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無留日,寒來暑往不由人。
轉(zhuǎn)眼間,楊瑤琴來到武當已經(jīng)五年之久了,她原以為自己在武當可能也只是暫住而已,誰曾想自己的父母五年前一去不返再無音信,而她也不得不繼續(xù)在武當?shù)却改傅臍w來,她堅信父親和母親一定會來找她的。
五年時間,她從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長成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身形纖細挺拔,眉眼精致如畫,誰見了不說一聲好個美人坯子,唯一遺憾的是少女的肌膚太過于純白,臉上常年不曾展顏,望之似射姑山中仙人,看去如南海玉雕觀音,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此刻,楊雅琴正在一塊山崖上凸起的石臺上,望著初升的朝陽怔怔的出神,而她身旁還盤膝坐著一個少年,那少年一身純白的道袍,上繡山川錦繡玄色乾坤,如墨的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在頭頂用一根玉簪扎成一個發(fā)髻,少年看之與少女同歲,雖尚年幼,但眉眼間已經(jīng)能看出一副神仙般的樣貌,鼻梁高挺,兩眼如神,膚瑩純白似玉,意氣挺拔如松,眉飛入鬢似兩道長虹,面如刀削如萬載寒冰,一呼一吸盡是山間靈氣,一動一靜皆乃天地至理。
此刻少年正在看著遠處初升的朝陽,腹部不斷起伏,口中漸次吐息。每一次的吞吐,都會有一道純白的霧氣自口中噴射而出,直至一丈開外。一吞一吸之下,周身白霧漸濃,似這少年是這山間峰巒一般,被濃霧所籠罩,凡人不得窺其一面。
眼看大日越升越高,逐漸越過山巔,開始展露出自己的煌煌天威,少年突然躍起,向前一跨,堪堪來到石臺的邊沿,半只腳掌已經(jīng)伸出石臺之外,再有半步就將跌落山崖。卻見少年腳一點地,凌空騰起一丈高,雙手平伸于兩側(cè),用盡全身氣力狠吸一口,便看到一道濃濃的霧氣隨著鼻腔涌入少年體內(nèi),那濃霧之中似有一道紫色光華一閃而逝。
“哈!”在少年吸進最后一口霧氣之后,他大聲吼出一個字,隨之而出的又是同樣的濃霧噴吐出一丈多遠,而這濃霧中唯獨不見那紫色光華。
少年吐出這口氣后,身形便緩緩下墜,這山間的野風似乎對少年格外開恩,沒有絲毫影響地落入石臺上,落點正是他方才起跳的地方,分毫不差。
“你吸那么多霧氣,五臟會積寒的?!睏瞵幥匍_口道,聲音清澈透亮,極其耐聽。
“你整日待在房間不見光明,寒氣較我更勝才對?!鄙倌觊_口道,他的聲音十分奇特,似是利劍交擊一般清脆,又給人一種回味無窮的磁性,渾沒有尋常這個年齡變聲的少年那般粗豪。
“我是古墓傳人,不見陽光很正常?!睏瞵幥倩氐溃胺吹故悄悖蠚鈻|來先天無垢,怕是已經(jīng)天下第一了罷?!?p> “哪能啊,我這點微末功力,不足太爺爺一成,他老人家才是天下第一,不過這天下第二嘛,我倒可以當一當?!?p> “好吧,以后我便喚你天下第二宋青書,讓清風將這個名頭傳出去,也好給你長長臉?!?p> 這少年正是武當七俠之首宋遠橋之子宋青書,他知楊瑤琴故意諷他,但他知道越是跟這女子扯就越被動,遂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反正兩人在這山間的話,除了野風誰也不知。
“妥,就這么辦吧?!?p>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睏瞵幥僖琅f一副冷清的模樣,不過在宋青書面前她反倒是話最多的時候。
“哈哈,風再大,也得順我意。”宋青書哈哈一笑,衣袖一揮,面前的濃霧像是被狂風吹散,又像是被大日消融,一眨眼間竟再也不見,露出武當山間福地通天般的美景,在金光耀耀之下,散發(fā)著動人的魅力。
“走吧,我該去給三叔療傷了?!?p> “嗯,雁娘也該找我了?!?p> 說罷,兩人身形一閃,便消失在這石臺上,沿著山間石路,各自去往各自的去處。
自從五年前楊瑤琴來到武當,凌雪雁就對她青睞有加,用莫聲谷的話就是,拿她當兒媳婦那么疼,凌雪雁還讓楊瑤琴叫她做雁娘,你品,你細品。
楊瑤琴心思單純,到不覺得有什么不好,但是宋青書卻早熟的很,隱約知道自己娘親的想法,但他也沒往心里去,而是一心想著給俞岱巖補全經(jīng)脈。
五年前他夸下??冢f只用三年就能讓俞岱巖重新做回武當俞三俠,但是五年過去,也只堪堪將俞岱巖周身經(jīng)脈修補完全,只差最后右手少陽經(jīng)還未完功,也是當初受傷最嚴重的地方。
宋青書每日與楊瑤琴在飛升巖吸收先天紫氣完畢,便會來到俞岱巖的小院,幫他療傷,五年來日日如此,沒有一天停歇,否則俞岱巖也不會好的如此之快。
“三叔,我來了?!彼吻鄷贿M院門就高聲喊道。
俞岱巖此刻剛起床,清風正伺候著洗漱,聽到宋青書說話,也沒有多說什么。
五年時間,清風也從一個狡猾的少年,長成一個狡猾又瘦削的青少年,五年時間伺候俞岱巖,也早已經(jīng)被俞岱巖當做兒子一般的徒弟了。
宋青書進了廂房,清風已經(jīng)把俞岱巖收拾妥當,看到宋青書進來,便叫了聲大師兄,然后出了房間,隨其他師兄弟一齊做早課去了。
“清風現(xiàn)在功力不錯,整天在山上伺候你,有點屈才了?!彼吻鄷粗屣L出了房門,對俞岱巖說,“你看你趕快好起來,清風也就可以下山闖蕩了?!?p> “他呀,我總覺得不放心?!庇後穾r現(xiàn)在倒是比五年之前更加發(fā)福了,他在床上躺了五年不能動彈,肌肉早已松弛,加上宋青書先天之炁的滋養(yǎng),身體明顯發(fā)胖。
“都五年了你還不放心?我覺得挺放心的?!彼吻鄷鴮⑹终品旁谟後穾r的右手臂上,調(diào)動體內(nèi)先天之炁,探進俞岱巖手部少陽經(jīng),開始在他少陽經(jīng)游走,先天之炁每游走一遍,就消散一點,需要宋青書時刻補充,否則炁量太少,便起不到修補的作用。
“你對誰都放心?!庇後穾r冷哼一聲,“怎么敢讓柳思飄和任來風下山呢?出了事情怎么辦?”
宋青書嘴角上翹,輕松地說:“出了事,我給他們兜著,只要人不死,總會出頭的。到時候別你武當三俠的名頭沒起來,人家武當少俠的名頭已經(jīng)叫響了?!?p> 俞岱巖嘆了口氣:“真不知該說你什么好!是,你現(xiàn)在功夫是高,江湖上年輕一輩估計沒人是你的對手,只不過這幾年為我療傷,沒有下山,所以江湖中才不知道你的名頭。但是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三叔當年就是不自量力喜歡多管閑事,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你要……”
“我要引以為戒是不是。我清楚得很,你不要再說啦。”宋青書哄孩子一般說道。
俞岱巖知道他沒往心里去,他嘴上雖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心里清楚地很,自己這個侄兒生就不凡,起點極高,如今這個江湖上,內(nèi)功比他深厚的人多的是,但是能打得過他的,還真不一定有幾個,即便是現(xiàn)在的武當七俠最厲害的俞蓮舟,也不見得能打得過他,但他畢竟江湖經(jīng)驗淺薄,有時候決定一個人生死的,不一定是功夫,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
突然,俞岱巖像是想起什么問道:“你六叔呢?”
宋青書回答:“他呀,去峨眉了吧?!?p> “又去峨眉了?”
“對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這幾年我們跟峨眉鬧的很僵,他現(xiàn)在去找六嬸,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讓人知道,怪可憐的,嘿嘿?!?p> 俞岱巖聽他幸災樂禍的語氣,也是哈哈一笑。
殷梨亭自從五年前與紀曉芙私定終身,便時去峨眉找她,但因為宋青書和張三豐聯(lián)手把滅絕師太坑了一把,所以他只能偷偷摸摸的幽會,不敢讓人知道。
張三豐有時候?qū)嵲谛奶弁降?,便厚著臉皮給滅絕師太寫了好幾次信,替兩個孩子說好話,但滅絕師太從來都是已讀不回,據(jù)殷梨亭聽紀曉芙說,滅絕師太找她談過好幾次話,明里暗里要她死了這條心。
滅絕師太不肯答應,兩人這門姻緣就這樣拖著了。
武當眾人也都知道,要想促成這門親事,勢必要把九陽真經(jīng)的全本拿到峨眉去提親,滅絕師太才可能會答應,否則一切都是白費,這幾年武當五俠也是到處打聽,張三豐也曾給少林方丈空聞去過幾封信,欲促成三家九陽合一之事,少林倒是回信了,但也是不同意,大家也都清楚,少林寺七十二絕技,多個九陽真經(jīng)不多,少一個也不少,但若是讓武當和峨眉得到全本真經(jīng),尤其是武當派,近幾年聲勢本就快要和少林齊平了,如果真讓武當?shù)昧巳揪抨栒娼?jīng),估計武當派的功夫便會整體再上升一個高度,屆時少林能否壓武當一頭,還真不一定了。
所以武當現(xiàn)在手里有三分之二的九陽功,張三豐還真就將武當純陽功的檔次拔高了半分,威力也增大了許多。
但殷梨亭和紀曉芙之事,便就此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