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黃的燈光,空曠的馬路,為了生計不分晝夜奔波的出租車司機仍在轉(zhuǎn)悠著尋找渺茫的拉客機會,依稀看到前方交替變換的紅綠燈。
車廂里如按了暫停鍵般,可以毫不夸張的說,現(xiàn)在掉根針,大家應該都能聽到聲音。
牧瑤坐在后排,看不清顧懷卿的面部表情,但能從微弱的燈光里看到他略顯僵硬的后背和握在方向盤上用力的手指。
就在她以為他要裝沒聽到的時候,顧懷卿張口了,“那就趁菜還熱乎,趕緊夾走啊。”說完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還扯了下僵硬的面部肌肉,強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
要不是剛路過一個路燈下,順帶顧懷卿往后偏了下頭,牧瑤覺得他可能還看不到顧懷卿這么,怎么說,感情藏不住的時候。
牧瑤及時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扭頭看著半掛在自己身上的蘇以安,故意調(diào)侃她,“怎么樣,蘇大小姐對今天的艷遇滿意不?”
被提問的人故作矜持的咳了兩聲,呼呼的冷風都阻攔不了戲精的拿影后之路,語氣里帶著藏不住的激動和躍躍欲試,“也就那樣吧。”
牧瑤在搬起石頭堵住她的拿獎之路,還是給她阻力一波的想法中,果斷再次選擇了前者,毫不客氣的拆穿她,“行了行了,裝的累不累?”
“哈哈哈哈,還是小瑤瑤了解我?!?p> 蘇以安又黏黏糊糊的靠了過來,牧瑤淡淡瞥了她眼,什么也沒說,她知道,十萬個為什么又要開始授課了。
果然,兩分鐘后,不,估計還沒一分半鐘,蘇以安就制作完了她的課件,接下來就要正式開始了。
牧瑤想了想等下要面臨的無辜審問,也想逗逗她,看準時機,就在她開口的前一瞬間,扼殺了她醞釀好的長篇大論。
“他叫宋斯年?!?p> “我和他不熟?!?p> “明晚吃飯你可以自己問。”
牧瑤回憶了下她的問題,覺得應該沒漏掉的了,主要是其他的她也不知道了。
哦,還有一個。
最重要的。
“他肯定知道你剛是為團隊獻身,你是好孩子。”
說完還裝模作樣的摸摸她的頭。
蘇以安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打斷,嘴巴還沒來得及合上,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牧瑤,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么。
牧瑤也憋著壞,抱著手臂在一旁看著她卡殼的樣子,也沒想著提醒下她。
大概過了好幾分鐘,蘇以安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回答她剛上車時問的問題,掀起眼皮看了眼眸含笑的女孩,頓時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動了動嘴唇,大有擼起袖子,小子,爺爺來和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架勢。
大概時間也在和她作對吧,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這時。
吱呀一聲,車子停了下來。
與此同時,顧懷卿的聲音也伴隨著熄滅的發(fā)動機從前面?zhèn)鱽?,“姑奶奶們,該回去做夢了。?p> 牧瑤看著蘇以安一臉我就要說但是時間地點不允許但我還是想說的,在堅持憋笑幾秒后果斷放棄,哈哈哈哈大笑起來,捂著肚子毫無形象的下了車。
大概是同類都有某種傳染的按鈕,一不小心被觸動,蘇以安也跟著沒頭沒腦的笑起來。
顧懷卿看著徹底封魔的兩人,見怪不怪的跟著他們后面,直到家門口才和他們分開。
牧瑤和蘇以安大字攤在沙發(fā)上,歇了會,把剛笑走的力氣好不容易請了回來。
牧瑤動了動瞬間進入休眠狀態(tài)的四肢,有點費力的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拿起桌子上的煙抽了起來,邊抽還邊伸腳碰了下隔壁沙發(fā)上臉紅撲撲的女人。
“有話快說,仙女的睡覺時間很寶貴的?!?p> 蘇以安一聽她這的話,跟裝了彈簧似的一下子從沙發(fā)上竄起來,“活了這么久,還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p> 牧瑤不為所動,甚至還饒有興致的吐了口煙圈,看著它飄散才悠悠的開口:“這不是見著了?哎,我說,你不應該謝謝我開拓了你的知識面嗎?”
“我他媽,你還能再不要臉點嗎?”
“你要是想,也可以,不過你要知道,我不僅是個寶,還很貴哦~”
“有多貴?”蘇以安也拿了根煙,沒抽,在手里玩著,語氣懶洋洋的:“美色可以嗎?”
說完還搔首弄姿一波,嫵媚的撩了下頭發(fā),沖牧瑤拋了個媚眼。
然而后者只是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眼她,語氣慵懶又毫無起伏:“忘了告訴你,我還有個名字,柳下惠?!?p> 蘇以安嘖了聲,看著對面吞云吐霧的人,一手夾著煙,一手撫摸著沙發(fā)邊湯圓的毛發(fā),微微低頭,柔和的燈光打在她側(cè)臉和脖頸上,在背后灰色沙發(fā)的映襯下顯得她的臉色更白,但不是蒼白,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心動的畫面,但也很容易給人距離感。
蘇以安不由想起第一次見到牧瑤的畫面,除了覺得這女孩長得挺好看的之外,也確實很讓人不爽,倒不是她做了什么事讓自己不爽,就是莫名的不爽,要不是后面比賽需要,她倆接觸多了,估計也就沒有現(xiàn)在了。
可能就是有這種人吧,本身很好,但又很容易讓人感覺不易親近。甚至是不好的情緒。
大概是蘇以安的視線釘在牧瑤身上太久了,后者抬頭看了眼她,痞痞的笑了起來,“再看也收費啊?!?p> 蘇以安嫌棄的看了眼掉在錢罐子的她,渾身抖了抖,“是在下輸了,我們就到此結(jié)束吧?!?p> “好了,不鬧了?!蹦连幷酒饋?,領著湯圓走到它窩旁,給它放好狗糧和水,“有什么要問的或者要說的嗎?”
過了一會兒,還沒聽到身后的回答,牧瑤看著湯圓吃了會,摸摸它的頭站起來,轉(zhuǎn)身看著沙發(fā)上坐著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孩。
蘇以安也沒讓她等太久,大概是東扯西扯太久,一見鐘情的激動不適合表現(xiàn)的太明顯,也可能是因為蘇以安連在她面前也要矜持下,視線和她的相撞,搖了搖頭,語氣也和平時差不多,“沒了,快睡覺吧,很晚了?!?p> 牧瑤也不多問,況且她也很困了,畢竟運動還是挺消耗體力的,淡淡的“嗯”了聲,便往臥室門口走去。
眼見就要消失在門口,好像又想起什么了,后退一步,恢復了一貫沒心沒肺的形象,“友情提醒,要是太興奮說不著,湯圓不介意你半夜帶它出去夜跑。”
說完也沒等蘇以安的反應,啪一聲把門關(guān)上了。
但沒過多久還是聽到了蘇以安死鴨子嘴硬的笑罵聲。
不過很快便歸于安靜。
夜上枝頭,月亮高懸,撕開了人們沉重的面具,各色各樣的情緒在無形中交匯,快樂,傷心,興奮,激動,委屈,在黑夜的遮掩下,都肆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