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聽到楚詩蘭這話,一下子就哭出了聲。
楚詩蘭從來沒有這么兇過安安,在今天是真的惹不住爆發(fā)了。
葉飛宇何嘗不是心中有苦說不出,這六年來,自己雖戰(zhàn)功赫赫,但也不曾好過。一直支撐自己的便是家人,可正當自己回來的時候,看到母親如此模樣,自己也是怒火中燒。
雖說當年葉家比不上陳家這樣的名門貴族,但多少在江城也算有些地位,同樣也是家庭和睦,父母康健慈愛。
可如今葉母的模樣,像是老了二十歲一般,若不是親眼所見,葉飛宇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母親變成了這樣。
“你怎么就不帶母親去看看眼睛,還有這腿……母親本來就有老寒腿,你還讓她待在這種濕寒的地方?”葉飛宇一臉失望看著楚詩蘭。
楚詩蘭冷呵了一聲,隨即走向門口,雙手打開了大門:“想聽就進來聽個夠?!?p> 幾個老婦人面容有些尷尬,假裝若無其事說道:“誰想聽你們家的事?。≌媸呛眯?!”
“走走走,這片地跟她的似的,誰還敢在這待啊?!?p> 聽著老婦人們各種陰陽怪氣,楚詩蘭是氣不從一處出。
呼。
楚詩蘭深吸了一口氣,瞬時間覺得天都快塌了。
在心中維持了這么多年的信念就此崩塌,什么愛情,什么親情,現(xiàn)在在楚詩蘭心中只覺得不值一提。
“母親,走,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比~飛宇拉著母親準備往外走去。
葉母也擺了擺手:“不行,詩蘭一天連夜打好多份工,就為了補貼家用,我這點毛病算不了什么的?!?p> 此時的楚詩蘭繃不住情緒,一下子哭出了聲。
“詩蘭在外很辛苦,都沒怎么休息過,你別這么說她,要不是有她,我這把身子骨早就沒了。”葉母接連說道。
葉飛宇聽到母親的話,瞬時間愣在了原地,心好像被拴了塊石頭似地直沉下去。
“什么?”葉飛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飛宇這時才注意到楚詩蘭的手上有著各種各樣的新傷和舊傷,皮膚經(jīng)過風(fēng)吹日曬似乎也滄桑了不少。
此時的葉飛宇只覺得自己該死,自己方才怎么會對楚詩蘭說出那樣的話。
“詩蘭…”葉飛宇緩緩走向楚詩蘭,滿眼都是歉意和心疼。
可楚詩蘭卻連連后退,根本就不正眼瞧葉飛宇一眼。
楚詩蘭隨即將安安送回屋子,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父親的墓在后山,走吧,看完你就高抬貴手離開吧,別來打攪我們的生活了。”
葉母想說點什么,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總覺得兩夫妻之間的事,還是得有他們自己解決才行。
畢竟解鈴還需要系鈴人。
“父親!”葉飛宇瞳孔如同地震一般。
當下聽到父親的死訊,葉飛宇一時之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要知道,當年葉父的身子骨在老一輩里是最強健的,怎么可能會這么早就離世。
楚詩蘭見葉母行動不便,說道:“母親,你就留在家中吧,看著安安?!?p> “好,好,你們要早去早回啊…飛宇也要一起回來。”葉母交代道。
其實楚詩蘭不讓葉母去,也不僅僅是因為葉母腿腳不好的原因,更多的是怕勾起陳年的傷心往事。
這葉母的眼睛就是因為當年葉飛宇離世的消息,日夜哭泣流淚,最后才落下了這個病根。
若是帶著葉母去,只怕是會加重她的病情。
而這一切葉飛宇都不得而知。
葉飛宇輕撫著葉母銀白的發(fā)絲,一臉愧疚說道:“知道了,母親你就陪著安安在家等我們回來。”
此時的楚詩蘭早已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看著街坊鄰居的指指點點,自己早就把這些閑言碎語當成了家常便飯。
這些人時常還會胡編亂造出一通莫須有的事,聽得楚詩蘭是又氣又拿他們沒有任何的辦法。
葉飛宇緊跟出去,大步跟上了楚詩蘭的步伐,只見楚詩蘭越走,面前的景象就越發(fā)荒涼。
所謂的后山只不過是一個雜草叢生的一片荒地罷了。
“父親是怎么去世的?”葉飛宇一邊撥開身旁的雜草一邊問道。
楚詩蘭冷冷回答道:“在你消失后,父親便日漸消沉,你們?nèi)~家就你這么一個孩子,你沒了,整個葉家就相當于沒了?!?p> “父親受不住煎熬,整日郁郁寡歡?!?p> “本來家中還算殷實,但自己離去后,父親商業(yè)上的很多合作伙伴全都跟父親分道揚鑣,不再進行接下來的合作?!?p> “寧愿賠錢,都不愿和父親再有任何的關(guān)聯(lián)?!?p> 簡單的幾句話卻深深扎在了葉飛宇的心里,這六年,自己的家人到底是怎么度過的。
只見楚詩蘭突然停下,葉飛宇望去只見一個簡陋的木板上刻著“葉家之主葉明玄之墓”。
葉飛宇從沒想到自己跟父親的再次相見,竟已經(jīng)是天隔一方。葉飛宇的雙腿不自覺地跪了下來,看著這簡陋的墓地,葉飛宇心里很不是個滋味。
“父親可有什么遺言?”葉飛宇凝望著木板上的字,遲遲開口說道。
眼淚不自覺地從葉飛宇眼角流下,順著臉龐落下,滴在了枯草上。
楚詩蘭緩緩開口說道:“父親到死,口中都還依舊念叨著你的名字,現(xiàn)在你回來了,想來九泉之下他也能瞑目了……”
“可家中不是還有二叔和三叔?葉家也不至于成了這個樣子才對?!比~飛宇忍不住問道。
此次回來匆忙,葉飛宇根本還沒回過葉家,所以對這些都不得而知。
“二叔和三叔?”楚詩蘭聽到這幾個字只覺得好笑。
“自從你父親去世后,我們在葉家就毫無地位可言,任憑他們打罵也不敢說一句怨言?!?p> “當時若不是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懷孕,我也不會屈身活在葉家,但…三個月后,他們還是將我和母親逐出?!背娞m望著天,將積壓了六年的話一次性吐露了個干凈,頓時只覺得一身輕。
可這眼淚卻像是不聽使喚一般,雙雙從楚詩蘭眼眶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