的差距，至今是游戲界難以攻克的一大難題。但余處安腦海里的這個游戲模型，卻跟真人一樣生動。

　　小青變成人了！

　　不對，不嚴謹，應該是小青越來越像個真人了！

　　余處安緩過神來，結巴道：

　　“小，小青，你剛剛說話的時候，是不是邊說邊提著裙子轉了一圈？”

　　小青回答從天真變成疑惑：

　　“對呀……等等，余處安你從哪里看見我動作的？”

　　余處安沒有說話，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隨后兩人紛紛陷入沉默。

　　許久之后，小青緩緩開口道：

　　“余處安，如果你接下來感覺身體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我會自己離開的?！?p>　　聽著小青失落的口吻，余處安明白小青的意思：我也無法具體掌控自己和你的身體的聯(lián)系，如果以后發(fā)生什么會對你身體造成損害的異變，我會自己離開盡量不傷害你。

　　余處安點點頭，打趣道：“嗯，不過至少暫時沒有什么奇怪的變化，腦海里多一個全息投影也蠻有趣的?！?p>　　氣氛緩和下來后，余處安開始觀察腦海中小青的新形象。

　　作為一個游戲愛好者，余處安第一件事就是嘗試去調視角。他邊嘗試邊自語道：

　　“咦，我發(fā)現(xiàn)這有點像第三人稱的游戲誒?！?p>　　小青露出疑惑的表情：

　　“第三人稱？”

　　余處安解釋道：

　　“就類似于上帝視角，它最大的特點就是，玩家可以通過各個角度的轉換，觀察到所操縱角色的方方面面。比如經常有老色批看裙……”

　　話沒說完，余處安突然閉上了嘴，看似在很努力的憋笑。

　　小青先是撓了撓頭，一副單純的模樣：

　　“余處安你怎么不把話說完？”

　　撓了一回頭后，小青立馬恍然大悟，紅著臉大聲道：

　　“余處安！你個老流氓！”

　　小青氣急敗壞，朝著空氣胡亂揮拳。余處安覺得這動作挺可愛的，本來還打算再逗弄一下小青，結果腦子卻突然一陣抽痛，直接疼昏過去。

　　這疼痛，就像被人用王八拳猛揍頭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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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處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他晃了晃腦袋，無奈道：

　　“小青，這是我第二次被你打暈了吧？”

　　腦海里的小青神情委屈，囁嚅道：

　　“對不起，我之前也在你腦子里蹦蹦跳跳的，但沒見有什么不良反應呀?！?p>　　這就很值得深思了，綜合目前現(xiàn)狀來看，余處安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小青有了一定的“具象化”。

　　曾經看不見摸不著的飄渺女聲，現(xiàn)在已經有了具體形象、能在某種程度上跟余處安的身體發(fā)生接觸反應。

　　但是，余處安記得，小青第一次露面的時候，可是能真真切切站在他身后的。

　　回憶著那天晚上的情景，余處安心想：會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小青真的會從我腦子里分割出去，成為一個真正的人呢？

　　但是小青并沒有身體呀，肉身又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具象出來的，除非……小青占用余處安的身體！

　　余處安身體時間哆嗦了一下，感覺有股寒意穿膛而過。

　　不會的，小青不會的，她還說如果我身體出現(xiàn)異常，就自行離開。余處安在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將情緒緩解下來后，余處安把小青送回了游戲，然后洗漱完出門去學校上學。

　　又是一天周五，已經開始期待下午和代可傾的碰面了。

　　自從前幾天揍了劉凱后，余處安的名字就在二中傳開了，什么“以一敵三，護弱者周全”、“一拳一腳，平定二班天下”等等。

　　說實話，余處安覺得挺尬的，自己明明是靠偷襲才打了劉凱個措手不及，怎么到別人嘴里就變成了實力上的單方面碾壓呢？

　　余處安走進教室后，班上不少同學對他投來敬畏的目光，這讓余處安怪臉紅的。

　　劉凱的兩個小弟就像焉了一樣，在各自的座位上默不作聲。

　　余處安落座后，發(fā)現(xiàn)自己抽屜里放著溫熱的早餐，于是扭頭往馬晶的座位望去。就見馬晶笑臉盈盈的對著余處安輕輕招手。

　　余處安踱步到馬晶旁邊，笑道：

　　“回來啦？”

　　自從那天被父母帶走后，馬晶一直沒來上學，班里甚至有傳言說她轉學了，因為受校園暴力壓迫后轉學是很常見的事情。

　　今天馬晶重返校園，余處安感覺她發(fā)生了一些轉變。

　　之前的馬晶，由于門牙缺了一顆，不喜歡開口說話，甚至不愿意張嘴。但今天的馬晶，她剛剛對余處安笑的時候，有著無以倫比的從容。

　　馬晶微微翹起嘴角道：

　　“嗯，回來了，中午一起吃飯呀，我請你?！?p>　　“好?！庇嗵幇泊饝臒o比果斷。

　　兩人看著彼此，突然咧嘴笑了起來，笑得酣暢淋漓。

　　隨著這一笑，班里某種凝固著的東西漸漸融化，被隔絕在外界的聲音滲透了進來、停滯在樹枝上的秋葉也繼續(xù)緩緩飄落。

　　現(xiàn)在是2035年秋，少年們正經歷著最美好的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