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問抽煙的速度很快,現(xiàn)在一支吸完,轉身輕依在欄桿上,和陳矜隔著距離。
陳矜聞言抬頭,她已經(jīng)發(fā)完了信息。
兩人隔得不算近,或許是山上的空氣更冷咧了些,煙味散得慢,飄到陳矜面前,讓她呼吸了進去。
此刻也有些想抽煙。
斜挎包里有一包進口的女士煙,她隨便買的,自己本來也沒什么癮。
倒是記得出國前的郗問分明戒了煙,現(xiàn)在又開始抽了。
陳矜想了想還是沒有行動,但是朝著郗問點點頭,意思說——好啊,我們聊聊。
“你也喜歡我的?!?p> 郗問說得肯定,不是疑問句。
吹了陣冷風的陳矜沒有被這句話擾亂,如果是白天聽到,一定不知道怎么辦。
何況他說的是“也”。
自己也想著要找個機會和郗問說清楚,把兩個人的關系定格在合適的位置。
郗問在陳矜十八歲生日當天,第一次說喜歡她,那一刻的感覺和心情陳矜現(xiàn)在都還記得,之后罵了句“神經(jīng)病”。
“是的,我也喜歡你?!?p> 陳矜想起當初首次聽到這話時的反應,難免失笑,所以她現(xiàn)在就帶著放松的笑容。
喜歡來臨的時候,其實不算盛大,對陳矜來說不過就是在某個瞬間想起郗問的時候,內(nèi)心慌亂得七上八下。
可惜少年貪玩,那時候郗問在給陳矜告白之前,女孩從來沒斷過,同期一起沒有承認但也隨時在身邊的女孩也不少。
陳矜的父母是恩愛典范,她對感情是有憧憬的,也聽多了青年時期迷戀的愛情,熱情消逝后安于自欺欺人。
她開始是不敢正視自己的喜歡,因為父母的死因,在不斷動搖的時候,郗問身邊的鶯鶯燕燕環(huán)繞讓她直接穩(wěn)住了心。
頑鐵有多少能煉成的精金?
承認變數(shù),明白所有的遇見和意外都自有安排。
“那你為什么?”
“因為喜歡你,讓我很痛苦?!?p> 陳矜本就理智,在喜歡剛有苗頭的時候,就被各方面原因扼殺。
當時的確沒那份心思了。
后來開始全心讀書忙自己的時候,自然沒再回應郗問的任何話語。
不愿意和郗問太多往來,是總感覺和他相處的時候,氣氛很奇怪。
總不能揣著明白裝瞎。
郗問被陳矜這句話說得一時間無法開口,陳矜想了想,在腦子里大概順了下思路,繼續(xù)開口:“如果你很想結婚,或者說像郗爺爺說的那樣你想結婚了,那你生活的圈子里肯定有肉體和精神上都可以結婚的朋友?!?p> “爺爺說的結婚,你不知道說給我們兩個人聽的嗎?”
“我知道,所以我也盡量在留意身邊的人,遇到愛情的幾率很低,但這些事我不會讓他們擔心的?!?p> 郗問走進房間,反手把玻璃門關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陳矜。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陳矜的長篇大論,第一次的時候小姑娘剛成年,內(nèi)容忘得差不多了,當時以為她跨不過心里的坎。
并不認真聽,但是記得陳矜的表情。
和現(xiàn)在眼前坐著,昂著頭看自己的神情一樣,眼眶里閃著微光。
很認真。
“所以郗問,以后各自過自己的生活吧。你不用再執(zhí)著于我,沒必要?!?p> 陳矜今晚上總是先郗問一步說話,如果不帶她上山還好,可能還要等一段時間,找個機會和他說這些。
到西山來吹了吹冷空氣,好像也提供了一個契機,陳矜很冷靜地陳述。
不知道郗問聽進去了多少,自己想告訴他的已經(jīng)說得差不多了。
郗問雖然站在面前,剛才陳矜說話的時候,分明感覺他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現(xiàn)在再看看,雖然仍然筆直地站著,但是視線已經(jīng)不知道飄到了何處。
“我再去開個房間,明早走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p> “你就在這兒睡吧,我還有工作處理睡不了?!臂瓎栠@次接話很快,“我困了睡沙發(fā)?!?p> 這房間其實是個套房,但也只有一個臥室,不知道為何會有兩個浴室。
陳矜也不推脫,站起來把包放在茶幾上,打電話給前臺讓送卸妝水和一次性內(nèi)衣褲。說完也沒掛電話,捂著話筒朝郗問看過去,還沒說話,郗問點了點頭。
“還要一套男士的?!?p> 掛斷后,陳矜走進浴室,郗問又開門走到露臺上,掏出煙來準備點。
一推開門就是涼人的空氣往臉上吹,剛在室內(nèi)待的那十幾分鐘里,空調已經(jīng)緩慢地讓氣溫升了上去。
郗問并未察覺。
此刻冷空氣拂面,點煙的手也一頓。
低著頭看著地板,不斷地用皮鞋的鞋尖沿著地板磚的縫隙處摩擦。
她有發(fā)覺和自己的默契嗎,郗問心想。吐一口煙,不斷吹風的原因,清白色的煙直往臉上撲。
熏得他瞇了眼。
陳矜打電話給前臺,而后轉過來看自己,分明一句話都沒說,郗問就點頭。
陳矜就直接轉過身去說了。
是他想的,她也知道。
門鈴響了,陳矜從浴室里出來開門收了,回來走到臥室把東西放下。
房間里沒人,陳矜眼睛向外看去。
郗問低著頭已經(jīng)緩慢踱步到了欄桿旁,復又抬頭,單手插著兜,脊背挺直地站著,另一只手把還剩一口的香煙送到嘴邊。
兩秒后,陳矜只看到升騰起來的濃密灰白的煙,因為風吹的原因向后飄。
把郗問掩住了一會兒。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陳矜沒再多看,拿起卸妝水回到浴室。
郗問一根閉了,心里還是有些躁,但也沒再繼續(xù)。站上欄桿下的一個小臺階,皮鞋有一半都懸空。
兩只手都垂在身旁,不去扶欄桿。郗問向前傾,眼睛看下去是漆黑的一片。
現(xiàn)在上半身的大半都在外面,沒有了露臺凹進去的空間,郗問感覺現(xiàn)在吹在臉上的風更大力度。
閉上眼,耳旁是風呼嘯而過的聲音。眼里是和這夜里的西山一樣漆黑。
這黑色仿佛給腦海里飄蕩的記憶提供了載體,一掃而過的回憶落上幕布,此刻像電影一樣在郗問眼前播放。
自我較量,和陳矜死磕的那幾年。
AN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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