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神雕后人,楊氏少游
話說宋青書與小姑娘兩人俱是冷冰冰的眼神相互對望著,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那一男一女的到來,直到那女子喊了聲,那小姑娘才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
“原來你叫瑤琴?!彼吻鄷蝗婚_口道。
“你又叫個什么?”瑤琴回過頭來問道。
宋青書“嗤”地一笑:“我偏不說!”這句話本來是方才小姑娘說過的,現(xiàn)在宋青書又故意說出來,換了一般人必定氣的牙根癢,可瑤琴卻像是沒有憤怒這種情緒一樣,只是淡淡回了句:“那便不說罷?!?p> 宋青書像是一拳打在棉花里,不但沒傷到人,反而把自己發(fā)打的岔氣。
再說那一男一女聽到瑤琴跟宋青書說話,相互對視一眼,均是又驚又喜的神色。
那女子不自覺的向前兩步,似是想走過去,孰料張三豐見他上前,也上前一步,擋在兩人面前。
老道一稽首,笑呵呵地問道:“兩位有禮了,貧道張三豐,敢問兩位高姓大名?”
聽到老道說自己是張三豐,那女子還沒什么,但那男子猛然上前兩步,神色驚詫道:“你便是武當(dāng)派的張三豐?”
“哈哈,冒充老道可沒人施舍銀錢,貧道正是?!崩系阑氐?。
那男子哈哈大笑,笑聲甚是爽朗:“早就聽聞當(dāng)今武林,若論天下第二,多的是人搶,但若說天下第一,那必定要數(shù)武當(dāng)派掌門張三豐張真人。今日一見,原來卻是個笑嘻嘻的小老頭?!?p> 尋常人若是這樣說,難免讓人心中不快,但此人說出這話來,卻總給人一種本該如此的感覺。
老道也笑呵呵地說:“老道可不是什么天下第一,老道只不過是個出家人而已。敢問閣下可是姓楊?”
“在下楊少游,這是拙荊李子溪,那是小女楊瑤琴?!睏钌儆沃噶酥咐系郎砗蟮男」媚铮种钢吻鄷鴨?,“那是你的孫兒嗎?”
老道搖搖頭:“那是貧道大弟子宋遠(yuǎn)橋的孩兒宋青書?!?p> 這時,楊瑤琴已經(jīng)在母親李子溪的呼喚下,向著這邊走來,突然聽到老道說出宋青書的名字,又轉(zhuǎn)頭對宋青書說:“原來你叫宋青書,這名字不好聽?!?p> 宋青書高聲對她說:“你那名字也不咋地?!?p> 兩個孩子的對話,讓雙方的大人都是一笑,尤其是楊瑤琴父母還在這里,當(dāng)著人家的面說人家女兒的名字不好聽,這不是打人家父母的臉嗎。
不過楊少游沒往心里去,對宋青書說道:“你送情書的名字也不美,一聽就知道你爹沒少給你娘送情書,哈哈哈?!?p> 李子溪聽罷,輕輕錘了丈夫一拳,責(zé)備他跟個孩子也要斗嘴。然后一把將楊瑤琴摟在懷里問:“瑤琴,你喜歡宋青書嗎?”
李子溪這樣問,反倒讓張三豐很是詫異,不知李子溪為何這樣問。
楊瑤琴聽到母親的話,看了一眼宋青書說:“不喜歡,只是他的樣子太過于拳癢?!?p> 宋青書聽罷,冷哼一聲:“你的樣子也不差!”
“青書!”張三豐輕聲斥責(zé)道。
楊少游此時走過來,對老道說:“張真人有所不知,小女……嗯,性怪,很少同外人說話,即便是我們,也很少聽她言傳。今日見她同你的小徒孫相談甚歡,我兩很是驚喜啊?!?p> 宋青書撇了撇嘴,心道你把這叫閑談甚歡?
張三豐面帶微笑對楊少游說:“楊兄弟,貧道癡長幾歲,舔著臉叫你一聲楊兄弟。敢問楊兄弟,可是神雕大俠楊過的后人?”
楊少游見張三豐提起楊過,不由面色一正回道:“正是。在下的祖父便是楊過。”
張三豐說:“那如此說來,貧道與楊兄弟,還是頗有淵源的。當(dāng)年華山論劍,天下五絕重新定下名號,當(dāng)時貧道僅有十幾歲,隨恩師覺遠(yuǎn)有幸見過楊大俠,還受楊大俠調(diào)撥指導(dǎo),后來也是憑借楊大俠的指點(diǎn),才勝過昆侖三圣何足道?!?p> 楊少游驚奇道:“還有這事?爺爺?shù)故遣辉抑v過?!?p> “或許對楊大俠來說,那只不過是隨手而為之,但是對貧道來說,那可是終身受益啊?!?p> 楊少游突然上下打量了一眼張三豐,然后對他說:“張真人稍待片刻,我與拙荊說個話?!?p> 張三豐不知他突然要與妻子說什么,便道:“楊兄弟請便?!蓖瑫r心里暗道,這楊少游言談舉止倒與他祖父有些相似,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問先天功的事。
楊少游突然拉著妻子走到一旁,對李子溪說:“溪兒,你說我們把瑤琴托付給張三豐如何?”
李子溪心中一動:“你是說?”
楊少游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想這天下,沒有誰比張三豐更合適照顧瑤琴了。而且瑤琴還與他的徒孫甚是投機(jī),我想把瑤琴托付給武當(dāng),一方面便于我們行事,另一方面也可以讓瑤琴多接觸同齡人,說不定對于她的性子能有些改善?!?p> 李子溪想了想,點(diǎn)點(diǎn)頭說:“嗯,這樣也好,不過我們是不是要問一下女兒怎么想的?”
楊少游擺擺手說:“小孩子知道啥,我們定主意就行了。當(dāng)年我爹十二歲就把我扔出古墓,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還找了你這么個漂亮媳婦?!?p> 李子溪知道丈夫向來主意正,也不在勸他,走過去對楊瑤琴說:“瑤琴,爹娘現(xiàn)在有個要緊的事要去辦,所以想讓你跟隨張道長去武當(dāng)山住一段時間,你也可以跟宋青書哥哥一起玩,你覺得怎么樣?”
楊瑤琴等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母親,又看了看父親——楊少游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便知道自己沒有反對的余地,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是同意了。
楊少游走過來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說:“武當(dāng)山多好玩的,沒事還可以教練功夫,學(xué)一些武當(dāng)?shù)墓Ψ蛞膊诲e。嘿嘿,你爹當(dāng)年可是學(xué)遍了各家所長?!?p> 李子溪推了丈夫一把:“行了,別吹噓了。你一家學(xué)個三五月就跑,哪個會把真功夫教你?!?p> 楊少游也不生氣,嘿嘿一笑對妻子說:“現(xiàn)在就剩兩個問題了?!?p> “什么問題?”李子溪問。
楊少游朝張三豐努努嘴:“就看人家家同不同意啊。”
敢情這兩口子都把這茬給忘了,光顧著做自己的決定了。
李子溪又問:“那第二個問題呢?”
楊少游稍微收了收下巴,眼神銳利地盯著張三豐:“就看他是不是張三豐了!”
李子溪也看向老道,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這時張三豐正同宋青書說這話。
宋青書問:“太爺爺,他們就是神雕俠的后人嗎?怎么感覺都怪怪的。”
張三豐說:“那是你沒見過神雕俠本人,他本人更怪?!?p> “神雕大俠怎么怪了?”
“神雕俠楊過,年前成名,但行事最是離經(jīng)叛道,最后被稱為西狂。單就一個狂字,你當(dāng)能體會到神雕俠的……小心!”
張三豐正說著,突然一甩袖袍,一股柔和的勁道將宋青書甩了出去。
宋青書人在空中,天旋地轉(zhuǎn)著,就聽到一聲悶雷般的炸響。
“箜!”
而后便是一陣勁風(fēng)拂過,凜凜的寒風(fēng)讓宋青書感覺臉皮一緊,還沒等他落地,便被這股勁風(fēng)又吹開一丈遠(yuǎn)。
待他落在地面后,急忙朝張三豐看去。
只見張三豐此刻正和楊少游交起手來,而且似乎老道還落在下風(fēng)了。
那楊少游每一拳都力道極重,而且速度極快,屏宋青書的目力已經(jīng)有些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只有在他攻擊自己太爺爺?shù)哪且豢?,他的身影才堪堪能看到?p> 楊少游作為楊過的孫兒,自小便天生神力,又被楊過用神雕的血和菩斯曲蛇的蛇膽打磨身體,單憑肉體的力量幾乎可以匹敵一頭大蟲,如果再運(yùn)轉(zhuǎn)內(nèi)力,甚至可以生撕虎豹。
但見楊少游一拳快過一拳,每一次都講老道打的趔趄,眼看楊少游每出一拳,老道便向后退一步,每出一拳,便退一步,轉(zhuǎn)眼間就出了十幾拳,退了十幾步。
空氣中傳來?xiàng)钌儆闻d奮的大笑,還有他的大喊。
“張真人,你比東北的熊瞎子要抗揍多了,就算是最壯的狗熊,也敵不過我十拳便會腦漿崩裂而死,但是我打你就像打進(jìn)棉花里,絲毫不受力啊。武當(dāng)張三豐,果然名不虛傳?!?p> 這些話看似嘆服,實(shí)則夸耀,張三豐有求于人,又受恩于楊過,本不愿與楊少游動手,但眼看對方咄咄逼人,不拿出點(diǎn)真本事,求功這話是張不開口了。
所以,當(dāng)楊少游再一拳沖著張三豐面門來的時候,老道右手開掌一包,將楊少游這一拳包在自己掌心內(nèi),然后順勢一帶,以自身為螺旋,直接借用楊少游的拳勁將他甩了出去。
楊少游就如同方才的宋青書一般,人還在空中,臉上卻露出古怪的神色,他能感覺到張三豐將他甩出去的勁道并不大,但偏偏自己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任由他將自己甩了出去,而最奇怪的是,自己并不是不能動,而是在他被甩出去之前,他都以為自己這一拳已經(jīng)牢牢地集中了張三豐,但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借助自己的力量將自己甩出去,這借力打力的手段讓楊少游感覺有些熟悉,與老陽的功夫有些相似。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六七年寒暑未下終南山了,不知老成和老陽現(xiàn)在如何了?楊少游也是一時豪杰,與張三豐打斗的間隙,竟然還能分神想其他,可老道卻不管這些,眼看將楊少游甩出,而對方身在空中居然沒有調(diào)整身形,四處都是破綻那還有什么客氣可言呢。
張三豐雙腳輕點(diǎn)地點(diǎn),身形變沖天而起,,搶身來到楊少游面前,一掌推出直沖對方胸口,而楊少游雖然心神分散,但身體本能感覺到一股勁風(fēng)襲來,頓時兩只手臂交叉置于胸口,擋住了張三豐這一掌。
企料張三豐這一掌原本就不為殺傷而出,掌中一股內(nèi)力噴吐,直接將楊少游從空中又打落地面。
雙臂感受到一股奇大的勁道后,楊少游才回過神來,心中暗罵自己竟然分心,眼看身體即將撞擊到地面趕忙調(diào)整身形,雙腳牢牢撞到地面,膝蓋一縮便將下墜的力道卸掉。
楊少游哪是個吃虧的主,只見他左右一看,便看到方才自己女兒站立的大青石,大步一跨便來到大青石旁,雙臂一籠將那巨大的青石抱在懷中,那青石有一丈方圓,露出地面的部分都有三尺高低,其中江縣遠(yuǎn)非人類可以抱起,而且大青石原本并非青色,而是久在湖邊長滿青苔,看起來才像是青色巨石,青苔滑不留手,尋常人想要爬上去都得腳打滑,更遑論抱起來。
但偏偏楊少游就非常人,只見了兩臂環(huán)抱,十根手指全部插入石中,青石與他兩臂相接的地方片片碎裂,石粉噗漱漱往下掉。
“起!”
隨著楊少游一聲暴喝,巨大的青石破土而出,決策的力量使得腳下的泥土激射而出,散落在四周。
楊少游借著巨石破土的慣性,熊腰一挺轉(zhuǎn)了半圈,順勢將巨石沖著張三豐扔了上去。
巨石太重,若是在地面,很可能會被閃過,但此刻張三豐人在空中,楊少游算準(zhǔn)他無處躲閃。
而老道此刻卻像是沒看到飛來的巨石,雙手虛抱在胸前,只見一顆漆黑的圓球出現(xiàn)在老道懷中,那圓球大如磨盤,漆黑無比,原本明亮的月光照射在上面,卻仿佛被吸收了一般,不見半點(diǎn)反射。
“【太陰極罡】!”老道大吼一聲,直接在空中就將黑球貫了下來,直奔大青石而去。
黑球所過之處,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扭曲了一般,顯示出無匹的重量。
很快,黑球與青石便碰撞在一起,但卻沒有發(fā)出絲毫聲響。
楊少游眼見自己扔出去的巨石被那黑球撞擊后,沒有絲毫停頓滯留,便隨著黑球折返而回,而黑球更是黏在青石上一同墜落。
兩者重量相加,楊少游知道自己如果不躲開,必然會壓成肉餅。
但內(nèi)心的驕傲讓他不能躲開,躲開就意味著他楊少游輸了!
他堂堂西狂楊過的嫡親子孫輸給一個自己祖父只教過兩三招的老頭。
對他而言,這就像是再說他楊家血脈不如人一般。
他!不允許!
只見楊少游面色凝重,雙腿下蹲扎穩(wěn)馬步,兩手呈五指爪狀置于腰間,然后左右手互換位置然后在胸前畫圈,再猛然向上推出,同時口中大吼。
“【飛龍?jiān)谔臁?!?p> 但見一條龍形虛影自楊少游周身涌出,朝著天空中的黑球沖去,同時周圍的空氣中也彌漫著龍吟般的嘶吼。
黑球攜大青石以泰山壓頂般的氣勢緩緩而墜,而虛龍則以一飛沖天之勢與青石和黑球在天空中相撞。
那一瞬間,宋青書仿佛聽到一聲發(fā)自神魂中的龍吼,下一刻,一股激蕩的罡風(fēng)裹挾著碎石自黑球與虛龍相接的地方擴(kuò)散,將正下方的楊少游衣衫撕得破碎不堪,而稍遠(yuǎn)處的宋青書和李子溪母女,則感覺到如刀割臉般的勁風(fēng)和碎石吹來,一瞬間便將宋青書吹開兩三丈,落入樹林中去,而楊瑤琴則被母親死命拉住,才沒有像宋青書一般飛走。
張三豐看到徒孫被罡風(fēng)吹跑,便一閃身循著宋青書飛走的方向追了出去。
而李子溪則看到丈夫衣衫襤褸地沖自己母女而來,將兩人護(hù)在懷中,忍受著罡風(fēng)的撕裂。
然而罡風(fēng)是四散飛開的,一部分罡風(fēng)落入湖面,卷起大量湖水,在這個下山谷中四處激蕩,于是眾人不但要忍受著罡風(fēng)的吹拂,還要隨時注意保護(hù)身體薄弱的部位,不被激蕩的雨水和碎石打中。
張三豐和宋青書是幸運(yùn)的,兩人在樹叢中躲藏,大部分的罡風(fēng)碎石和湖水被樹木擋住,而楊少游卻是悲慘的,他懷抱著妻子和女兒,靠著三個人的重量才不至于被吹走,但卻也不能動彈,于是他寬闊厚實(shí)的脊背,便承受了罡風(fēng)碎石和雨水的激打,好在他肉身堅(jiān)實(shí),頂多受點(diǎn)皮肉之苦。
半晌之后,風(fēng)停雨歇,月光再次灑落下來,原本激蕩的湖面再次平靜下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