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不知名的山峰上,桃樹郁郁,清泉汩汩,靈蜂飛舞,一派靜謐安然的景象。
可惜,一聲怒吼將此地的寧靜打破。
“源離老道,你敢燒我的頭發(fā),我今日非要同你算賬不可!”
從洞府走出來的是個容貌極為出色的男修,他的眉眼不像其他男子鋒利剛硬,相反十分柔和。
可惜他那參差不齊的頭發(fā)給他的外貌打了很大的折扣,這般瞧過去,委實有幾分滑稽。
“臭小子,你進(jìn)宗門的時候,老道我還是你師祖輩兒的人呢,進(jìn)階了元嬰就不知道尊師重道了?竟然還敢偷老道的酒喝,今日我只燒你的頭發(fā),也是看在你師父的面上!”
說話的是一個頭發(fā)灰白的男修,穿著一件灰撲撲的衣裳,前頭衣領(lǐng)沒有整理好,露出大片胸膛來,看上去真不像個積威深重的元嬰真君。
遙存真君冷哼一聲,“你我同為元嬰,自然也是同輩,何來尊師重道一說。再一說,你那酒還不是用我這桃樹的果子釀的,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去討要,別說的像是我會做那種偷偷摸摸的事情一樣!”
源離真君被他這話氣得吹胡子瞪眼,“這是你師尊的山峰,可不是你的,你小子倒好意思將桃樹說成是你自己的!老道那酒不過是用了幾顆桃子調(diào)味,又額外添了許多天材地寶進(jìn)去,你竟然趁著老道閉關(guān)向我那不知事的徒兒強行討要,真是厚顏無恥!”
“不過是一壇子酒罷了,值得你不顧元嬰真君的風(fēng)度找上門來,還好意思說我厚顏無恥,我看你才是心虛小氣!也罷也罷,不過是一壇子酒罷了,我用旁的補給你就是了?!?p> 這小子花言巧語慣了,源離真君才不信他那張嘴,聞言只是冷哼一聲,“剛進(jìn)階元嬰,能有什么家底子,老道可瞧不上。今日老道只是小懲大誡,來日你再敢偷老道的酒喝,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
撂下這句話,源離真君轉(zhuǎn)身就走。
遙存真君在他身后氣得也是咬牙切齒,偏偏他還真奈何不了元嬰后期的源離真君,除了自個兒惱火,似乎也沒有什么別的辦法。
不對,誰說沒有辦法?
遙存真君修眉一挑,露出個比平日里還要溫和十倍的笑來,看得聽聞動靜跑過來的思南心里直顫。
旁人不了解,他可是清楚得很,遙存真君笑得越好看,跟他作對的就越倒霉!
“思南,我要收個弟子,你去讓執(zhí)事堂叫他們給我做個身份玉牌來。”
“您要收弟子?”思南訝異,“是門中哪位師兄師姐?”
制作身份玉牌自然需要那人的名姓,還需要登記靈根修為。
“您還得向掌門報備一聲?!?p> 元嬰真君收的弟子也是宗門的核心弟子,不能馬虎的。
怎么真君想一出是一出呢?
且不管這邊遙存真君被這些流程煩得頭昏腦脹,另一邊,剛在許修的幫助下甩脫了那群修士的顧以安心情倒是十分輕松。
“那群道友,實在是,太過熱情了?!?p> 服用了許修給她的小還丹之后,顧以安的傷勢好了不少,此時竟然也有心情開玩笑了。
許修笑著接話,“證明你有前途,他們都看好你。”
顧以安連連擺手,“都是看在陽開真君師徒的面子上?!庇众s緊轉(zhuǎn)移了話題,“我之前都不知道,許道友竟然已經(jīng)筑基了,似乎我應(yīng)該喚你一聲前輩才是?!?p> “那你喚一聲前輩叫我聽聽?!痹S修長眉一挑,縱然臉色蒼白,依然不減俊逸。
“是,前輩?!鳖櫼园残χ辛藗€道禮。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許修突然問起顧以安的打算。
“聽聞八大宗門就在這些日子招收弟子了?!彼@樣說道。
經(jīng)歷了這一回的妖獸暴亂,她突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缺陷。
求仙問道,最要緊的是財侶法地四字。
其他三個還好,可關(guān)于侶這一項,她似乎缺失了一大塊。
倒不是說顧以安沉默寡言,不善交友,事實上,她處事溫和,進(jìn)退有度,大多數(shù)時候都能給別人留下不錯的印象。
只是她因為碧霞道人的事,總是過分謹(jǐn)慎,擔(dān)心自己的資質(zhì)暴露遭受覬覦。
這份擔(dān)心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因為這份擔(dān)心,她也會錯失許多機會。
不僅僅是修煉物資。
這次妖獸暴亂,許修能夠提前發(fā)現(xiàn)城主的謊言,蕭明庭更是早早請了陽開真君過來,依靠的不僅僅是縝密的心思,明智的判斷,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是人脈與消息。
蕭明庭出身劍極宗,是以察覺不對就能請陽開真君過來。眼前的許修早早就發(fā)覺了湖陽城不能向外傳遞消息,并且一出湖陽城就從外頭得到了從未有獸潮的消息。
反觀她自己,且不說能不能發(fā)現(xiàn)這些算計,就算她察覺了這些算計,似乎還是沒有應(yīng)對的辦法。
倒不是說她要與元嬰修士攀上交情,但至少,她在占據(jù)大義之時,能夠有一個向其他高階修士稟報的途徑。
或許,加入宗門,能給她這樣的機會。
許修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不知顧道友心怡哪個宗門?”
“是蒼梧宗?!?p> 顧以安沒有隱瞞的意思。
若要進(jìn)宗門,她自然更加青睞實力最為強大的八大頂級宗門。
八大宗門雖說都在修仙界中部,可彼此相距何止萬里,宗門招收弟子的日期將近,算一算腳程,她似乎只有蒼梧宗和劍極宗兩處可以選擇。
劍極宗就不必說了,整個宗門專出劍修,之前似乎還只收男修,直到最近這幾百年才同意招收女弟子,可加入的女修也不算多。
如此,便只有蒼梧宗可以選擇了。
說來蒼梧宗跟她還有些緣分,之前碧霞道人就是因為得罪了蒼梧宗才被追殺的。
這都是幾年前的事了,碧霞道人已然身死,她和碧霞道人的師徒緣分也早被斬斷,蒼梧宗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追究這些事情。
許修對這個回答也沒有感到意外,只是道:“那便祝你能得償所愿了。”
顧以安笑著謝過。
她也沒有問許修的打算,瞧著對方的風(fēng)華氣度,不像是漂泊無依的散修,倒像是大宗門或者大世家出來的子弟。
許修沒有介紹自己來歷的打算,顧以安也不會自討沒趣。
“山長水遠(yuǎn),后會有期!”
望著許修瀟灑離去的背影,顧以安清淺一笑。
山長水遠(yuǎn),怕是后會無期了,還是各自珍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