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躍輝感慨地說:“你們干警察這行挺不容易的。加班加點不說,還得經(jīng)常熬通宵,老婆孩子也顧不上?!?p> 廖秋側(cè)過身子用力眨了幾下眼睛,轉(zhuǎn)正身子,自嘲地笑笑:“這些事情總得有人做。只要有人打110,我們就得出警。職責(zé)所在,習(xí)慣了?!?p> 傅躍輝深有感觸地輕輕點頭:“我今天來,一是感謝廖所你和小虎,二來嘛,想請你們吃頓飯?!?p> “別這樣?!绷吻锵胍膊幌刖蛷埧诰芙^:“出警破案是我們的職責(zé),也是我們的工作。吃飯的事就免了。你看我這兒忙得不可開交,也就是你過來陪著說了會兒話,昨天處理的幾個案子我還得盡快寫報告?!?p> 傅躍輝的態(tài)度很堅持:“就是一頓飯而已,耽誤不了太久?!?p> 廖秋擺了擺手:“不行,我們有紀(jì)律。”
“這跟紀(jì)律沒關(guān)系?!备弟S輝臉上全是真誠:“廖所,我當(dāng)你是朋友才約你吃飯。放心吧!我知道你們的規(guī)矩,這頓飯沒有鮑魚龍蝦,也沒有貴重的山貨,都是普通的家常菜?!?p> 他用力拍了拍胸脯:“吃飯肯定得喝酒,這方面也請你放心,絕對沒有茅臺拉菲。咱們就喝二鍋頭,藍(lán)瓶的那種,這不算違規(guī)吧?”
廖秋笑了:“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實在是走不開……”
他隨即把目光投注到虎平濤身上:“這樣吧,小虎今天剛從緝毒大隊借調(diào)回來,不能算是上全天的班,干脆你下午調(diào)休,去傅老板那兒吃飯?!?p> 虎平濤有些猶豫:“所長,要不你也一塊兒去吧!我一個人……”
廖秋抬起手,打斷了他后面的話:“警民關(guān)系要搞好,既然傅老板都這么說了,咱們再拒絕就不太合適。小虎你去吧!記住,喝酒別太多,不準(zhǔn)喝醉,點到為止?!?p>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虎平濤只好點頭答應(yīng):“那好吧,我現(xiàn)在就去宿舍換衣服?!?p> ……
很快,身著便裝的虎平濤跟著傅躍輝走出派出所大門,往側(cè)街拐角位置的停車場走去。
所里的場地有限,外來車輛一律不準(zhǔn)進(jìn)入,都是停在外面。
剛走到街口,就看見迎面走來的老太太鄭玉仙。她旁邊還有兩個女的,看年齡和相貌,應(yīng)該是母女。
“小虎,挺巧的??!”鄭老太太臉上堆著笑,密集的皺紋沿著兩邊眼角排列,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
“鄭阿姨好?!被⑵綕χ蛄藗€招呼。
“我去派出所找過你,你們所長說,你這幾天出差了,還說你今天回來。這不,來得早不如來得巧?!?p> “呵呵,鄭阿姨您找我有事嗎?”
“當(dāng)然有事,而且還是好事!”老太太嗓門很大,她拉過站在旁邊的年輕女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徐玲。還有這位,是我們面粉廠銷售科的陳曉麗陳大姐。哈哈哈哈,還是我拿捏時間準(zhǔn)。這不,還沒到派出所就碰上了。走走走,找個地方坐下,咱們好好聊聊?!?p> 虎平濤心中隱隱猜到一些,但不太確定。他試探著問:“鄭阿姨,您要跟我聊什么?”
鄭玉仙是個爽朗的性子,不遮不掩:“小虎你是個好小伙子,玲玲也不錯。我就是在中間拉拉線,讓你們認(rèn)識一下?!?p> 虎平濤猛然睜大了眼睛。
站在旁邊的傅躍輝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憋著笑,也不插話,頗感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徐玲長得不錯,有些微胖,但絕不臃腫。淡紫色長裙與她的身材很配,長發(fā)順著肩膀兩邊散披下來。她特意打扮過,亮色唇膏使整個人增艷不少。
鄭玉仙與陳曉麗是老同事。老太太很熱心,尤其是在充當(dāng)月老方面,積極性不是一般的高。徐玲前年大學(xué)畢業(yè)參加工作,母親一直盯著她的個人問題。她有自己的朋友圈,卻沒有合適的人選。親戚朋友幫著介紹過幾個,徐玲都瞧不上。
今天單位輪休,徐玲本不愿意出門,可耐不住鄭玉仙老太太和母親在耳邊嘀咕,只好跟著她們一起過來。
納蘭性德那句詞說得好:人生若只如初見。
剛照面,徐玲就覺得眼前一亮。
虎平濤無論身高還是體格都很搶眼,英俊的相貌更是吸引目光。他穿著一條淺灰色運動長褲,腳下是一雙李寧的跑鞋,只是看起來有些舊。上身的黑色T恤搭配合理,整個人看起來顯得朝氣蓬勃。
雖然還不知道對方的具體情況,光看外貌,徐玲心里就有了幾分愿意。
陳曉麗清楚自家閨女的脾氣性格??粗炝嵛⒌拖骂^,臉頰上非飛起一抹紅暈,她就知道女兒對鄭玉仙介紹的這個年輕人頗有好感。于是她看待虎平濤的目光越發(fā)謹(jǐn)慎,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
站在路邊談?wù)撓嘤H的話題顯然不太合適。最好還是找個地方坐下說。但陳曉麗認(rèn)為還是應(yīng)該先搞清楚基本狀況,至少這個帥氣的小伙子得過自己這關(guān)。
中年人經(jīng)驗豐富,陳曉麗當(dāng)年在面粉廠銷售科工作,形形色色的人見了很多,眼光獨到。
她一眼就看出虎平濤身上的T恤是件便宜貨,最多不超過五十塊錢。
褲子雖是“彪馬”,卻是幾年前的老款。
腳上那雙“李寧”跑鞋表面有很多皺紋,早該換了。
最糟糕的這個年輕人手腕上空蕩蕩的,沒有戴著表。
陳曉麗目光立刻變得犀利起來。她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阍谀膬荷习???p> 口氣很生硬,但在陳曉麗看來這樣問很正常。她會根據(jù)對方的回答改變態(tài)度,可就目前的情況看,這個叫做虎平濤的年輕人大概率無法通過自己初審,更不要說是成為自家女婿。
對一個打過照面走,此后不會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沒必要和顏悅色。
鄭玉仙沒察覺陳曉麗的異常,她笑呵呵地?fù)屧诨⑵綕懊婊卮穑骸靶』⒃谂沙鏊ぷ?,是警察?!?p> 虎平濤連忙更正:“鄭阿姨您搞錯了。我是輔警,不是正式在編的民警?!?p> 話一出口,心中已有些波瀾微漾的徐玲猛然抬起頭,張開很好看的嘴唇,輕輕地“啊”了一聲,很驚訝,有些不知所措。
陳曉麗臉色驟變,卻被她很好的控制住,沒有流露出怒意,只是看上去不太自然。她抿著嘴,用力咬了咬牙齒,好不容易松開唇,干笑了兩聲:“呵呵……這樣吧,我最近身體不太舒服,等會還得去醫(yī)院。咱們……嗯,改天再聊。”
鄭玉仙老太太愣住了,隨即臉上顯出急色:“老陳,咱們說得好好的,你怎么……”
看出其中端倪的虎平濤連忙插進(jìn)話來:“陳阿姨您還是先去醫(yī)院吧!晚了掛不到號。平時我都在派出所,您有空的話隨時可以過來?!?p> 說完,他轉(zhuǎn)過身,對不明就里的鄭玉仙道:“鄭阿姨,謝謝您。不過我還年輕,不想太早考慮這事。嗯……藝術(shù)節(jié)快到了,舞蹈團(tuán)有時間還是多練練,爭取拿大獎。”
鄭玉仙有些糊涂,卻也看出雙方好像都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只好機(jī)械地點頭答應(yīng),看著虎平濤與傅躍輝道謝離開。
看著他們走遠(yuǎn),陳曉麗這才把臉一沉:“鄭玉仙,咱們那么多年的朋友,你這是什么意思?故意坑我?”
她沒像平時那樣叫對方“老鄭”,而是很不客氣的直呼其名。
鄭玉仙一張老臉全是懵懂:“我……我怎么了?”
陳曉麗雙手橫抱在胸前,面色陰沉:“你之前一直說這個叫虎平濤的年輕人是警察,跟我家玲玲很配,我才跟著你過來看看。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他只是個輔警,是個沒有編制的臨時工。”
“嗨……不是你想的那樣。”鄭玉仙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連忙拍著雙腿解釋:“小虎雖然是輔警,可他已經(jīng)報了公務(wù)員,下個月就參加考試。我問過派出所的廖所長,他說小虎表現(xiàn)不錯,工作態(tài)度也很端正?!?p> “哼!”陳曉麗冷笑道:“公務(wù)員考試可不簡單,那是上萬人爭一個工作崗位。他行嗎?該不是嘴上說的能考過吧!再說了,就算他文化分夠了,面試那關(guān)怎么辦?”
“別人我不知道,但小虎肯定能過。”鄭玉仙被她說得也來了脾氣,想要發(fā)火又忍了下來,耐心地勸道:“我問過小虎的年齡,他比你家玲玲小三歲。俗話說的好:女大三,抱金磚?!?p> “你這簡直瞎扯?!标悤喳愑行琅骸拔壹伊崃崾钦齼喊私?jīng)的大學(xué)畢業(yè),現(xiàn)在一個月工資七千多。老鄭,你別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輔警一個月頂多五千塊,還得熬資歷,沒有編制,隨時可能下崗……你怎么能把我家玲玲往火坑里推?”
這話說得有些過分,鄭玉仙也雙眉倒豎嚷嚷起來:“你怎么說話呢?這是火坑嗎?我是給你家玲玲機(jī)會。你也不想想,就憑人家小虎那模樣,什么樣的姑娘找不到?你女兒大學(xué)畢業(yè),人家小虎還不一樣是大學(xué)畢業(yè)。你別看他現(xiàn)在是輔警,再有幾個月考上公務(wù)員就是正式警察,到時候我看你后悔都來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