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未雨綢繆
翁仲得到了山里十幾個村子的認可，成為了此次剿賊行動的統(tǒng)領，既感到是一種榮耀，更多的是一種責任。幾年來，是這片大山養(yǎng)育了自己，也該到自己有所回饋的時候了。
山民們的熱情和期待感染著翁仲，他抱拳向四周深情的一拜道：“各位鄉(xiāng)親，小仲當初只是一個游學士子，承蒙莫老村長收留于此。從那時起，這里就是我的家，也是我們共同的家園。大家既然厚待于我，將除賊的大任交付于我，更是將所有的身家和性命托付于我。我必不負重托，全權籌謀，把賊人徹底清除，守衛(wèi)我們的故土，還大山一片安寧！讓四方賊人知道，這里還有一群不可辱的漢子，這里還有一群誓死不向賊人低頭的錚錚男兒！讓我們祖先可以安心長眠，讓我們的后代可以永享太平！”
“彩！”翁仲慷慨激昂的聊聊數(shù)語瞬間激起了在場所有人的熱情，尤其是以莫莊為首的青年們，連日來跟隨著翁仲的謀劃行事，早已經(jīng)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聽到此番話，更是狂呼尖叫，掌聲四起。
接著，翁仲整了整衣領，挺拔起了胸膛，更加堅定的道：“按照我們前期謀劃，對外放出七月二十四到山外販運。經(jīng)過我們暗中查探，賊人雖未采取行動，但已經(jīng)派出了斥候對我們假意要進城交易的消息進行過窺探?，F(xiàn)在，捕蛇的香餌已經(jīng)做好，賊人為了掠取最大的收獲，定會在我們準備進城的前一天發(fā)動攻擊。也就是說，目前尚有十日之期供我們準備?！?p> 翁仲稍微頓了頓，對所有在座的人道：“此次除賊行動，涉及到山里大大小小十幾個村鎮(zhèn)，距離遠近略有不同。所以，每走一步，時間上一定要拿捏的嚴絲合縫，配合上要各遵號令。此外，賊人極為強悍，兼且訓練有素，殺賊時難免會有死傷。但為了那些死去的冤魂，為了生我們養(yǎng)我們的鄉(xiāng)親，必須全力殺賊，任何人不得臨戰(zhàn)退縮！”
“沒的說，”率先說話的是坪山村的村長鄔眉，“這次俺們村死傷的人最多，損失的最慘重。那些娃子們都是俺從小看著長大的，突然這一下子就都沒了，慘?。∥滔壬?，你就吩咐吧，無論是刀山火海，只要是能為這些孩子們報仇，坪山村上下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對，為那些死去的娃子報仇，咱們老哥幾個有一些也是當年上過戰(zhàn)場的，多少年沒過這種刀頭舔血的日子了？翁先生，你就說吧，俺們這些當年的老軍頭給你打頭陣！”余下的幾位村長也七嘴八舌的嚷起來。
趙人民風尚武，幾位須發(fā)灰白的老人心中本已漸漸熄滅的火焰又騰起了亮光，仿佛眼下又是那熱議殺伐征戰(zhàn)的中軍大帳，眼前站立的又是當初威名赫赫的三軍主帥。
翁仲的眼里濕潤了，此次除賊可說是危機重重，這些老軍頭原本可以在家頤養(yǎng)天年，可面對眼前的危局仍然慨然赴戰(zhàn)，如此錚錚鐵骨足可見趙人之不屈之魂。隨即鄭重地向這些老軍頭們一躬到地：“各位長輩，小仲感念眾位的高節(jié)大義，也看得出大家也都是上陣殺敵的好手，只是這除賊一事涉及繁雜，非得各位村長坐陣不可，陣前廝殺的事兒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后生吧?！?p> 聽了這話，這些老軍們可炸了鍋了：“咋，還是看不起我們不是？嫌俺們老了？不中用了？雖然上了年紀，可俺們還是大趙國的漢子。說是讓我們坐陣，還不是怕我們有閃失？俺們當年好歹也是跟著將軍們南征北戰(zhàn)過的，什么陣仗沒見過？還能給你們拖了后腿？”
老莫成聞聽到這些老兄弟們吵鬧不休，也是理解的。這些曾經(jīng)的趙軍老兵，當年哪一個不是響當當?shù)娜宋?，跟隨著將軍們血戰(zhàn)，哪一個不是戰(zhàn)功累累。如今讓他們躲在晚輩的身后，那可真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可是如果他們真要參戰(zhàn)，到時候一旦拗擰起來，恐怕翁仲還真壓不住他們。看來，還是得自己出面，壓制一下他們，于是便站起身來道：“你們這幾個老家伙啊，一把年紀還這么大火氣。小仲這么說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們急個啥來？”
翁仲知道，這是老村長恰到好處地為自己接了圍，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又向老人們走近了幾步，歉然的道：“各位老人家，小仲絕沒有輕視諸位的意思，只是這除賊大計進入收尾之時，你們需要承擔的責任要比在前方殺賊更加重要?！?p> “你看看，我就說吧，人家小仲肯定還有要事交給我們。都聽清沒有，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給我們。你說你們幾個，都一把年紀了，咋越來越?jīng)]個耐性了呢？”老莫成本就是這些老軍里年紀最長的，近年來在山里的威望也是日益升高，現(xiàn)在也只有他敢對著這一眾老軍如此說話。
老莫成知道這翁仲話里有話，也看得出這些老人們聽得懂翁仲話里的意思，更是得意洋洋在揶揄起這些老家伙們之后，悠哉悠哉地踱著步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對著翁仲笑瞇瞇地道，“小仲啊，別管他們，越老越沉不住氣！你就繼續(xù)分派，俺們全聽你的安排?！?p> 翁仲知道，這是老村長一直在維護著自己，如若不然自己絕沒有把握能夠掌控住這些只要一提到上陣廝殺就興奮異常的老人。每個老人都是各個村里的領頭人，更是各村的精神支柱，如果他們真的有了差池，哪怕賊人剿殺得再徹底，也必然是有所缺失的。
見老軍們聽了老莫成的話逐漸平靜下來，翁仲正色道：“各位長輩，此次除賊危險不可預知，賊人強勢，我們只可智取，不可強奪，盡量避免與敵近戰(zhàn)廝殺。所以，各位村長保證好應戰(zhàn)的物資要比直接對敵更為重要，不知諸位以為然否？”
“翁先生說的對，這活強人下手狠辣，不到萬不得已，咱們這些后輩娃子們可不能再有損傷了。先生，你說咋辦，盡管吩咐，俺們聽你的！”說話的是胡臺村的村長胡明，老人曾經(jīng)在趙軍主營里做過掌書，與那些只做過武卒的老人不同，最先體會到翁仲此話的含義，率先做出了回應。
“那好，晚輩就斗膽給各位村長分派任務了，”翁仲滿含尊敬的掃視了一下，接著道，“諸位的任務主要有三點。其一在余下的十天左右時間內，各村供往莫家村的商貨里要增加兵器、弓矢，更要夾雜火油、硝石等引火之物，此事必須要做的隱蔽，既要保證供應充足，又不能被賊人察覺。因此，非得各位老人家們親自在村里坐陣不可?！?p> “先生是說，我們這次要以火攻為主？”胡明的眉頭跳了跳，開始逐漸明白翁仲的除賊計劃了。
“正是如此！”翁仲很佩服胡老村長能夠如此迅速的做出反應，對他一拱手接著道，“除盡量避免近戰(zhàn)之外，賊人一貫依靠夜色掩護，我們采取火攻之術，可以令其無所遁形。他們?yōu)槊鳎覀優(yōu)榘?，才能最終聚而殲之！”
“這個翁先生大可放心，有俺們老哥幾個坐陣，保證所有的東西準備的足足的?！崩宪妭兟犅勎讨僦\劃有定，也覺得這個謀劃的在理，不由得越發(fā)對這個少年佩服起來，紛紛拍著胸脯保證下來，“還有啥，翁先生一起吩咐吧！”
這是翁仲最佩服趙人的地方，這些老軍頭一旦認準了人便會推心置腹的甚至把生命交給對方，眼下自己的計劃看起來已經(jīng)得到了這些老者的認可，心里邊愈加有底氣了。
翁仲緩緩地踱了兩步繼續(xù)道：“各位老村長的第二個任務就是在接下來的幾天，選派心腹人等嚴查本村通往莫家村的各條通商道路，為了做到極致，各村一定只負責自己道路的事，只要不是自己本村的，一律進行驅散，防止賊人混入探聽到莫家村的御敵部署?！?p> “這個沒問題，第三個是啥？”老軍們又是一陣吵嚷。
“第三個任務是一旦莫家村除賊失敗或者除賊不盡，恐賊人會大肆報復，所以各村這幾天要分批隱蔽的把村里的老弱轉移到安全地方。此時不可聲張，不能露出行跡，更不能造成村里的恐慌。所以說這三個任務要比上陣廝殺更為重要，必得各位前輩們主事兒才行，不知大家以為然否？”
“娃子說的沒錯，這幾件事，就是解決娃子們的后顧之憂，咱們要是做好了，后生們才能放心殺賊，”老軍們都是從軍旅里滾出來的，自然明白謀戰(zhàn)先謀后的道理，只有物資充足了，后方穩(wěn)定了，交手起來才能更有斗志，隨即一個個急脾氣的站起身來，“如此說來，我們這幫老家伙們現(xiàn)在就走，回村布置。剩下的就交給你們這些娃娃了?！?p> “哎呀，我說老哥幾個，都這把年紀怎么還跟毛頭小伙子似的？”老莫成是最明白這些老軍的脾氣的，在軍營里只要一聽號令，立刻就是急吼吼的行事，當年如此，眼下更是如此，當即挽留道，“你們幾個也不看看現(xiàn)在是啥時辰了，就算是回村也辦不成什么事兒。干脆就到我家住下，咱們幾個好好說說話，這里就交給孩子們吧。”說罷帶著一眾花白的須發(fā)離開了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