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茯苓暗運內(nèi)力,卻有一雙無形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接著從那手上生出了長針,長針一晃瞬間扎進了他的腦顱穴。
腦顱穴在頭頂百會穴后四寸五分處,林景霞隱身拔針時,下了死手。
雖說林茯苓是自己的師兄,可他們平時就不對付,這一招剛好還給他。
林茯苓努力睜眼不讓自己睡去,拼著精神往后看,可哪里有人的影子,忽地他低頭笑著,恍然大悟:“林景霞,你殘害同門師兄,我要告訴師……”
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就像軟泥癱在地上。
林景霞心道不好,自己會隱身不假,可自己唯獨對身上的香味無法隱藏。偏偏他自己慣愛用香。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后悔的時候,他收了隱身術,飛快地抗起林書再次隱身飛檐走壁進了京城。
入了夜,格外的寒涼,林景霞拉過脖子上紅繩系著的白骨,朝著上面彈了三下。
“什么事?”
是尚漠兮的聲音。
“尚姑娘,林書性命危在旦夕,恐怕不是你一碗血能夠救過來的,要救他的性命需要你一半的血!”
林景霞不見回音,以為她尚漠兮終究是怕了,繼續(xù)道:“我在想別的辦法?!?p> “不用,林公子,我已經(jīng)備好了碗和小刀,快接他回來。”
林景霞嘴角清揚,卻忍不住濕了眼眶:“尚漠兮,我沒有看錯你?!?p> 一半的鮮血對于普通人來說可能造成很多后果,但林景霞想不到其他了,因為尚漠兮若不救他,沒有人能夠救他。
很快,林景霞將林書送進了墨香閣。
墨香閣高燭澄明,矮榻上放著七只碗。
每只碗里盛滿了鮮血。
而躺在里間臥室的尚漠兮臉色蒼白如紙,閑生燒了四紅湯,一勺一勺地喂她,同時抑制不住地哭著。
林景霞鎖了門,將林書放在矮榻上。
揭開林書的血衣,看到了血肉翻飛,他的皮膚生出黑洞,似乎在一點點腐爛。
林景霞知道自己的前身也是這樣爛掉的,他想起從前還是女兒身的時候,林書經(jīng)常去外面給他帶胭脂水粉,經(jīng)常因為自己練武受罰而開解自己,那是多久的事了呀?大概是幾年前吧,可是這幾年的光景像是過了大半生。
他反抗師傅,又委屈求全,喜歡林書,又放棄了林書,現(xiàn)在為了救他又即將要得罪師傅。
林景霞扯過一碗血倒在林書的胸膛上,那血長了腿似的往他身體里鉆,接著又是一碗,這碗慢慢修復了他破損的神經(jīng)。
“還不夠!”林景霞心疼地扯過第三碗,碗身還溫熱,林景霞握著碗似乎是握著兩條人命,他往里屋瞅了眼,問了句:“她怎么樣了?”
閑生停了抽氣:“還是昏迷不醒,林公子這可怎么辦?”
“閑生,過來,取一碗血回去!”
林景霞下了決斷,總不能看著尚漠兮就這么死。
閑生出來的時候,眼睛腫著,抬起袖子擦眼淚,扯過血碗就走,林景霞叫住她,扔給她一顆綠色的小藥丸。
“養(yǎng)血的!”
閑生重重地點頭,踉蹌地往屋里跑。
林景霞扶起林書,在他身后墊了個高高的枕頭,保持他上半身的高度。
然后開始喂他血。
尚漠兮的血很粘稠,林景霞為了求快,幾乎是掐著他的嗓子硬灌下去。
忽地,他感覺后背起了一陣涼風,轉頭而望,身后站著個白發(fā)老嫗,手中一根魚刺拐,發(fā)上兩顆耀眼灰珍珠。
“不用說話,給他吃這個?!?p> 老魚仙從頭上摘下一顆灰珍珠,扔進林景的手心里,轉身去了屋內(nèi)。
閑生見到陌生人,第一反應是緊張,接著自己暈乎乎地睡著了。
老魚仙坐在床邊,扯過尚漠兮細白的手腕,四指捏脈,輕皺眉頭。
生氣地將她的胳膊摔到一邊:“真是一條傻魚,自己沒本事,賠命救人?!?p> 老魚氣得扔了魚刺拐杖,從頭上摘了灰珍珠,捏開這丫頭的嘴,放了珍珠進去。
又按了她脖子上的穴位,那顆珍珠順著喉管進了胃里。
不過片刻,尚漠兮醒了過來。
“咳咳……”她咳了好一陣,只覺得心肝脾胃都具疼,似乎被人放在冷冰里,寒意透骨。
可是,從心中又生出了無限暖流,流進四肢百骸。
渾身通了電似的。
“水……”她半清醒地想要喝水,嘴邊立刻就有了水。
這水與她平時喝的不一樣,甘甜清潤,似乎是從天上傾瀉而下的,渾身從冰寒中解脫出來,進入了清凈。
悠地,尚漠兮睜開眼睛,她以為自己看到的第一人會是閑生,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是平時對她異常冷漠的老魚仙。
老魚仙鐵青著臉,瞪了自己一眼,隨即又扯過被子將她蓋緊。
“尚子謙你要知道,你不是神仙,做不到普度眾生,這次我若不來,你恐怕魂歸西天了!”
作為一條魚,失掉三分之一的血就已經(jīng)是危險了,失掉一半的血,若不及以同樣的血救治,便會灰飛煙滅。
尚漠兮掀了被子打算起來,老魚仙壓著兩個被角,俯看她:“現(xiàn)在不能走動,要靜養(yǎng)三天。”
看到尚漠兮心不在焉的樣子,老魚仙冷哼道:“他沒事,喝了你的血,吃了我的血珠,一定會活過來。”
“血珠?”尚漠兮有氣無力地問了句。
戴在老魚仙頭上的兩顆珠子,是她用千年道行化血而生,她的血已經(jīng)成了灰色。灰色在水族中是最高級的血。
“只有千年以上的道行才可以練出血珠,血珠能治諸毒,遏百病,同時化生血液?!?p> 尚漠兮握住老魚的手,感動得涕淚橫流:“奶奶。我沒想到,你對我這么好,我,我對不起你?!?p> “你對不對得起我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對得起你自己。今日說來也巧,我想起你娘生前常帶的藍珠項鏈了,所以想要問問你,若是來遲一步,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藍珠項鏈?”
“對,那是老一輩的物件了,當時你娘離開水族,偷偷拿了這件傳家寶。我斷定,藍珠項鏈就在尚府,因為我已經(jīng)感覺到了它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