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就不應(yīng)該出來?!?p> 亞倫小聲抱怨著,扯了扯狹窄的領(lǐng)口,努力讓自己喘一口氣。
可惜,他現(xiàn)在穿的這件晚禮服是由萊登城最好的裁縫親手制作,用的也是最上等的料子,材質(zhì)牢靠到他懷疑這是不是一件刑具。
哪有人穿著這么一件別扭的衣服去赴宴的?
更可氣的是,為了糾正他那副隨意的站姿,愛麗絲甚至囑咐裁縫往他的衣服里塞了幾根軟金屬支架!
看上去這件晚禮服沒什么,可等亞倫一穿上去,他真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要感謝那個禿了頂?shù)睦喜每p!
這幾根支架被裁縫巧妙地縫進(jìn)了布料內(nèi),堅實挺括,用料扎實。
換句話說,這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衣服其實等于是一件拘束衣,讓他的上半身幾乎只能僵成一塊鐵板,甚至連呼吸都會覺得有些費(fèi)力。
而更氣人的是,這裁縫用喋喋不休的嘴成功地哄騙了亞倫試穿這件衣服,然后就丟下一句“嗯,看起來不需要調(diào)整”,居然就這么溜之大吉?
亞倫還什么都沒反應(yīng)過來,連衣服都沒脫就被愛麗絲半拉半拽地帶到了城主府的正門。
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今天巴爾斯城主會舉行一次宴會,為了慶祝消滅托格,順便也算是為了送別薩特和斯奧桑德,雖然說他們兩個今晚不會參加。”
愛麗絲很細(xì)心地替亞倫整了整晚禮服上細(xì)微的褶皺,耐心地解釋了一句。
“就算是赴宴,也沒必要穿的這么正式吧?”亞倫雖然能夠理解,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可從來都沒穿過這么拘束的衣服,只感覺像是往身上纏了無數(shù)圈膠帶,甚至連伸個懶腰松松筋骨都做不到。
“這是我第一次以你的未婚妻的身份出面,亞倫先生,希望你能配合我一點(diǎn)。”愛麗絲一邊笑著湊到亞倫的耳邊,可語氣卻分外嚴(yán)肅,甚至帶著幾分警告。
要是旁人看了,只會以為是愛麗絲正對著亞倫說著某些不可告人的悄悄話。
唔,雖然確實也是不可告人的悄悄話。
亞倫看著愛麗絲那雙看似無害的手掌,張了張嘴,不敢怒也不敢言。
這幾天的相處,他對愛麗絲也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知道這婆娘是真的敢先殺了他,然后再找把長劍抹脖子自殺。
他才穿越到這個世界,都能從邪典教徒和某些不可名狀的注視下活下來,要是死在未婚妻手上……
唔,似乎也不錯?
好歹也有個未婚妻?
亞倫正胡思亂想著,然后就挨了愛麗絲的一巴掌,“想什么呢?在宴會里不要走神,走神是一件很失禮的事?!?p> 說著,愛麗絲很自然地挽起了亞倫的手臂,卻幾乎像是半拉半拽地拖著亞倫經(jīng)過了站崗的侍衛(wèi)。
行走間,她還不忘低聲提醒亞倫:“記得保持微笑。”
雖然她表現(xiàn)很自然,可亞倫分明能夠隔著衣服感覺到她此時渾身緊繃,挽他手臂的那只手更是僵得像塊鐵板。
或許她沒注意到,可亞倫的胳膊可是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青銅階寶劍系超凡者的握力。
要不是他的體質(zhì)又強(qiáng)化了一小截,此時的他就不是齜牙咧嘴地勉強(qiáng)裝笑那么簡單了。
有一說一,亞倫還是第一次看見愛麗絲穿禮服。
不知道是不是愛麗絲的個人習(xí)慣,他每次見到愛麗絲,她都穿著那套厚重的金屬鎧甲。
這完全遮擋了她的身材曲線,也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似乎這個便宜未婚妻的身材不錯。
算不上S級的魔鬼身材,但至少也不是嘆息之壁。
亞倫忍不住瞥了一眼,在心里默念。
他當(dāng)然不敢當(dāng)著她的面說出來,畢竟現(xiàn)在他的傷勢才剛剛好,又穿著一件刑具參加晚宴,右手更是被她握著。
要是真的讓她知道了,他敢保證,一向強(qiáng)調(diào)貴族禮儀的她絕對不介意在宴會上壞一次規(guī)矩。
說不定明天整個萊登城大街小巷的平民百姓都會知道,來自鳶尾花家族的貴族大小姐在舞宴上痛扁她的未婚夫。
在愛麗絲的刻意強(qiáng)調(diào)下,裁縫放棄了拿手的鏤空蕾絲手藝,不得不為她專門制作了一件相對保守許多的禮服。
在其他貴族女士穿著清涼的吊帶禮裙時,愛麗絲的晚禮服只是象征性地露了一小截精致的鎖骨,這幾乎什么都沒露。
此時城主府的大廳已經(jīng)被人臨時改成了宴會應(yīng)有的模樣,中間空出了一塊供人跳舞的空地,而周圍則擺放著長條的餐桌,各式食物整齊地碼放著,端著盤子的侍從們在人群間靈活地穿梭。
不過,盡管這確實是巴爾斯城主舉行的宴會,性格粗豪的他還是處理不好很多細(xì)節(jié)。
就比如,那只十來號人的樂隊正在角落里演奏著舒緩的音樂,可一個凳子正孤零零地擺在樂隊中。
顯然,有個不著調(diào)的樂隊成員遲到了。
亞倫一邊津津有味地打量著宴會中的一切,一邊不經(jīng)意地瞄向了一旁的餐桌。
天可憐見,為了折騰身上的這件衣服,他已經(jīng)有足足大半天沒吃東西了。
甚至,聽愛麗絲說,這還是有意為之。
要是一個貴族在宴會上三番五次地上廁所或者中途消失,那可真是太失禮了。
況且,亞倫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自己脫下這件刑具。
“難怪貴族上廁所要有女仆服侍,原來是這樣……”亞倫不安分地拽扯著衣領(lǐng),一邊小聲嘟囔著。
愛麗絲眉頭微皺,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你說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
她一邊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一邊低聲說道:“親愛的亞倫·阿爾伯特先生,這是我第一次以阿爾伯特夫人的身份參加正式的晚宴,所以,請稍微注意下你的禮儀,可以嗎?”
她少見了用了詢問而不是命令的語氣,這反而令亞倫有些不太習(xí)慣。
“大概要我配合什么?”
“你會跳舞么?”
亞倫沉默,偏頭看了一眼舞池,搖了搖頭。
“那我們就去見一眼我的叔叔,然后待到舞會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了。”
同樣不會跳舞的愛麗絲不可覺察地松了一口氣,語氣略微放松了幾分。
可亞倫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件事上。
蛤?
叔叔?
就說為什么要穿這么正式……
這是要見家長了?