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怎么辦

　　夜色蔥蘢，月光如水。

　　紗窗透過來窗外桃樹的影子，窗里人松一口氣。

　　“她終究是回去了?！?p>　　不再看執(zhí)事之間“灑淚相言別后事”，楠長老轉(zhuǎn)過身看著身前李長老。

　　“你怎么看？”

　　他問向那依舊在看故事的人，勸他今早將神識抽離。

　　“迷途知返，既往不咎?！?p>　　李長老開口，讓楠長老搖頭。

　　“不——不止既往不咎?！?p>　　他看著李長老，又用手指著仙域的方向。

　　李長老明白了。

　　“你是說？”

　　“如果可行，就去辦吧?！?p>　　……

　　這一天，許多人又是一夜無眠。

　　有了這宋執(zhí)事“逃離未遂”的先例，不少長老選擇連夜警惕——而李長老這一批想到重要事情的，又抓緊時間連夜商議。

　　第二天就要向宗門公開傷亡了，這件事不能再耽擱——最好是在宣布傷亡的同時把這“撫恤”的單子公布出去，要不然恐怕引起更多人心頭不滿意。

　　已經(jīng)有了宋執(zhí)事一個，不能再有第二個了。

　　這些長老們討論來討論去，一個晚上總拿出來一個妥善的方案——第二天一大早就公布出去，果然安了不少人的心。

　　也催漲了一些人的氣焰。

　　……

　　“經(jīng)過統(tǒng)計，宗門在四天前發(fā)生在仙域的戰(zhàn)斗損失慘痛，宗門累計損失了弟子一千……”

　　這已經(jīng)是最準(zhǔn)確的傷亡數(shù)據(jù)了，除了把“宗主下落不明”改成了“宗主身負(fù)重傷被俘”，沒有太打擊宗門弟子們的心。

　　不過即使是這樣，宗門損失也是讓人難以接受了。

　　……

　　不過在公告中的后半部分有幾項(xiàng)舉措激動人心——一是宗門要在一座山峰上修建“棲霞祠”，將為宗門捐軀的所有弟子執(zhí)事長老等的名字鐫刻于其中，以示紀(jì)念他們功勛。

　　二是，宗門將向這些陣亡者的親屬提供一份慰問品——這份慰問品分成兩部分，其中之一是一次給相關(guān)人員陣亡者十年的宗門份例，之二則是為期十年的額外優(yōu)待，包括每年多領(lǐng)一個月的份例。

　　這就是那些長老們花了整整一個晚上討論出來的撫恤辦法，雖說有些簡單粗暴，卻足以慰籍宗門弟子們的心——然而也有例外。

　　就比如說那個“利爪狐貍”吧，由于他是他陣亡的哥哥在宗門里的唯一親屬，宗門的所有撫恤都送到他那里。

　　也就是說，他在一天之內(nèi)就領(lǐng)到了相當(dāng)于內(nèi)門弟子十年的份例的慰問品——這不僅僅打消掉他的傷心，還讓這少年直接變得狂喜。

　　“哥哥——多虧了你，我才能有了今天的富裕！”

　　他向著仙域那邊一拜，不是緬懷，而是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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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人在宗門里雖不多，可基數(shù)大了也找的出不少——對于這樣的“意外收獲”，長老們各執(zhí)一詞爭論不停。

　　“這些人應(yīng)該怎么處理？”

　　有人開口，顯然是料想清楚了后續(xù)。

　　“能怎么處理——能不動就不動，等他們觸犯了門規(guī)戒律，自然有的是辦法去算賬！”

　　有長老說著，讓其他長老多多少少有些不寒而栗——不過想了想也覺得沒什么，一切合乎宗門現(xiàn)成法度的辦法都是沒法和“殘忍”掛上邊的。

　　苦笑者有之，憂心者有之——宗門長老們也不糾結(jié)這么多，畢竟還有不少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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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老們又開起會來，不遠(yuǎn)處山峰上侍女難得清凈。

　　比如說紅檀——楠公子這幾天忙個不停，自己在山峰上也沒有什么事情要忙了。

　　想著，微微一笑。

　　楠公子忙起來就對了，他這樣強(qiáng)，又長得這樣好，之前在這桃林峰上面什么事都不干，可不是荒廢了他的大好才干！

　　這樣不厚道地想著，紅檀覺得自己臉上發(fā)燙。

　　自己為什么這樣想——楠公子怎么樣和自己又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自己不過是他府上一個小丫頭而已！

　　自嘲，看著身邊風(fēng)景——桃林峰上桃花盛開，一片紅花隨風(fēng)舞。

　　有一個身影遠(yuǎn)遠(yuǎn)過來，一席衣衫素雅，手中長劍修長。

　　楠公子！

　　空中飛回來的可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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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窗臺上看著自己身影，楠長老微微一歪嘴。

　　這小姑娘恐怕又是在發(fā)呆了。

　　便覺得長得漂亮也是一種禍患，自己本來只想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又怎么需要經(jīng)受這樣多他人煩惱？

　　想著，苦笑。

　　煩惱歸煩惱，這只是生活中的小苦惱。

　　比起這樣的小苦惱，另一個煩惱大了不知道多少！

　　……

　　于是落下來近了屋，走過長長連廊到紅檀身邊。

　　“妳過來?！?p>　　他招手，看到小姑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

　　“不用怕我——我只是想問妳一個問題。”

　　他聲音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魅惑力，讓紅檀聽了覺得心頭一絲癢——不知覺就放松了警惕。

　　她不知道，眼前的楠長老在他身上用了一種不怎么看得出的幻術(shù)——讓她迷迷糊糊答出心中所想。

　　“如果我和李長老、胡長老他們兩個爭奪宗主位置，是誰最有可能成功？”

　　“當(dāng)然是楠公子你了！”

　　“如果我不想當(dāng)呢？”

　　“楠公子你那樣有才干，把位置讓出去可不是太可惜了？”

　　“妳相信我能當(dāng)?shù)煤?？?p>　　“那不是——你平時不管事是表象，要是忙起來，絕對會做的最好?！?p>　　“妳是不是帶著私心？”

　　“怎么會，宗門里的師姐師妹，還有師兄師弟他們都支持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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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紅檀無意識說出的這些話，楠長老輕嘆一口氣。

　　有些事，你越是不想就越會發(fā)生——他看著眼前這小姑娘，自嘲自己為什么沒有早一點(diǎn)弄清楚這件事。

　　唉！

　　他看著小姑娘，總有話想說。

　　“妳別對我動心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p>　　“就把我當(dāng)成一個普通的長老看就行了?！?p>　　他開口說完，一彈指喚醒身前少女。

　　讓她睜眼有些詫異，連連道歉說是“公子太美，剛剛不小心沉迷”。

　　楠長老苦笑。

　　并不是你不小心沉迷，而是我讓你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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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最好不要沉迷——我身邊前前后后有過不少侍女，一個個前仆后繼。”

　　他想著過去，看向宗門萬千山峰。

　　“然后被我打發(fā)到其他長老們下，有些當(dāng)了親傳弟子，有些已經(jīng)是執(zhí)事了?！?p>　　他自嘲。

　　“我這里成了他們往上的跳板，可他們有不少還想跳回來——我就搞不懂了，我這里有什么好的！”

　　楠長老怎么搞不懂？他清楚得不得了。

　　不過該提的還是要提，哪怕這威脅根本聽不出威脅的語氣。

　　“妳過幾年大可以去當(dāng)個親傳——可別耽擱了，被我發(fā)配到內(nèi)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