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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獵豹小姐

Chapter 10 才不是我男朋友!

了不起的獵豹小姐 月斂霜 4430 2021-01-17 11:20:57

  沈江岳自問是個睡眠質(zhì)量不錯的人,可是這個晚上,他沒睡踏實。

  久違的,他做夢了,夢里依稀是慕尼黑機場,他獨自站在值機大廳里,茫然的看著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從“正?!币粭l條變成“延誤”,無計可施——倫敦希思羅機場因大霧臨時關(guān)閉,所有飛往倫敦的航班都取消了,包括他預(yù)定的那一趟。

  平安夜的鐘聲敲響,他一個顫栗驚醒過來,再睡下去的時候,夢里出現(xiàn)了公寓的房門,掛著圣誕花環(huán)。他拿起鑰匙開門進去,窗邊站著一個女孩,回身看向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撲進他懷里。

  他擁抱著她,撫摸她微卷的栗色長發(fā),柔聲道:

  “MuMu,我回來了?;貋淼穆飞?,特地去史蒂夫博物館給你買了這只泰迪熊,錯過了航班,沒來得及跟你一起過平安夜,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這番話久久沒有得到回答。

  他詫異低下頭,抱在懷里的哪里是女孩,而是一只巨大的棕色泰迪熊。周圍熟悉的房間景色被茫茫霧氣取代,再次看清,卻已是希思羅機場的登機口,那個女孩拖著行李箱,一步步離他遠去,他喊她,她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臉上被一團白霧蒙著,他看不清,只是聽見她一聲聲喚他的名字,驚慌失措的,連抽泣都在顫抖。

  他聽見她說:

  “沈江岳,你在哪兒?我害怕…我可不可以不要回國,我不想離開你,可是我沒有辦法…我該怎么辦,沈江岳…”

  他想回應(yīng)她的呼喊,但拼盡全力也發(fā)不出一點聲音,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著,連喘息都格外困難。

  卯足了勁喊出聲來,半晌暈眩,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挺坐在床上,大汗淋漓。

  眉心如墜重物,他抬手輕輕捶揉,許久,終于緩過神來,長長呼出一口氣。

  八年了,他卻是第一次夢見她,還是用這種最無措的狀態(tài),去面對那場無法釋懷的不辭而別。

  伸手拉開床頭抽屜,幾乎空置的抽屜里,只有一只米黃色的泰迪熊鑰匙扣,封裝在透明PVC塑料盒里,做工不算精致,毛質(zhì)卻很柔軟。

  這上面原來掛著他倫敦公寓的鑰匙,是那個叫MuMu的女孩留給他的唯一一樣?xùn)|西——當(dāng)他趕回公寓的時候,已經(jīng)是12月26日早晨,距離他們約定的平安夜,過去了整整40個小時。

  迎接他的,是空蕩蕩卻整理的很干凈的房子,疲憊的亮了兩天的圣誕樹,以及獨自坐在冬日陽光里的這只小熊。

  想起這個場景,突如其來的驚恐席卷全身。

  沈江岳猛地翻身下床,著了魔一樣趕到客房門邊,房門關(guān)著,他想敲門,手抬起來卻又放下了,猶豫片刻,他俯首到門上,隔著門,屏息凝神傾聽。

  還好,他聽見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懸著的心緩緩落了地。

  但再聽,那呼吸聲似乎特別沉重,女生會發(fā)出這么沉重的呼吸聲?

  躊躇再三,他輕輕按下了門把手。

  門開了。

  她居然沒有鎖門。

  他還真沒想到她居然不對他設(shè)防!

  雖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是這至少說明她信任他。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有些小竊喜,然而這種小竊喜并沒有維持很久。

  駱以琳雖然睡著,但呼吸沉重,甚至有些困難。

  他輕輕推了推她:

  “Erin?”

  見她沒有反應(yīng),又伸手試了試她的額頭。

  微微有些發(fā)熱。

  果真是破傷風(fēng)針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低熱是正常的,這個程度還不需要叫醫(yī)生。

  他于是站起身,快步出去倒了溫水回來,將她扶起來靠在自己懷里,她的眸子微微張開了,卻也不知是沒睡醒,還是發(fā)著燒神智不清,她竟然轉(zhuǎn)過頭,給自己調(diào)挑選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枕在他的鎖骨上,額頭剛好能抵在他頸側(cè),這個弧度剛剛好。

  熱量透過他的皮膚傳到他身體里,比他剛才感覺到的要熱的多,他只覺得燒心,趕緊將水杯送到她嘴邊,柔聲道:

  “喝點水,會舒服些?!?p>  她聽話的喝了小半杯,意識也清醒了些,低聲道了聲謝謝。

  他將水杯在床頭放了,又抬手摸她的額頭,又試了試她頸側(cè):

  “難受嗎?難受的話,我叫醫(yī)生來?!?p>  靠在他肩頭的腦袋搖了搖:

  “我沒事,你快回去睡吧。再不睡天都亮了?!?p>  這才兩點,離天亮還早著呢。

  他忽然擔(dān)心她神志不清,如果是的話,問題就嚴(yán)重了!

  “Erin,回答我?guī)讉€問題?!?p>  “嗯?!?p>  “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在…你家?!?p>  “現(xiàn)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黑夜?!?p>  “我是誰?”

  這個問題,她沉默了片刻,才道:

  “沈江岳。我記得你,你是沈江岳…”

  他松了口氣,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同她商量道:

  “Erin,你在發(fā)燒,應(yīng)該是破傷風(fēng)針的副作用。現(xiàn)在情況還好,但是如果等等發(fā)高燒,你會很危險。去我那邊睡好不好?”

  客房的床是張單人床,太窄了,只夠一個人睡。

  這個問題,她沉默了。

  沈江岳趕緊保證: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我只想確保你的安全。你在我家留宿,千萬不能出什么岔子,不然我沒辦法向你家人交代,你得對我負(fù)責(zé)任啊?!?p>  聽了這話,駱以琳終于點點頭,任由他抱著,放進了主臥的床上。

  剛才一場夢魘,他的襯衣都濕透了,如果是平時,了不起脫了繼續(xù)睡,但今天,他卻格外在意,起身去浴室擦了個身,換了套襯衣,又倒了水,這才回主臥來。

  駱以琳已經(jīng)睡著了,就在他剛才放下她的地方。

  他便也不吵她,輕手輕腳的窩進被子里,關(guān)了燈,躺了會兒,忽然意識到這樣其實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于是心一橫,轉(zhuǎn)身將她摟進懷里。

  一夜無話。

  再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

  沈江岳的生物鐘很準(zhǔn)時,六點半,起床晨練,慢跑運動半小時,回家洗澡換衣服,看個晨報,然后開車去公司。

  早飯對于他而言,不是必需品。

  但是如果住在鉑爾曼公館,他會在晨練結(jié)束之后,讓餐廳送茶點——鉑爾曼酒店的早茶,在旗峰市是出名的好吃,即便不是節(jié)假日,也門庭若市,一位難求。

  只不過今天,當(dāng)他打電話給管家的時候,管家說剛才駱以琳已經(jīng)請服務(wù)中心送了食材上去,有吐司,黃油,牛奶,雞蛋,總之是要做早餐的樣子。

  剛才出門的時候,他檢查過她的體溫和狀態(tài),一切正常。

  看來他出門之后,她也就跟著起床了。

  果不其然,沈江岳回到家,駱以琳已經(jīng)梳洗完畢,穿著他買的那條連衣裙,在廚房準(zhǔn)備早飯。

  聽見有人進屋,她轉(zhuǎn)身迎接,不曾想正好與沈江岳四目相對,只是片刻,她便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般,轉(zhuǎn)開了目光。

  他不自覺心動,抬手試她的額頭,沒有明顯發(fā)熱。

  他于是順勢敷上她臉頰,將那俏麗面龐托起,仔細(xì)端詳——她化了淡淡的妝,啞光的大地色系很適合她。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她臉頰上的劃傷,雖說用粉底遮蓋了些,但還是明顯泛紅,隱約看得到血痕。

  溫柔的眸光里平添了些憐惜,她自是看到了,問道:

  “很明顯嗎?”

  沈江岳直言不諱,認(rèn)真回答:

  “嗯。萬一留疤了怎么辦…?”

  “留就留唄,無所謂啦?!?p>  誰知,她自我調(diào)侃的一句話,卻換來他極其認(rèn)真的回答:

  “對,無所謂。留疤也好看?!?p>  她聞言,愣了半晌,雙頰倏爾通紅,從他掌心里躲開,匆忙轉(zhuǎn)移話題:

  “快去洗澡換衣服吧,早餐一會兒就好?!?p>  她怎么知道他有早晨洗澡的習(xí)慣?

  不過也是,該不會有人穿著運動裝直接去上班的。

  沒多想,沈江岳應(yīng)了聲好,這便拿了衣服洗澡去,待換好衣服出來,早餐已經(jīng)擺在了桌上——正統(tǒng)的英式早餐,烤番茄,培根,煎蛋,面包不僅用烤箱烤的兩面酥脆,還抹上雞蛋液又用平底鍋煎了一次,金黃的色澤令人食指大動。

  “速度夠快的啊?!鄙蚪啦涣哔澝?,拎了塊兒培根送進嘴里,正看見駱以琳眉頭一蹙,“怎么了?”

  駱以琳搖搖頭,將黑咖啡放在他面前,嫌棄道:

  “能不能好好用叉子?這么些年英國白呆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英國住過一段時間?”

  被他這樣一問,駱以琳啞然,眸光不自覺轉(zhuǎn)向一邊,剛好觸到裝飾架上的相框——是他在郵輪上的照片,背景剛好路過大本鐘。

  “看到照片,猜的?!?p>  駱以琳這樣說著,轉(zhuǎn)身去端自己那份早餐。

  雖然覺得牽強,但從照片猜測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妥,沈江岳便也不再追問,全身心投入到美味的早餐里,兩人就這樣對席而坐,偶爾扯兩句時政要聞,談笑風(fēng)生中,短暫卻愜意的早間時光匆匆而逝。

  吃過早飯,一起收拾了廚房,兩人便回各自房間整理隨身物品,準(zhǔn)備出門上班,再回到客廳里,沈江岳刻意選了件卡其色西裝,配與她的香檳色小西裝外套很是相稱。

  二十分鐘后,沈江岳的銀色捷豹停在了北辰國際辦公區(qū)樓下。

  車停穩(wěn),他側(cè)過頭看她,剛才出門前他隱約有一種錯覺——他們已然是一個家庭,這不過是每天早上例行的分別,等晚上下班,他會再接她回來,一起吃晚餐,一起看電影。

  可是此刻她對他說謝謝,解開安全帶準(zhǔn)備下車,他突然意識到過去的12小時,不過是偶然。

  悵然若失中,他聽見她喚他:

  “沈江岳,開門呀?”

  他開車有鎖門的習(xí)慣。

  沈江岳哦了一聲,卻沒有開鎖,看了眼時間:

  “才八點半,急什么?”

  “都到了,不上樓坐這兒干嘛?”

  “再坐會兒?!?p>  他原本想說“再陪我一會兒”,但還是覺得太矯情,終究沒說出口。

  駱以琳也沒拒絕,靜默的坐了會兒,就聽他又道:

  “我想了想,要不今天請假吧?你的證件昨天不是都丟了嗎?我可以陪你去補辦,好像還挺麻煩的。”

  “不用了,剛才做早飯的時候,市政來了電話,說東西已經(jīng)送回來,放在公司大堂的保安室了,讓我檢查核對一下,簽個回執(zhí)?!?p>  這就找到了?市政辦事什么時候這么有效率?!

  “那…你的身體呢?要不要去醫(yī)院再檢查下?畢竟你昨晚都在發(fā)燒?!?p>  說到昨晚,駱以琳倏爾臉紅,囁嚅道:

  “昨晚…麻煩你了,謝謝你照顧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都挺好的,傷口不痛,也沒有在發(fā)燒,沒問題的?!?p>  好像真的沒什么借口可找了。

  沈江岳只好妥協(xié),不甘不愿的道了聲“好吧”,又為自己爭取道:

  “那我晚上來接你下班,一起吃飯?”

  見她猶豫,他趕緊“翻舊賬”:

  “昨晚你跟我打賭來著,現(xiàn)在你欠我一頓飯?!?p>  原來是這個原因。

  “嗯…一起吃飯是沒問題啦,就不用你來接我了,我自己過去吧?!?p>  “你怎么去?坐地鐵???你就沒有心理陰影?”

  這句話,戳到駱以琳心里了——別說,她還真有心理陰影。

  猶豫中,大樓保安來敲車窗了:

  “先生,這里是臨時停車區(qū),不能停太久,麻煩您挪一下車。”

  沈江岳應(yīng)了聲好,看向駱以琳,笑道:

  “快點答應(yīng)我,保安要趕人了?!?p>  駱以琳抬眼看了看車窗外耐著性子等的保安小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妥協(xié)了:

  “好吧,那晚上等你來接我,六點下班,我收拾下東西,應(yīng)該六點十五能到這兒?!?p>  “好?!鄙蚪勒f著,終于按下開鎖,“去上班吧,晚上見?!?p>  看著駱以琳下車,他心底里忽然涌出一股悸動,不顧保安小哥郁悶的眼神,開門下車,喚了她一聲。

  她轉(zhuǎn)過身,便被他一把摟進了懷里,結(jié)結(jié)實實一個擁抱。

  正是上班時間,周圍步履匆匆的人群紛紛放慢了腳步側(cè)眼看他們,駱以琳被圍觀的不自在,嗔他道:

  “沈…沈江岳你干嘛,光天化日眾目睽睽的,放開我?!?p>  “那所以,晚上沒人的時候我可以這樣抱你咯?”

  “沈江岳!”

  罵他不要臉的話還沒說出口,她便聽他輕笑一聲:

  “謝謝你,早餐我很喜歡。很想多一些這樣跟你相處的時間,之后會有機會的,對吧?”

  駱以琳正在思考著他這番話是什么意思,卻聽他又道:

  “沒關(guān)系,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回公司了,身體不舒服,或者有別的情況,隨時聯(lián)系我。晚上見。”

  這樣說著,他終于放開她,又抬手拍了拍她的發(fā)頂,才轉(zhuǎn)身坐回車?yán)锶?,隔著車窗跟她揮了揮手,駕車離去,徒留駱以琳在路邊站著,眉頭微蹙著,不知如何是好——明明知道這就是個“高段位”渣男,已經(jīng)上過一次當(dāng)了,但為什么,就是不能拒絕他這種中央空調(diào)一樣的供暖模式!

  所以真的是單身太久了嗎?看個渣男都小鹿亂撞的?

  茫然間,保安小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小姐,麻煩您跟您男朋友說一下,這邊是臨時停車不能超過十分鐘的,我也是按制度辦事,大家行個方便,好吧?”

  “好,不好意思給您添麻煩了?!?p>  駱以琳話剛出口,突然醒過神來:

  “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我跟他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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