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魔鏡21
【歡迎玩家蘇桃進入魔鏡副本·妾有意郎有情否】
這是……什么鬼?
一聲嗩吶響喚回了蘇桃的思緒,再定睛一看,周圍鑼鼓喧天,街邊站在數(shù)不盡的湊熱鬧的百姓,涌動著,歡聲笑語,道路中間鋪灑著紅的灼人眼的花瓣,寒風(fēng)卷著花香刺的蘇桃有些發(fā)暈,她高高坐在馬背上,穿著大紅西服,卻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個局外人,內(nèi)心的悶惡感壓的她喘不過來氣。
眼下滿臉歡喜的人們,卻不知最該高興的那人,心里是有多么煎熬。
蘇桃忽然朝著某個方向望去——不如說是蘇桃意識附身的真正新郎官,他忍不住看向了他最想?yún)s又不想看到的人。
那是現(xiàn)下最安靜的一處角落,一名打扮素雅的女子靜靜的看著馬背上風(fēng)光的新郎官,面無表情,眼神卻充滿著無盡的悲哀。
不是只有哭才讓人覺得心痛的。
她長得很漂亮,漂亮的讓人嫉妒不起,只想好好的呵護著。
蘇桃與那女人對視,莫名的,她的心竟疼了起來。
……
畫面陡轉(zhuǎn)。
“相公!你不能這樣對我!”
蘇桃背對著那個女人,只能聽見她凄慘的聲音,不過蘇桃隱約覺得這聲音耳熟的很。
“娶你絕非我心意,我也不曾碰過你,一別兩寬不好嗎?”
“可他人如何想我?我助你當上皇商,你不能過河拆橋?!蹦桥嗽诳奁?,哭的很悲傷,可蘇桃附身那人從未轉(zhuǎn)過身看她一眼,而是抬腳便往外走。
“景湛!”身后女人嘶吼著,“我同意,我同意了……”
景湛終于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癱倒在地的女人。
蘇桃心猛的一跳,她是,她是大夫人張明伊。
那位端坐在高堂之上,不怒自威的夫人,現(xiàn)在變成了蓬頭散發(fā)、哭花了精美的妝容、不不顧形象的坐在大堂冰冷的地面上。
景湛搖頭,抬手想把張明伊扶起來,卻在即將碰到的那一刻又縮了回去,嘆了一口氣,道:“何必呢,我并非你的良人。”
張明伊僵直著身體,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她用手帕胡亂的擦了擦臉,站了起來,身影蒼涼孤冷,“你認為的不算,我覺得你是,便是?!彼D(zhuǎn)身,似不想開口,卻不得不說話,“你要娶她可以,但是——”
張明伊望向門外的眼神變了變,態(tài)度變得很強硬,“她只能做妾!并且,形式什么就不必,直接入府?!?p> “純娘!”景湛不敢相信她說的話,“你怎么能這樣做!”
張明伊深吸一口氣,沉默不言,看也沒看他一眼便徑直的離開了。
柳依依進府那日,郎朗好晴天,仿佛就就連老天爺都十分贊同他們在一起。
一座略顯陳舊的紅色轎子將柳依依從偏門抬入,果真如張明伊所說,沒有一點形式,直接差人送入了離主院最偏遠的院子——柳園。
“依依,真正屬于我們的未來開始了。但我沒本事,沒法給你最為盛大的婚禮。”景湛半跪在穿著紅色喜服的柳依依身邊,一臉的真誠,滿眼藏不住的愛意。
蘇桃想站起來,真的,雖說她只是附身在這景湛身上,但是她感覺自己隨著景湛一起很卑微的跪在柳依依的腳邊,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啊!
原本素雅的小臉此時已經(jīng)抹上淡淡胭脂,惹得兩頰似落日余暉,美的不可方物。
“景郎,”她聲音很是溫柔,是那種溫柔到骨子里的,一舉一動都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形式都是拘泥給外人看的,我只需要你的一片真心,這,就足夠了?!?p> 畫面零零碎碎,變化的很快,每個片段幾乎是一閃而過,晃得蘇桃眼疼腦暈的。
最后畫面漸漸停了下來,是開滿紅色臘梅的花園,鵝卵石鋪滿了整條小徑。
彼此的柳依依已經(jīng)挺著幾個月大的肚子了,撫著肚子緩步跟在張明伊身邊,張明伊垂眼望著柳依依的肚子,眼里既是羨慕又是悲傷的,她收斂了心情,勉強一笑,“景府第一個少爺來年開春就要出生了,真好……”
“或許是小姐呢?!绷酪烂佳坶g藏不住的喜悅,她抬眸看著張明伊,溫聲細語道:“多謝姐姐這些日子陪我解悶,姐姐你是我的貴人?!?p> “去摘些臘梅放房間里吧,清新淡雅,除味。”
“嗯,好?!?p> 張明伊攙扶著柳依依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往一株盛開的臘梅走去。
深冬易結(jié)冰,不知是誰往鵝卵石上潑了水,圓滑的鵝卵石本就有些滑腳,如今上面結(jié)了冰,兩人都沒有意識的,腳下一滑,竟齊齊摔在了鋪滿鵝卵石的小徑上。
“啊……”
下一秒,柳依依抱著肚子一臉痛苦的小聲抽泣起來。
而景湛趕來時,就是看到的這副場景,看著滿地的鮮血,蘇桃心下一緊,這孩子是保不住了。
景湛連忙跑過去,二話不說就抱起柳依依往房里跑,還一邊吩咐人去找太醫(yī)。
血滴了一地,在白雪皚皚的地上尤為顯眼。
張明伊扭傷了腳,但還是強忍著一瘸一拐的跟在景湛身后,心痛感不亞于景湛。
景湛趴在床邊,一手緊緊的握著柳依依冰冷的手,“沒事的,沒事的,依依別怕……”
“疼,我好疼啊……”柳依依淚流滿面,下腹傳來的疼痛感使得整個人微微顫抖,她使不出半點力氣,聲音很是虛弱,“景郎……我,我怕是堅持不了了……”
“相信自己!”張明伊心痛的開口,作勢要去握住柳依依的手,卻被人猛地一推,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腳踝處傳來鉆心的痛,但張明伊強忍著沒有發(fā)出聲音,她嘗試為自己辯解,“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
“閉嘴!我沒想到你竟連一個孩子都容不下,你可真惡毒??!”景湛咬牙切齒,深痛惡覺。
“我沒有……”
大夫來的時候,柳依依已經(jīng)疼暈過去,嘴唇蒼白,床單上染滿了刺目的鮮血。
張明伊獨坐在院里的石凳上,看著在房門口著急的走來走去的景湛,她想,自己到底算什么?
為了年少的一點心悸,竟賠了自己大半輩子進去,深陷已不能自己,到底又是為什么呢?
她也是父母親的掌上至寶,是從小呵護到大的,可為了景湛,她不惜遠嫁京城,一年到頭來見不到自己親人幾面。
張明伊后悔了,后悔自己為什么要插足于他們兩人之間,可想來想去,又有些不甘,明明她和景湛才是青梅竹馬,明明是她先喝景湛在一起的!
柳依依醒來的第一句話是對景湛說的,但內(nèi)容卻是關(guān)于張明伊的。
“是我自己摔倒的,姐姐她,也是我拉倒在地的?!?p> 景湛想都不想,直接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怪她的。”
柳依依望著靠在屏風(fēng)旁的張明伊微微笑了一下。
畫面再一轉(zhuǎn),柳依依的房間已經(jīng)移到了離主屋最近的房間,方便景湛去照料她,因為柳依依名字里有個柳字,他便大手一揮,吩咐了一干人等在整座宅子的各處都種上了柳樹,風(fēng)一吹,柳條輕撫,全是春天的氣息。
后來,景湛親手做了一把精致的剪刀,送于柳依依做刺繡。
日子也就一天天的過去了,平淡的有些枯燥。
直到有一天從張明伊娘家來了一位嬤嬤,她姓劉。
一切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景湛像是入了迷一樣,緩步進了柳依依的房間,看著坐在銅木鏡旁梳妝打扮的柳依依,他忽然就拿起了梳妝臺旁邊的剪刀。
“依依,別動……”
聲音輕的似蠱惑人心般。
柳依依最信任的人便是景湛,對于他說的話,是唯命是從,她當真不動了,看著鏡子里面映著的景湛,靦腆一笑。
“閉眼?!?p> 柳依依眨了眨眼睛,似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蘇桃控制不住景湛,明明是有意識在他身上的,蘇桃也知道事已成定局,篡改不了,可她還是想試試,可景湛的手還是不費吹灰之力拿到了那把剪刀,毫不留情,悶聲剪了幾次,齊腰的長發(fā)瞬間就消失不見。
景湛手里拿著柳依依的頭發(fā),神情近乎癲狂般大笑起來。
柳依依猛地睜開眼,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啊啊啊……”
柳依依像是見了怪物一樣,滿臉驚恐,摔倒在地。
景湛就像是沒有看見一樣,拿著頭發(fā)就跑了出去。
畫面從那開始轉(zhuǎn)變的非常快,但蘇桃就像是親身經(jīng)歷一樣,一目了然,景湛再也沒有去過柳依依的房間,相反,他對張明伊就像是著了迷般,天天片刻不離。
柳依依身體愈發(fā)的不好,吹不得風(fēng),就連下床走幾步都需要丫鬟攙著,一步一咳,三步一喘的。
每每瞧見景湛和張明伊在一起時,柳依依只是笑笑,內(nèi)心再無任何波蕩。
也不為何,直到柳依依香消玉殞的那一年,她的頭發(fā)始終齊肩,從未長過。
柳依依平平淡淡的嫁入景府,死的也是消無聲息,還是第二天一早,丫鬟送水發(fā)現(xiàn)的。
窗戶開著,外面的柳枝時不時的被吹進來,給柳依依的世界添加了一抹不重不輕的綠。
柳依依想,盡管景湛不在自己身邊,但是看著窗外翠綠的柳樹,柳依依知道,景湛對她的愛是存在過得。
柳依依氣息消失的那一刻,天旋地轉(zhuǎn),翻天倒地的。
這里的世界就像是鏡子破碎般,一塊一快的消失,直至蘇桃腳下地面消失,她猛的掉入了深黑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